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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楼外,尽管已是深夜,却围满了身着金甲的开明卫,他们手执着熊熊燃烧的火把,映亮了半座楼阁。 钟棠与李避之赶到时,所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西隶公主沉睡后,那勉强还能维持的表面平和,终于快要崩坏了。 一位气度不凡的开明卫将领,见他二人来后,快步走了过来,拱手而言道:“在下荆重,在此等候道长多时了。” 钟棠不动声色地抬眸打量着他,只觉这位荆将军话虽不怎么客气,却比之前的桑将军要稳妥不少。 “有劳荆将军了。”此人既以礼相迎,李避之自当以礼相还,却也谨慎地不曾多说什么。 “此乃在下分内之事,李道长既然来了,便随在下入楼一看吧,刚刚太渊观的道长们也已进去了。” “太渊?”钟棠听到这名号,就想起上次刑为宗的事,不禁问道;“荆将军可知,太渊来的是哪几位道长?” “是司道长,”荆重看了钟棠一眼,显然并不想继续在楼外浪费时间了,催促着说道:“具体如何,等到入楼后遇到了,小道长自然也就知道了。” 李避之见他这般模样,稍稍拉住了钟棠的手,让他不必再问下去,转而对荆重说道:“那便请荆将军带我们入楼吧。” 这镜花楼是为西隶公主而造,自公主入临安以来,按照两国之前的约定,其中守卫也一直是西隶人。大崇有心插手,却碍于明面上要作出宽和的姿态,并没有硬来。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开明卫也只是守在楼外,而进楼时依旧是西隶人重重把守。 “怎么又有人要进去!”门口的西隶人,十分警戒地看着三人,并没有要放他们进去的意思。 “大崇要查楼中侍女之事,自然要进楼的,还望使节莫要为难在下。” “他们二人白天已经来过了,什么都没查出来,如今不必再进了。”那西隶守卫并不想让步,还认出了钟棠与李避之。 “白天两位道长是来查公主一事,如今是来查我大崇侍女遇害一事,两事有所不同,使节可不能混说。”荆将军显然已做好了准备,也没有松口的意思:“此番我大崇侍女在楼中出事,还是要早些查清,以免污了楼中诸位使节的名声。” “到底是条人命,若是查不清,凭是怀疑到什么人身上,于两国之间,也不是件好事,使节您说呢?” 那西隶使节,到底是担不起两国相交的重担,再三权衡后,还是将他们放了进去。 钟棠跟在李避之的身后,走入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小楼中,又看看走在他们前方的荆将军。 总觉得这次大崇侍女之死,像是某人手中的一把小刀,终于在这西隶人手中的镜花楼上,划开了条口子。 作者有话要说: 走会剧情~ 第79章 秋煞琵琶(八) 将钟棠与李避之送入镜花楼后,荆重便继续镇守于楼外,让他二人直往侍女出事的三楼而去。 一路上,西隶人仍是重重把手,特别是西隶公主所在的二楼,已完全无法靠近。可登上三楼之后,便见不到几个人影了。 钟棠手中把玩着玉珠金玲,暗暗地摇头,这西隶与大崇两国之争,又岂是一桩联姻能解决的?想来就算呼延珏无病无灾地嫁入了大崇皇室,至多不过能保个几年太平罢了。 他这么思绪飘忽地想着,冷冷不防被那迎面垂下的金红帐帘蒙了个满面,还是李避之干脆木剑一挥,直接将那帘子斩落下来。 “好好走路。”冷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钟棠眨眨眼睛,干脆蹭到李避之手边,勾唇道:“事情太多了,我想起来便顾不上走路了,师兄带着我走吧。” 李避之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去牵钟棠伸过来的手,反倒干脆将他的腰一扣,揽在自己身边:“行了,走吧。” 钟棠的唇角是怎么都落不下了,就老老实实地靠着李避之,继续向前走去。 其实说到底,也不能怪钟棠不看路,着三楼上垂挂的金红帐帘确实太多了,若晴天时敞开花窗,这些帘子一齐为微风所拂,想来应是极好看的。 可此刻,这灯火晦暗的夜晚,垂下的帐帘非但没有美感,反而让人生出无声的恐惧。 谁又能知道,当下一面帘帐被掀开时 ,自己会看到什么呢。 重重遮掩的帘帐仿佛没有尽头,而越往里走去,便越觉得压抑。饶是钟棠这般的妖身,也感到了不适。 正当他想要干脆用术法,将这些帘帐尽数除去时,李避之却掀开了又一层金红纱,沉声道:“到了,在这里。” 钟棠应声看去,首先看到的却并不是侍女的尸体,而是一架一人来高的屏风。 乌黑高盘的发髻,煞白的面孔与鲜红的笑唇,细细地眼眸微垂下,像是在悲悯地望着,地下侍女的尸体。 而那已经死去的侍女,正披发仰面倒在屏风下,她的脖子上是重重的淤青,而脸上……却挂着与屏风上侍女,极为相像的笑容。 怪谲,平静而又刺眼,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虽说心中早有准备,可钟棠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手中的玉珠金玲,缠得更紧了几分。 李避之俯下身去,指间凝出暗青色的灵咒,慢慢巡过侍女的尸体,可得出的结论却有些出乎意料。 “她只是中过极轻的幻术,”李避之看过侍女依旧睁着的眼睛,却在她的脖颈处,那骇人的淤青上停留:“但却不是因幻术而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