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篇 连哄带骗
“蚀心者和其他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光之湮灭。”迎风而立，肖嘉莹说罢一手抓着绳梯一手抬起来把长发稍加打理，脚下轻轻一点竟是从高空张开双臂径直跳了下去，体内灵力运作涌入双臂，肌腱牵动着手臂猛然向下挥去，张开的双手在身前拍击在了一起，“召唤！” 就算曾经作为一名完完全全的门外汉的肖嘉莹，经过了这几个月的学习之后也有了身为第五元帅的那份觉悟和能力，自己那么大的动机远道而来，以宋成杰的个性来说不会不注意到这边，而现在宏川依旧沉寂，又没有了曾经提及到的防御结界，她当下便警觉了起来。 “让她一个人那样子先过去你真的放心？宏川……比起以前确实是有些太过安静了啊，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你看中的新主人可就要英年早逝了。”蚀心者慢慢转过贴在舷窗上的面具，看着一直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光之湮灭，很好奇她是怎么一点情绪都没有的，甚至自己这个专门以情绪为食的新型种都感知不到，“你多少有点表示啊……” 咔的一声，一把长枪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两人之间，漆烟的枪口几乎算是紧贴在了蚀心者的面具上，他甚至都能看得到枪膛里那旋转着的膛线上刻印着的咒文了。 “肖嘉莹出了意外的话我就只能易主，现有的记忆将会被另行保存，如果那种时候我发现我身边有一个很引人注目的魔物的话，说不定会不小心扣下扳机呢。”一边说着，飘在半空的光之湮灭将长枪收回，金色的光芒闪耀间那枪械便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放心吧，虽然不知道宏川发生了什么，但魂之哀伤和风之叹息都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蚀心者听罢笑了笑，一座城市三个器灵，在这种时候可真算得上是奢侈了，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而且看肖嘉莹刚才那一气呵成的连续动作，那个小姑娘比起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可真的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空中，踩着像是滑板一样的器械，肖嘉莹用远比直升机更低的飞行高度急速掠过，几乎贴在地上的浮动装置在她身后掀起一道尘土。 虽然入眼之处的城市依旧是以残垣断壁为主的风格，但肖嘉莹却看得出这里比起几个月前自己离开的时候确确实实是整洁了不少，只是不知为何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即便是城市外围，可少说也还应该还有一定密度生存的普通人才对。 三天的路程，期间肖嘉莹路过了许多城镇的上空，虽然也有居民全部聚居在一起的个例，但绝大多数城市都还保留着战前的居民分布，毕竟这样的安排既能顺应民心，又能让政部和驱魔师方面省去很多的工作量。 “生活痕迹还在，但是为什么最新的也是三天前留下来的……”右眼前不知何时已经覆盖了一块方形眼镜的肖嘉莹四下的看了看，屏显出的数据让她愈发的不解了起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宏川究竟发生了什么，灵力分布完全不正常。而且竟然没有巡逻的士兵？” “士兵的话，在这座城市里是没有的哟。” 听着熟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肖嘉莹扭头便看到了已然从半栋残破的大楼里甩着锁链飞了出来追过来的隼人“前辈。” “还是叫的那么生分，以我和宋成杰的关系，就不能叫我一声老师吗。”算是说笑了一句，隼人调整着锁链抛出的速度和角度，平稳的跟在肖嘉莹身旁，不留痕迹的打量一番说道，“你的问题我刚来的时候也很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这座城市只有一个体系，驱魔师。” 肖嘉莹眉头一皱，只有一个体系，这句话再明显不过了“宋成杰他……他集权了？不可能的，他不是那种对权利感兴趣的人，您在看玩笑吧。” 集权，在一般人听来或许是光鲜亮丽的事情，自己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一个区域就是自己的天下。但实际上，肖嘉莹却明白集权对于宋成杰这样的驱魔师而言，所带来的绝非是所谓的享乐，而是莫大的责任和今后面对正义之盾其他部门以及其他各大组织时的压力。 肖嘉莹的印象里，宋成杰虽然不会推卸责任，但是这种明显是没事找事的做法，他是绝对不会做出来的，而且就算他动了私心，他身边不是还跟着亘古的器灵，风之叹息也绝不会允许一个驱魔师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成杰是我的学生，他的事情我也了解的很。但是这一次并非是他出自本意。宏川方面的军部政部都对驱魔师战后的地位和待遇觊觎许久，在我来宏川之前，他们针对宋成杰组织过军变和暗杀，所以你也知道的，以他的性格来说被做了这样的事情，后果可想而知。” “军变和暗杀……”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肖嘉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这座宏川的驻守力量之一的军部能做出来的，想想自己在魔都那边，三个部门虽然不能说是一家人似的，但至少也是共同协力，而且当初把自己去魔都的时候，不也是军政两部一起协商才安排下来的，“宋成杰他，他没受什么伤吧？” 被问及这件事，隼人倒是自信的很，笑道“我的学生什么时候能被这些人给伤到。放心吧，他现在也健康的很，作为宏川唯一力量的形象屹立不倒。” 一想到宋成杰或许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的心就空荡荡的，听到隼人都这么说，肖嘉莹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然而她并不知道，隼人的话里隐藏了太多东西。而说罢，隼人则是把视线投向了远方的一片葱郁之中，在那里有着一座千百年之久的宏伟建筑群宏川大教堂，同时在那里自己的器灵和自己的学生，正在进行着关于另一种力量之间的斗争。 “前辈，宋成杰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想见见他。”思绪全被宋成杰三个字吸引，肖嘉莹也顾不得自己此行前来的其他事宜了，甚至对四周浓郁的不正常的灵力也选择性的忽略了过去。虽然自己也知道宋成杰失去了曾经与自己点滴相处了十余年的记忆，但自己仍然想与他创造出新的羁绊，“当初他负责训练刚刚入门的我，许久不见，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现在的实力吃惊呢。” 转头看了一眼自顾自的高兴起来的肖嘉莹，隼人实在不忍心也不敢现在就告诉她宋成杰的真实状态，在宋成杰成功的克服这一次的嗜血冲动之前，他只能尽可能的帮着拖延一些时间了“虽然我也很想快些让你们两人见到，但是现在宋成杰正在忙着……忙着给宏川布置新的结界，是呼延尊者那边的……所以，所以那什么，那个，你现在最好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这样啊……也是啊，按照他的性子要是工作被打断了肯定会生气。”肖嘉莹听罢点了点头，忽然恍然大悟似的看着隼人，“我说怎么宏川外部的防御结界没有了，原来是因为要设置新的结界啊。而且就连五行机关的呼延尊者都来帮忙了，看来成杰他的集权已经至少被五行机关承认了。” 嘴角抽了抽，隼人心说我正打算想找个理由搪塞过结界的事，你倒是挺让我省心的“是，是啊，而且毕竟是来自帝都的尊者，与我们的术式大相径庭，或许结界的布置过程中也会有些难题，我们就先等等吧。” 至于城市里的异样，隼人相信肖嘉莹很快就会察觉出来，但是现在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她什么时候自己发现了什么时候再去跟她解释就是，反正就是连哄带骗尽可能的不让她去注意到魂之哀伤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直升机上，看着自从飞入宏川领空之后就没怎么老实过的蚀心者，光之湮灭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这里毕竟是它以前的大本营，要是这家伙因此突然变卦想出什么歪点子来捣个乱什么的那可就麻烦了“你这一会上蹿下跳的究竟想做什么？” “宏川不对劲啊。”就算这么说着，蚀心者也依旧是左右两边的舷窗来回跑着，似乎是对城区里的某些事情很在意，“你就不觉得这里的灵力太过单一而且强了那么一点吗？而且我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感应的出所有人的情绪，但是我现在只感应到了极少部分人，其他居民就像是沉睡了一样。” “灵力确实单一了一些，空气里弥漫着的几乎都是风之叹息的灵力……”光之湮灭说着也缓缓靠近了舷窗，围绕着飞机的八台浮游炮上传递来的信息证实了蚀心者的感觉，“离机场远一些的地方似乎灵力高的异常，简直就像是风之叹息发动了什么广范围攻击一样，但是这里完全没有检测出有什么其他种族的痕迹啊？” 八台浮游炮，并非是只是简简单单的绕着飞机旋转而已，它们彼此之间增幅扩散出去的探测术式甚至连地址王的分身都难以抗衡，整个飞机就是一个移动堡垒，半径三四百米的球形范围内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光之湮灭的探知。 “器灵大人，进入宏川城区领空之后可视距离急剧缩减，测定空气中有大量悬浊物，在这么深入的话飞机会受不了的。” 就在这时，扩音器里传来了驾驶员的声音。飞机飞行不仅需要一定的能见度，而且这种飞机只要还需要使用引擎，就不可能无视空气中的大颗粒悬浊物，一旦冷却装置和引擎本身将过量的悬浊物吸入引发管道阻塞，对机组成员来说将会是一场噩梦。 一直都以灵力感知为主实际视觉为辅的光之湮灭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用灵力感知自然是不会对这些悬浊物有什么反应，可实际上现在飞机外面的风沙已经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要是再继续飞下去的话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停止前进立即降落！”果断的下达指令，八台浮游炮迅速将术式扩散的范围缩小，区区探测术式在无限叠加的作用下宛如重锤一般向下夯击而去，硬是在废墟中砸出了一个足够一架直升机降落的平整土地，“相对高度五拐两，放心降落就是。” 看着毫不费力就精确的控制着浮游炮的光之湮灭，蚀心者不由的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当初附身的不起眼的家伙竟然会是你这么强大的器灵所看中的人选，而且我竟然就是被她搭救，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缘分？” “有缘分也是孽缘，我看还是早早斩断的好。”印刻着齿轮与十字的瞳孔转向蚀心者，光之湮灭难得的说了句玩笑话，不过旋即她便再次机械一样的冰冷了起来，方才那瞬间的改变宛若虚幻，“之前她一直在，我也就没问。你跟着她一路赶来宏川只是为了躲避那个像是地之王的人，可现在她已经到了目的地，而你又有什么打算？” “这么快就想赶我走啊。” “你还真打算一直赖着不走了？” 蚀心者听罢微微一笑，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它自己都无法理解，毕竟它所有的情绪都是从其他个体上复制而来的，就算理解了也没什么实际的作用，但不知为何，他现在总觉得自己应该笑一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苦笑？ “那个人如果是殿下的分身的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因为殿下就是一个不达目的决不放弃的人。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给你们惹上麻烦，因为这确实是没必要的事情。”说到这，蚀心者稍稍一顿，突然竟有些沧桑和无奈的感觉。只是光之湮灭也听得出，这话之后肯定还有其他说辞，果不其然蚀心者转向窗外，继续说道，“但是我走之前有件事必须要做，我想看看那个曾经因为我的分身而自爆了精神世界的驱魔师，当年那个被殿下惦记着的少年。” “失去精神空间的驱魔师……宋成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