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夜下独白
暴雨的冰冷无法冻结人们炽热的心，即使下着雨，人们还是很快就适应了。没办法，要在各种环境中生存下去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适应环境，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人们走街窜巷，道盟的大选还在进行，他们还有许多谈资用来拉近邻里关系，也因为新年的脚步马上就要到来了。 暴雨发现王权城中来来往往的人群竟然丝毫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没办法，只能灰溜溜的逃走。于是，王权城中的人们更高兴了，拿出准备好的灯笼给挂上。 待到夜晚之时，灯笼就将街道染成了红色，每家每户，此时此刻都能听到欢笑声。 李子墨缓缓走在巷子中，这巷子的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非常陌生的。他的家并不在王权城，来到王权城只是为了随家族一同前来参赛。 少年走着，走过一间间瓦房，房间内传来大人的欢笑声酒杯相碰声和小孩的哭啼声，那是一家人在团圆。又或是传来管弦丝竹、觥筹交错的声音，那是有一对友人在叙旧 许多人的影子印在窗纸上，每一间屋子，每一隔窗纸，人影交错来来往往，好似一出出皮影戏。 然而李子墨只能做一个看客，一个陌路人。这些房间的门对于李子墨来说紧锁着，他永远也走不进去 “爹爹，为什么灯笼是红色的啊？” “因为红色是吉祥与祝福的颜色~在春节的时候可是会带来好运的~” 男声与童声传到李子墨耳中，李子墨转过头去看见原来是那位在雨夜中碰巧遇到的小女孩和他的父亲。 小女孩感受到了李子墨的目光，转过了头去就看见了望向这边的少年。小女孩的小脸上露出笑容，开心的拉着父亲的衣服说道“爹爹！大哥哥！” 说罢小女孩开心的向李子墨跑了过来。 “别过去！” 一双粗糙的大手突然伸出拉住了小女孩，小女孩的身形猛的一滞，她不解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可是爹爹，大哥哥他” 没等小女孩把话说完，父亲就拉着小女孩匆匆向着另一边走去。路人从一旁经过，不经意间看清了李子墨的容貌。路人愣了愣，扯起衣袖匆匆从李子墨身边走过。 “怪物！” 或许路人丢下的低骂声有点大，来来往往的人都注意到了李子墨的存在，每个人不由的脸色都一变。 “怪物。”，“煞星。”，“妖怪。”人们纷纷丢下一句谩骂，然后加快自己的步子离开这里。 “居然还有脸接着参赛，直接退赛得了。”有人如此呢喃道。然后最后一个人也消失在李子墨的视野里。 一串串灯笼散发着暗光，红彤彤的很喜庆。李子墨看着这些灯笼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不是所有的红色都代表吉祥 就在此时一旁的阴影中洛晟从中走了出来，他叹了口气。本来自己只是前来追差黑狐的踪迹，但着实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暴雨刚刚褪去，王权城在暴雨的冲刷下变得更加干净。不过暴雨来得令人猝不及防，走得也令人猝不及防。 今夜一过明天又是个好的天气，人们待在家中已经开始期待。夜已经深，无人的无名河堤并没有路人路过。不过这只是夜晚，只要到了明天这里就又是一幅景象了。 李子墨默默的注视着下方的戏台，本来应该锣鼓喧天的戏台也是静悄悄的，今日无戏。 “没事吧”洛晟问道。之前的一幕他已经全都看到了。 李子墨摇摇头，淡淡的说道“已经习惯了。” 对于李子墨来说排挤与孤独永远是生活中的主旋律，以前只有母亲陪伴在他的身边，母亲死后他就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洛晟无言，目光复杂的注视着眼前这位清秀的少年，李子墨此时的心情他很理解也很熟悉。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如此这般努力尝试着拥抱世界，世界却给了太多的冷眼。 不知何时李子墨手中多出了一根美丽的羽毛，洛晟看着这根羽毛一挑眉。这根羽毛他认识，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时那只摔死的鸟的羽毛。 “这是那只鸟的？”洛晟问道。 “嗯”李子墨回答道“我把它超度了，只保留下一根羽毛” “那时为何不救它呢？救下了也没有这么多痛苦了。” “救下来了不过是再摔一次，再痛一次”李子墨转过头来认真的说道“鸟想飞向天空难道你还能把他摁住不让它飞吗“ “这”洛晟哑口无言，他不认同，但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仔细一想似乎说得有道理。 一阵风吹拂而过，李子墨抬起头来仰望夜空，此时的夜空已经有了星星。 不夜笙笛耳，赢得灯火前。在天星万里，月沈遍人间。星空很美。 李子墨目光突然有些暗淡，母亲说他就是在这样的夜空之下出生的，一道流星划过天际，然后他就降生了降生时，他的双目就是猩红。 “洛道友，你说人为什么要杀妖呢？”李子墨轻轻的问道，他的声音非常轻，几乎快融化在夜风当中。河堤之上突然变得很安静，没人回答也没人发问。风轻轻的吹拂，无名河掀起小小的浪花。 “其实人不一定要杀妖的。”在星星都快要睡着之时洛晟突然回答道。 李子墨表情十分淡然，不过虽然脸色面无表情但是猩红色的瞳孔中却不断的闪过光芒，他没想到洛晟的答案竟然会是这个。 “人可以和妖相处，妖也可以与人和平。”洛晟笑了笑。“其实人与妖不仅不仅可以和平相处，人与妖甚至还能相爱。” 无数的记忆涌入洛晟的脑海中，沙狐皇子梵云飞与女将军历雪扬，御妖国公主与石宽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与妖最终都放下了人与妖之间的隔阂坠入了爱河之中。 “在遥远之处有个地方叫涂山，涂山中居住着善良美丽的涂山狐妖，涂山狐妖会成为红线仙然后帮助相爱的人与妖度过劫难最后修成正果。” 李子墨沉默着，然后轻轻问道“我听说过涂山转世续缘的故事，但这是真的吗？” “真的，我去过那个地方。”洛晟抬起头来望向涂山的方向，脸上情不自禁的挂起淡淡的微笑“那里很美丽，涂山中有一片四季如春的花海，那里还有一棵直插云霄的参天巨树若是子墨少爷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嗯”李子墨默默的点点头，顺着洛晟的目光望去，但是他只能望见一片漆黑的夜。如洛晟所说，人与妖或许真的有一天能够和平相处吧，那样的世界一定很美好 可是此时此刻他仍然要竭尽全力夺得盟主之位然后为人类的未来撑起一片天空 “洛道友，天色已晚，在下先走了。”看了看星辰，李子墨与洛晟辞别然后转身走入漆黑的街道中。 看着视野中消失的李子墨，洛晟也长叹一口气。他该干正事了，必须尽全力干掉还在王权城中的黑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