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体弱多病 第69节
听到纪向纭的决定,温久毫不犹豫道?。 “岁岁!”温初言皱眉轻斥。 “没事,我一人足矣。” 纪向纭握住温久的手,声音带着安抚的味道?。 “可是……” “我好歹也是一品诰命夫人,你一个小?姑娘,进?了宫又能如何?呢?” 纪向纭摸了摸少女的脸:“府里总要留个人,把家交给你,娘才没有后顾之忧。” 温初言眉心一跳,察觉到了什?么,嘴唇微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而?温久被纪向纭寄予如此重负,自然不能再要求随她进?宫,于是凝重地点头:“那……您一切小?心。” “只是进?宫面圣,又不是赴刑场,你表情这么严肃做什?么。” 这种?关头,纪向纭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她捏住温久的脸左右蹂.躏,把苦闷的表情揉开。 “放心,我一定说服陛下发兵。” - 日渐西沉,纪向纭还没有回?来。 温久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小?脸煞白,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温初言于心不忍,揽住她的肩:“别怕,哥哥在呢。” “哥哥,会没事的,对吧?” 温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近乎恳求地问:“对不对?” “夫人此去……定能成功。” 不知为何?,分明是肯定的话,温初言说来却无半分喜悦,反而?十分苦涩。 温久还没来得及细问兄长,就见李管家脸色铁青地带着一宦官打扮的人进?来。 那是个身材略胖的太监,眼睛小?小?的,看上去很?和?善。 温久小?时候常被祖父带进?宫,所以认得,这位是宣明帝身边伺候的太监总管,郭永福。 “郭总管。” 她慌忙起身,却见郭永福身后还跟着抬了一副担架进?来。 “这……” 她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陛下说了,镇北侯夫人胆识过人,实乃女中豪杰。” 胖胖的太监总管沉重地叹了口气:“还请节哀。” 第43章 我等你 温久怎么也想不到, 纪向纭这一去,竟成了永别。 到乾坤殿的?三百六十级台阶,那个铁骨铮铮的女人一步一叩首,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字字珠玑、句句泣血恳求宣明帝派兵支援蓟州。 朝臣当中有像温太傅这样帮她求情的?,也有?诸如左相等早就眼红侯府荣光的?人,言辞犀利地质疑谢家的?忠诚。 而为证明独子绝无通敌叛国的可?能, 纪向纭从容不迫地抽出发簪,用尖锐的?那头对准脖颈,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 自刎于宫殿之上。 竖着进, 横着出。 来前她在宫门前击响登闻鼓,此事闹得轰轰烈烈,全京城都知镇北侯夫人亲自入宫求圣上发兵。 或许是乾坤殿上的?鲜血太刺目,亦或是纪向纭的?死状过?于惨烈,帝王终究动?了恻隐之心, 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下令出兵驰援蓟州城。 那日郭永福还?说了大堆节哀顺变的?话, 温久完全听不清了, 她扑在担架前, 牵起?纪向纭的?手, 感受到的?却只有?冰冷。 她不明白,几个时辰前还?在对自己?笑的?人, 为?何会毫无生气地躺在这? 原来那句“没有?后顾之忧”不是指有?温久当坚强的?后盾, 而是纪向纭压根没打算活着从宫中出来。 她怀着必死的?决心, 把偌大的?镇北侯府交付温久,以生命为?代价堵住悠悠众口, 为?谢怀蔺争取到了援兵。 泪珠滚滚掉落,温久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论?是当年父亲的?悲剧,还?是今日纪向纭慷慨赴死,她都没能及时看出和阻止,总是这样目送重要之人走向死亡的?深渊。 ——她该怎么和谢怀蔺交代? 尽管悲痛欲绝,温久还?是强撑着为?纪向纭处理了后事。 虽然很想等到谢怀蔺回来,让他送母亲最后一程,但遗体也不能一直放着。 在李管家和兄长的?协助下,温久收殓了纪向纭的?尸身,让她入土为?安了。 谢家仍处于舆论?漩涡中,所以葬礼办得很低调,但温久还?是尽可?能体面地安葬了纪向纭。 等做完这一切,前线传来捷报,河东大军与蓟州的?兵马顺利会师,谢怀蔺从亡故的?父亲那里继承了破碎的?战旗,绝地反杀,斩了郢军主帅的?首级祭旗,所踏之境哀嚎不绝。 此番反击大获全胜,谢怀蔺不负众望,又一次守护了大朝的?山河。 镇北侯府的?灵堂里,温久跪在蒲团上,目光对上纪向纭的?牌位,眼眶涩疼。 她不忍再看,垂眸诵经,头顶突然洒下一片阴影。 “久久。” 宋彧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温久一惊,仓惶站起?。 “阿彧,是你啊。”她声音有?些?嘶哑。 宋彧是什么时候来的??她连脚步声都没听见。 “我来吊唁侯夫人,在门口唤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就擅自进来了。” 宋彧目露歉疚:“抱歉,吓到你了。” “没关?系,是我杯弓蛇影了。” “你还?好么?”宋彧担忧地问,“镇北侯夫人的?事……” “我没事。” 温久不想再重新回忆痛苦的?一幕,急忙打断他。 宋彧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再提。 他从温久身前经过?,恭恭敬敬地给?纪向纭上了三炷香,低头默哀了片刻。 “我与侯夫人虽未曾谋面,但对她的?气节深感佩服。”他叹息道。 温久扯了扯唇,却无力回应。 只轻轻说:“这里不适合谈话,到外?面去吧。” 两人步出灵堂,在叶子快要掉光的?银杏树下并肩而立。 宋彧背着双手:“久久,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 温久迷茫抬首,似乎不解他为?何会这么问:“自然是等谢怀蔺回来,他……接下来会很难,我不能抛下他不管。” “是嘛。” 宋彧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我明白了。” 温久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他额角有?道显目的?伤,虽然已经结痂了,但在那张白皙昳丽的?脸上仍旧触目惊心。 于是满腹疑惑转为?关?心:“你受伤了?怎么弄的?,难道又是五皇子他们?” “你说这个啊。” 宋彧摸了摸伤痕,无所谓地笑笑:“给?母后请安时不小心弄的?。” 真的?是不小心吗? 温久对他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宋彧幼年会饱受欺凌,很大程度是源于张皇后的?放任和教唆。 在自己?掌管的?后宫里还?会发生宫女爬上龙床的?事,张皇后对此事耿耿于怀,对宋彧可?谓憎恨至极。 以往宋彧走出青鸾殿总会带着新伤,温久逼问下,才知他每次请安时,皇后总要寻些?由头责罚他。 少?女凝视着他的?伤口,抿唇不语。 那目光清澈而严肃,让一切谎言无所遁形。 “好吧,还?是瞒不过?你。” 宋彧苦笑着耸了下肩:“五皇妹去世后,母后状态一直不好,情绪起?伏难免大了些?。” “所以她拿东西砸你了,是吗?” 少?年用沉默表示肯定,温久峨眉蹙起?,为?他不平:“失去骨rou固然可?怜,但皇后娘娘也不能冲你撒气啊。” 那道细长的?豁口看上去很深,结痂后更显得可?怖。 “很疼吧?” 她担忧道,殊不知这个印象里总是受欺负、处于弱势地位的?少?年,才是害死五公主的?罪魁祸首。 “小伤罢了,别担心。” 宋彧哑声说,因她一句简单的?关?怀激动?得头皮发麻,手指都在微微颤抖——那人给?予的?伤痛原来还?能发挥如此作用,值得了。 自从温久成亲以后,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全是那个家伙害的?。 是那个家伙,是谢怀蔺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 胸腔里恨意汹涌,他用舌尖抵住犬齿,品味着刺刺的?疼。 温久对他阴诡的?心思一无所知:“府里有?效果?很好的?去疤膏药,一会儿我让人拿给?你,你记得按时涂。” “好”字刚说出口,一阵大气磅礴的?号角声从远及近,骤然响彻京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