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汴京冷饮铺[美食]在线阅读 - 第51章

第51章

    这一看就是昨夜没受委屈……不对,何止是没受委屈啊!这是夫妻俩鸾凤和鸣,情好甚笃啊!

    李嬷嬷喜不自胜,待见到那乱七八糟的元帕更是笑开了花,将其好生郑重地收到宝匣里。

    她本就是厚道之人,如今知阿郎心悦娘子,更是殷勤,忙上前要帮虞凝霜梳妆。

    可虞凝霜不习惯被人侍候,又因她和严铄最好独处,免得要一直演,怪累的。便道了谢将嬷嬷屏退,自己打扮起来。

    她想梳一个云鬟髻,显得喜庆些。她不太熟练,梳得略微蓬乱,反倒显得那发髻峨峨,似润着云雾。

    因是新婚,首饰又都是长者所赐,虞凝霜便挑了那对最贵重的金帘梳,一左一右,戴在前额。

    数条细金链织成纤丽的一面花网,连排的珍珠做了坠脚儿。

    有这金帘掩鬓,已足够华丽,虞凝霜便不欲再加贵重的钗环,搭一件彩纸剪的花胜倒是不错。

    严铄看着她在一堆花胜里认真挑了好半天,才拿起一件龟鹤延年纹样儿的戴了。

    这不止是一个别具慧心的选择,更是一个诚挚的祝愿。

    严铄眸光微闪,总是绷紧的一双长眉不自觉松动,如同雪峰将融,显出柔缓的弧度。

    “你的衣物首饰都是母亲安排置办的,等下记得致意称谢。”

    虞凝霜点头。

    “这你大可放心,按着之前约法三章,我必然尽心孝顺她老人家。哦对了,这些衣饰也是。还有严府帮我充作嫁妆的、乃至以后母亲若是给了什么……那说到底,都是合该属于她正经儿媳妇的。”

    虞凝霜很有原则。

    她只赚严铄的钱。

    现下听严铄提起那些衣饰,就怕他以为她连这些都要丧心病狂地搂走,便诚心诚意地保证。

    “这金帘梳我也就是在内宅戴戴,哄母亲开心,不会弄丢的。”

    “此间所得一切物件,我离开严家时分文不取,全数奉还。”

    严铄静滞半晌,眉峰重凝,只道“随你。”

    *——*——*

    新妇拜堂,要先拜家祠。

    那里已支起一张八仙供桌,摆了妆奁、镜子、针线等巧物。

    虞凝霜行礼拜过,便拿上自己亲手准备的礼品,和严铄、李嬷嬷去拜见楚雁君。

    微茫晨曦中,严府彻夜燃的灯烛仍是彩光熠熠,将鸦青色的天烘出一片喜气。

    从家祠往正房不长不短的这段距离,李嬷嬷一直在说话。她一会儿夸虞凝霜“仙女一样”,一会儿问起她的饮食等喜好,一会儿又向她解释“大娘子本该在厅堂见您,可她早起一般都极为虚弱,这便改在屋里,请娘子见谅”,极为健谈。

    虞凝霜自是连连回应。有李嬷嬷陪着说话,一言不发的严铄更显得有些不必要。

    行走间,三人来到正屋,掀开那在夏日里过于厚重的棉帘子,先后步入屋内。

    第23章 甘草梅、新妇不跪

    一进正屋, 虞凝霜便微眯双眸,定睛细瞧,力求马上掌握屋中情形。

    那位半倚于床榻、穿暗红衣衫的大娘子, 自然就是她的婆母楚雁君。

    床榻下,另侍着一位高瘦的嬷嬷,也是昨晚见过的,似是姓宋;再下,又有一位嘴角带痣的年轻娘子领着三位粗衣的婆子。

    因在内室,此处没有男子。

    唯一的例外,就是楚雁君身边的郎中。

    那郎中年岁五旬上下, 正捋着胡子在给楚雁君把脉。

    虞凝霜心中有了数, 旁人一概不管, 只行至榻前, 捉裙便要跪拜。

    没想到楚雁君忽然开口。

    “哎——快拦着!新妇不跪,新妇不跪!(1)”

    她说这话时, 宋嬷嬷正忙着拽开没眼力见儿的郎中, 其他仆妇也没反应过来。

    便只有严铄,一双骨节如青青玉竹的手, 忽地挈住了虞凝霜的左肋, 将她扶住。

    两人所穿, 都是特意为了今日见礼备好的银红色衣衫,本就相配。如今这么一扶,衣料摩挲, 身肢牵缠, 便如同一双连理之木。

    严铄举动, 看得楚雁君都微惊,转而又会心一笑。

    “还是清和疼自己娘子。”

    她笑得又咳起来, 可就算咳,也是带着笑音。

    “行了行了,快放开你娘子,让为娘的看一看。”

    严铄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软玉滑润,便径自从他手中溜走。

    他为自己举止感到失措,下意识想窥一窥虞凝霜的表情,正见她睫羽忽闪,明显的神思混乱,甚至用欲语还休的表情看着他。

    严铄忽然有些安心。

    然而,虞凝霜此时所感所想,和严铄所感所想其实有着天壤之别。

    她心头大乱,是因为闹不明白这句“新妇不跪”是什么意思。

    便想着,莫不是楚大娘子不认她这个儿媳?

    或是要给她个下马威?

    那这以后难度可就大了,是不是得找严铄商量商量涨薪?

    幸运的是,事实与虞凝霜想的正好相反。

    还有些发愣的她被楚大娘子唤到身边,对方语气十分温柔。

    “好孩子,新妇不跪,这是章程。”

    满屋仆妇听了,心中都各自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