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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将令爱嫁给我 第144节

    后来,他从诚夫人那里结课了,诚夫人对他一如既往,仿佛什么也不知道,还为他准备了欢庆的晚宴祝贺他。

    结课之后,父亲期待地对他说了很多关于日后的计划,他也在想是否该准备跟着父亲一起继承家里的事业。

    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就像有根刺一样让他忍不住地去想,该怎么做才能变得不普通,且明明已经没有资格的他,还奢望地去想爱世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再回想起从前的某个时候,爱世和湖香一起坐在庭院里明亮干净的走廊上剥豆子,而他则在不远的室内书写习题,在她们悠闲中他听到那时爱世忽然问湖香:“湖香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呀?”

    湖香在温柔中带着期待的羞涩说:“我喜欢认真可靠和英勇的男人。”

    而那时的他想着,恰好这样的男人是他一开始最想成为的那种男人。

    结果爱世在听到后却嘻笑着对湖香说:“啊啊~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样的男人,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温柔又风雅的呢!”

    结果湖香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只要可靠就好啦,爱世不喜欢这样的吗?”

    “我不喜欢。”爱世回答的很干脆。

    “嗯?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男人啊,他保护的对象绝对不是我,我最讨厌这样的男人了!”爱世说完后又像意识到什么赶紧和湖香道歉:“对不起湖香,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的,那爱世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她们在说这些的时候,其实都没怎么想着避他,毕竟大家都还小,这只是两个小女孩对未来的期待而已,所以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好笑地听着而已。

    但现在想想,那时爱世是怎么说的呢?

    “我喜欢的男人啊,他要生得温柔,对我也很温柔,只喜欢我一个人,只站在我这边,最好还能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我,要不然一起挨打也行哈哈……”

    爱世期待地说了很多很多,明明是那么久远的记忆了,不知为何却在深夜,他忽然就回想了起来,然后不禁苦笑,爱世说了那么多,而他却无法对应上她期待的任何一个。

    所以在微黄的灯光下,他鬼使神差地拿出一面镜子,开始审视自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可惜,在气质上他看起来就不是让人觉得是属于生得温柔的那种男人。

    该如何做一个温柔的男人呢?从那时起,他便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在他想要改变自己气质的同时,已经晓事的他也能够猜到爱世不俗的身世了,更何况她还那么努力,他不就是因为一步步亲眼看着她才被吸引了的么,而他越是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这点,他就越是自卑,他又该如何填补他们之间的距离呢?

    至少,能让自己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能不自卑,而他仅仅是想站在她面前不再自卑,都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

    诚婆婆给了他一个机会说,期待他能在她给予这些渠道里走出一个他满意的将来,只是婆婆她只能提供地方渠道而已,别的什么联系和合作的方式就需要靠他自己去发现和争取了。

    于是他毅然决定亲自去,不管是国内还是海外,不论多远的地方,他都要走下去。

    面对爱世,普通就是原罪,所以他绝对不能仅安乐于森安。

    虽然父亲大人觉得并没有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认为他只要继承家里的这间店就好了,还担忧他在路途上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他还是决定要去,他安慰双亲,希望他们能够相信他,他一定会把他们家的和服店好好地继承下去的,甚至将来有机会开到东京去。

    他打算先去国内寻找比较罕见少有的染织工艺,他初步的想法是想开一间集齐各类稀有材质的奢侈不可替代的和服店,他想他其实会的并不多,那他就在这一领域上做到最好,至少是能让大家都知道的存在。

    他在这么计划完之后,心里才能稍微好受一些,至少自己也在尝试开始改变了,他不求爱世对他会有什么改观,仅仅只是不希望自己在将来还有类似事情发生时,他依然还是这个毫无长进的模样。

    他明知自己和爱世不会有太多的联系了,可临走前的那天,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来到了雪安家的桥边,但就像上天也在安慰他那样,让那个时候的他正好碰到了独自一人回家的爱世。

    爱世就站在那幽绿的台阶上,疑惑地回头看向他。

    看着那样的她,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包括对她的歉意,包括对她的鼓励和认可,还包括他自己对她的爱意。

    可这些他都没办法全部说出来,到最后也只能对她说声对不起。

    爱世似乎没有听清,但她并不是很在意,只是笑着对他说再见啦。

    所以他也只能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回到家里。

    爱世并不知道那个时候,曾经的那只银碟簪子就被他紧紧握在手里,背在身后,他原是想给她的,只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所以他再也没能送出去。

    爱世从来都喜欢蝴蝶,所以在他心中爱世就是蝴蝶,最后这银蝶簪子只能随着他那本旧蝴蝶画册一起,被他放入行李箱中,跟随着他一同离开。

    此后,便是比读书时更为辛苦的漂泊生涯,从国内漂泊到海外,为了寻找更好更特殊的衣料和染织技术,为了打通这些衣料如何顺利送到他手中的运输通道,甚至有时候,他还会被为难做学徒,花上半年一年的时间去学习感受那些精细的织染工艺,以及参考各个地区和服的不同特点。

    至于辛苦和难过什么的根本不足,且国内至少语言还相通,后来回想一下也不知那时自己有什么胆量,竟然敢孤身一人就往海外跑,坐着轮船去英国、法国、去东南亚、去中国、去美国,凡是诚婆婆给到过的地址和人家,他能去的都去了,能联系的都联系了。

    好在当初跟着诚婆婆学习英语的时候还算用心,所以去到国外就算艰难还能够交流一二,也认识了许许多多的人,于是在各种各样的困难中,他终于能够顺利和一些可以稳定为他供货的各地以及各国衣料商家们签订了合作合约。

    这几年仅仅就是做这些事,都花了近五六年的时间,在准备好之后他才开始打算回到他所熟悉的地方,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终于回到森安,他去拜访诚婆婆的时候诚婆婆眉目慈祥地对他说,她当年没有果然看错人,贵夏君的确是非常优秀自立的孩子,只花了仅仅五六年的时间就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和规模,已经是极其优秀的了。

    听着婆婆的认可,他那时也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受,并没有很喜悦,只依然觉得不安认为自己还是远远不够,但不管如何只要不是庸碌无为就好。

    但当他回来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湖香竟然在他走后的不久便也离开了森安,至今都没有再回来过,而爱世在她十五岁时也离开了森安几乎没有再回来过,就连他自己也变得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村镇里的一些婆婆们看到他会对他说,贵夏如今看起来变得温和了许多呢,做派也大气,果然是多年在外长了见识,变得成熟稳重了啊,你父亲一定很高兴啊有个那么出息的儿子……

    谦卑和客气,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努力坚持着的,所以听到她们这么说,他也像是形成了条件反射那样,说着哪里哪里,我还有太多的不足,需要大家多多指教。

    虽然,心里非常想念,但他并没有特意去打听太多爱世的现况,因为这样非常不合适,而诚夫人也并没有想着告诉他关于爱世的消息,所以他没有办法,只能按照自己曾经定下的人生轨迹继续行走着。

    他和父亲一起重新修整他们森安的“香之屋”老店,接下一匹匹从外地以及海外运送过来的珍稀衣料,凭借这些独一无二的精细衣料和特别款式,香之屋在这片地区变得更受欢迎,甚至都有来自东京大阪等大城市朋友的订单,但这在他看来依然还是有限,他不满足于此,所以他打算到东京那里去开一间新的和服店。

    最重要的是,爱世也在东京。

    在他多年的积累和一些朋友的资助下,一年之后,他便在东京顺利开成了一间和服店。

    也许是怀着某种无法被人知晓的念想,他将开在东京的这间和服店取名为万华之屋,并且就开在最繁华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店里各种各样的和服就像花园里的百花一样兀自开放着,也不知何时才能吸引那蝴蝶的到来。

    等着盼着一天又一天,终于在这天,他等到了她。

    她也一如曾经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那样,明丽鲜妍,而他终于也能以一种完全不同于过去的面貌,站在了她的面前。

    ……

    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再次遇见贵夏,看着如今变得既温和又谦恭的他,爱世感到非常新奇又兴奋,于是来这里买不买和服已经变得其次,她现在就想从这个温和有礼的贵夏中找到他过去曾经调皮捣蛋和与她对着干时的影子。

    “爱世meimei你认得这位店长吗?”明莎子没想到爱世竟然会和如今这位东京最炙手可热的和服店店长相识,这让她有一些意外惊喜的感觉。

    爱世自得地说:“当然认得,这可是我住在森安的时候,成天跟我对着干的玩伴呢,对吧贵夏君。”

    听到爱世久违挑衅的语气,店主贵夏温柔眼神里难得泛起了些许无奈,对她们说,先到里面坐坐吧。

    于是就领着她们来到和服屋后方一处临靠小院子的隐蔽和室里饮茶休息 。

    因为有明莎子夫人在侧,所以贵夏并没有如爱世所想的那样,立即就和她对上互相揭对方小时候的短。

    他一直都那么如清风般优雅流畅地招待她和明莎子jiejie,在爱世不知不觉中看着贵夏那举手间不经意垂落下来的杏色衣袖时,她猛地不动声色地回神,

    然后看见身旁的明莎子jiejie果然对他非常有好感,悄悄对她说这位温柔和煦的老板真的很不错啊,年轻有为又不卑不亢,还是值得过来一趟的。

    爱世不服气了,明莎子jiejie根本就不知道这家伙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告状,就喜欢挑她的错和她的麻烦,在她考试考核跳舞的时候,还喜欢取笑她,然后一直都不认可她,一直都看不惯她,真是好气啊。

    结果这么多年不见,他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跟狐狸似的骗得大家都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明莎子jiejie肯定不会相信,就眼前的这个家伙,他在小的时候还是他们村镇里的孩子王呢,整天就想着玩英雄游戏,说将来自己一定要当一个大英雄什么的,结果谁知道他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虽说爱世很巧遇到了从前的玩伴,但明莎子没有忘记要带爱世来这里买漂亮和服的目的。看到爱世因为与从前的玩伴相遇了,激动兴奋之余连情绪也稳定了许多,于是明莎子就觉得带爱世出来走走没错的,这样她就不会总是陷入狂躁怨恨的情绪里。

    结果没想到,当明莎子提出那就看一看有什么漂亮的和服适合我们爱世小姐的时候,他们两人的脸色都有些莫名的一顿。

    显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对于贵夏来说从前那件事是他一时意气之下说出来的话,其实没有人知道在后来的时光中,他无比希望爱世能再来一次他们家的和服店。

    但爱世太骄傲了,就因为他那一次的无理,就导致她再也没有来过他们家买和服,她的和服在之后都是从东京买回去的。

    但这件事情他在当时却不知为什么,难以开口跟她道歉。

    那个时候他大概也是想着,如果他道歉了,没准爱世会抓着他这一点使劲嘲笑和羞辱他,但现在想想,就算是那又如何呢?小孩子之间本来就是这样的,前一秒可以跟你吵吵闹闹,后一刻就愿意跟你一起玩游戏了。

    但那个时候的他却太幼稚,也不知道维持的这股骄傲是为了什么。

    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可以……

    结果还没有等他说什么补偿她的话,爱世到先有些傲慢地对他说:“既然贵夏君你都已经开了一间那么漂亮豪华的和服店,那就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和服都拿出来给我看给我选呀。”

    “噢还有,我要身为店主的你亲自为我服务。”

    虽然说尊贵的客人都会由最高的店长去亲自接待以示敬意,但明莎子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和爱世meimei一起这么大出风头的,毕竟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订单,就是女孩子定做那么一两套就行了,尤其爱世还有故意为难人的意思。

    虽然只是和服店店长,但能开在这种地方的又能是什么普通人呢,据说他还跟东京许多有势力的人都有联系的啊……

    但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店长竟依然能够有礼包容地笑着答应了她,还说应该的。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明莎子含蓄地对爱世说:“今天在那家和服店里,就算和那位店长有小时候的情义,但也不能这么咄咄逼人啊。”

    “难得面对如此温和清秀的店长还是应该温柔一些的呀。”

    于是爱世就对明莎子说了一些她和贵夏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说小的时候,他们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他对她说她像青蛙,她也曾拿石头砸伤过他的脸,估计把他那垂散在额间的碎发撩起来看,还能看到一些淡淡的小时候被砸伤过的痕迹。

    所以因为这样,她和外婆去他们家和服店订和服的时候,他对她说过不许她来他们家买和服说不欢迎她之类的话。

    然后爱世就以一幅非常冷漠的神情说:“所以,不论后面他的父亲,那位叔叔怎么跟我们家道歉,我都没有在他们家买过一件和服,所以我就是这么计较的一个人,我只会理直气壮地觉得这是他欠我的。”

    “恰好他也愿意,不是么?”

    这下明莎子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至于爱世和这位年轻店长之间会不会发生别的什么暧昧的事,明莎子根本想都没有想过,因为这怎么可能嘛,爱世连身为伯爵继承人的南部少爷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从森安乡下过来的和服店店长呢……

    而事实上,爱世就是以要定制和服的名义时常来这家和服店。

    一开始她的确是带有些故意为难他的态度去找他的,但贵夏始终都对她很包容,并不是那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懒得跟你争论的态度,而是真的像是在补偿她什么一样。

    “喂,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这样都不反击吗?”爱世抬起手看着眼前认真为她缠腰带的青年说道。

    而青年手中一停,进而一边继续一边说道:“我已经不想再那样了,而我也的确因为从前的很多事感到愧疚。”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是这样,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会更好一些。”正好这时腰带也缠好,贵夏站直后低头看向她,然后对她柔和地笑了笑说:“这件你喜欢吗?”

    见到他是真心的,于是爱世整个人的气质也从高高在上变得柔软了起来,笑了笑,是啊,人哪有那么多仇怨的东西,大家都想相处地轻松点的。

    也许真的是长大成熟了吧,倒显得她之前那些故意为难他的做法很幼稚了。

    因为贵夏从始至终的温柔和体贴,以及他仿佛刻进骨子里的谦卑,让爱世觉得有种很怀念的感觉,怀念起森安那个地方。

    森安乡这个地方,一开始她是不愿意去的,而且刚在在那里生活的时候,她觉得在那里处处不适应,可是时间长了,她要离开了,反而却舍不得了。

    也许因为贵夏也曾属于森安乡那个地方,所以她在故意为难的外表下和他就是多了一丝亲近的,仿佛亲近他,就能离自己的深爱的森安更近一些。

    所以她和贵夏之间并不像明莎子jiejie想的那样,她是傲慢的那一方,而贵夏是无条件服从她的那一方。

    其实他们更多地是在聊一些从前的事情,尤其是贵夏帮她试穿和服的时候。

    而且明莎子jiejie也并不清楚,她在家里看起来像是在完全地解放自己,毫无顾忌地散播自己的恶意,这其实又何尝不是演出来的呢。

    她想着自己要更恶劣一些,看能不能因此切断她和南部之间的联系。

    现在想想,也许一开始她就错了,她何必把自己变得所谓娴静优雅呢,她以为这样就能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么?结果就是在大家夸赞她的同时,把她像精美的礼物一样被送到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