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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 第87节

    可是……她娘之前不是说偷梁换柱吗?怎么这母女俩这么相像。再说淑妃作为文氏女,按道理来说至少也该有文曦一半……叭。

    好在淑妃学习不行,做饭手艺却没话说。

    长孙蛮打小喜欢吃她殿里糕点,却是头一回知晓这都是淑妃自己亲手做的。

    今日下巳节。

    永巷飘满了丹桂花香。长孙蛮与文曦同寻常一样结伴而来,立在门口的妇人欣喜挥手,叽叽喳喳说道今早做好了桂花糕,正等她们过来尝呢。

    霜霜忙不迭端起一盘子进屋,生怕走得迟了被文曦看见。长孙蛮忙着吃糕,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儿。此时此刻,再次获得长孙蛮高度赞誉,淑妃红光满面,精神大好。当即翻出珍藏的干梅花,一撸袖子打算给长孙蛮整个绝活。

    而另一边。

    霜霜哭哭啼啼握着笔杆,对她的表姐文曦敢怒不敢言,只能无限哀求地朝长孙蛮释放求救信号……然后半道被严师文曦狠心拦截。

    “……呜呜呜你好狠的心!我就算不受宠了,可也是你亲表妹!”

    “快写!”文曦额角猛跳。

    长孙蛮咬下一口桂花糕,甜滋滋的香味儿漫上舌尖。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不远处淑妃起灶烧火的烟味儿,松懈下来的思绪一瞬飘得很远。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平就殿桂花开得正盛,霜霜带来的一盒子糕点总是受人青睐。他们捧着糕,闲坐在树下,就连一向不对付的林滢也会摊开小帕子,仔仔细细铺在石头上,屈尊就坐。

    那会儿泥猴上蹿下跳,还不是东宫里那位沉默寡言的太子萧定霓。他们最不愿相处的老五也尚在长安,没有因为公西氏的过错而被发配出京,随他母亲一同看守皇陵。

    对,还有魏山扶。

    长孙蛮也记不清他离开了多久,或许是八个月、一年……渐渐地,记忆里那个漂亮小郎君有些模糊。

    她想,估计连何照青这个老头儿也记不起他的模样了,不然怎么会一个劲儿说她是得意门生呢。

    实话实说,当初闷头做学问,只是她脑子犯抽突然没扭过来。

    后来得知魏山扶这个罪魁祸首拍拍屁股又跑到交趾去了,长孙蛮一下就想通了——他当初绝对是故意说那么一句话,想要刺激她一同努力上进。

    不得不说他这手实在是高,直接从根源上解决了长孙蛮那会儿的频频sao扰。

    奈何长孙蛮愣是头铁硬刚上了。

    对此,长孙蛮只能感慨一句,自己还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做事就不会考虑太多。一朝想通前因后果,长孙蛮果断撂挑子不干。趁她姨母在外征战,射御先就不说了,何照青对着她态度不端的课业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长孙蛮到底担心他人老中风,反过来劝慰:“课业只是为锻炼熟悉程度,先生不必担心我的学问,《五经正义》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呢。”

    何照青吹胡子瞪眼:“那你给我倒背个看看!”

    似乎连久不归京的司青衡也得了消息,连夜策马回来。长孙蛮心头一抖,当天就支了三张靶子,装腔作势开始习射。只她算错了来意,一连几日公主府彻夜通明,她姨母却未曾踏足小庭院验收成果。

    再后来,她偶然听闻豫州刺史被杀,荆州扬州等地聚兵谋反。甚至还有传言当今天子早已驾崩,这一点保皇党逢家可以作证。

    于是乎,早在月前发生了一次激烈争吵的公主府愈发风雨欲来。

    ……

    司青衡挑日子来事向来可以的。

    这厢长孙蛮才收弓歇息,那厢她姨母就在房檐上剔着瓜子壳,散漫笑道:“听说你放话不练了?”

    长孙蛮一个激灵,连连否认:“怎么可能!我刚还在练,春、春娘可以作证!”

    “唔。”她伸了个拦腰,轻轻巧巧跳下来,“那我怎么没在府里看见射御老师?”

    长孙蛮心思陡转,委婉提了句:“那不是前段时间我爹娘吵了一架嘛……府里摔摔打打的,这……”

    一提这事,司青衡正起脸色,拍了拍她肩:“你娘作的妖,这事儿你爹还真没啥错。”

    长孙蛮有些懵逼地想打出个问号。

    她只是单纯想祸水东引,怎么她姨母这么好上钩?

    虽然这些年小姑娘知道了不少事,但终归不懂夫妻之道。司青衡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暗自琢磨得去提醒萧望舒一声,什么时候给长孙蛮开开窍。

    正如现在小姑娘求知若渴,想要探明详细原因,好为她爹娘牵线搭桥一解误会。司青衡都不好意思提一嘴避子药,免得污了她耳朵。

    长孙蛮等了半天,却只等到司青衡摘走她脑袋上新别的宫花。

    她姨母解开高束发带,对着莲瓮随意挽了个螺髻,那朵宫花簪在耳鬓,将将挡住了疤痕。

    长孙蛮这才发现她穿了一身窄袖齐腰裙。

    司青衡拍拍她头,笑眯眯道:“你爹娘的事你少掺和,左不过再冷战个七年。你呢,现在去习射一百发,夜里我来查收。”

    她打了个响指,也不知道王野什么时候蹿出来守在箭靶前。他无奈说:“郡主,快练吧,等会儿日头大了……”

    长孙蛮欲哭无泪。

    她只能看着司青衡大摇大摆扬长而去,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她和林冰羽喝酒去了。

    ……

    如司青衡所说,她爹娘之间不用她掺和,已经学会了退让迁就。只不过这次低头退让的是她娘,而选择迁就的是她爹。

    不论冲突原因是如何发生的,长孙蛮都大感欣慰。

    只是经此一事后,她爹娘的感情越来越好,而她的生活却越来越水深火热。

    似乎是萧望舒意识到了什么,之前被说服的何照青又变本加厉地开起小灶。长孙蛮简直苦不堪言,不仅平就殿里要接连答疑,就是回到了公主府,她娘也会亲自为她挑灯夜读。

    若不是她爹心存善念,每每至夜便会拉走她娘,长孙蛮想自己可能不会忍到多年后才爆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平淡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十三州疯狂流窜的谣言终于被证实,只是不同的是,缠绵病榻已久的天子将将驾崩。举国缟素,各有异心的诸侯还没来得及反应,年仅十二岁的东宫太子手持诏书,于太极殿登位大宝。

    长孙蛮曾遥遥见过已成少帝的萧定霓。

    彼时她正坐在池柳下,逗弄着跌跌撞撞学步的小花。抬眼间无意掠过柳岸,看见他穿着一身并不得体的龙袍,身后跟了一大群乌泱泱的侍儿。

    “陛下的新衣还没制好吗?”长孙蛮皱起眉,询问喂食的万俟葵。

    万俟葵摇头笑了笑,搂住扑进怀里的女儿,“龙袍做工复杂,一件就需两三年。就算做好了新衣,又拿给谁穿呢?”

    长孙蛮沉默下来。

    两三年的时间,或许只是一场他这辈子距离帝位最近的梦。

    新作龙袍,于他并无意义。

    直到那会儿长孙蛮才深刻意识到,很多事早在那一年雪期就已经不一样了。

    而她只是习惯逃避连霜霜都看透的事实。

    她的母亲称帝之心昭然若揭,她的父亲雄踞北境无人敢犯。她这一生,似乎一眼可以看到结局。

    ……

    自少帝登基,司家沉冤昭雪。

    早在一年前,就有传闻司青衡尚存人世,天下曾为司家部将的属军纷纷投入长安。如今司家军再聚旗帜,一时之间,十三州硝烟被司青衡一一踏遍。

    虽然师承卫国公司震,但逢燮兵术不及司青衡奇招频出。他遁逃荆州与都督刘允合谋,联合扬州之势,两军对垒近一年。随后刘允见形势不妙,暗投益州武威侯萧平,竟妄图拥其为帝。可惜这一计划还没来得及展开,益州那边就传来被魏家攻陷的消息。司青衡当即一鼓作气,发动大军长驱直入。终于在荆州腹地,捉住了潜逃多年的逢燮。

    至此,南部叛乱俱平,司家军班师回朝,常年驻守南蛮的魏骁也回京邀功请赏。

    而这一年花朝将近,长孙蛮刚及豆蔻。她掰着指头算算,距离那年雪期已过五年。

    第79章 春秋

    开春过后,公主府的政事愈来愈多,纤阿台彻夜通明是常有的事,萧望舒和长孙无妄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司青衡也少有时间跑来小庭院一趟。

    无人督促悬梁刺股,长孙蛮乐得清闲。

    书架上的杂记被她翻了个遍。意犹未尽时,她又打着监督霜霜的名头,从永巷寻几本新书过来。美其名曰暂时看管些时日,等霜霜什么时候能默出九九歌了,再完璧归赵。

    鉴于前不久又面临了一次升学失败,这一举措可把萧成霜气得不行。

    文曦却对长孙蛮的做法赞同得不得了。

    要知道从去年开始,萧成霜同学的升学课考就没成功过。连着三次通通以失败告终,到今年可算是跟小花meimei搭上伙了。

    ……

    今日上元节。

    长安城里彩绸高挂,家家户户都在聚团圆吃元宵,平就殿的老头儿们偏不走寻常路,非定到今天复课。

    这一天,长孙蛮起了个大早。

    倒不是她勤快,实在是前不久司青衡班师回朝,长孙蛮本能地开始踊跃表现——起早贪黑打一套军体拳,再嗖嗖嗖摸两把箭弓。

    等人把消息递到大清早刚进公主府的某人耳朵里后,长孙蛮基本可以判定,司青衡不会再来一出“特意探望”。之后,她火速钻进被窝睡个回笼觉,美滋滋的一天又开始了。

    这么悠哉悠哉过了小一月,唯一缺点就是又养成了生物钟。

    不过相对于她姨母这尊大神坐镇眼前,长孙蛮深觉那都不是缺点。

    出了小庭院,还能瞄见廊檐下冒着青烟的灯笼。

    府内正逢亲卫换值,见长孙蛮出来,纷纷低声唤着郡主。公主府一派清净,看样子前不久她爹娘才睡下。

    长孙蛮见惯不怪地摆摆手。

    她背起小书箱,一跳一跳从台阶上走下,那领火红斗篷起起落落,露出里面的藕粉袄裙,上面开满了金线银边的芙蓉花样。

    “郡主!”春娘从小庭院追出来,小声唤住她,“不吃早食哪儿来的精力做功课?快回来吃些……”

    “不用啦。我要去接小花,等会儿在小葵那里吃。”

    春娘满脸忧心忡忡,还想说些什么,长孙蛮挥挥手转身跑出了府。

    外面一早就候着马车。长孙蛮踩着小杌子,一溜烟儿钻进去,热烘烘的暖意扑面而来,吹走了她身上的霜寒。没过一会儿,她就脱了斗篷,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等马车慢悠悠晃到外宫,将过集贤门,停在了一处小苑外。

    过了一会儿,车帘被小手拉开,探进一张粉扑扑的小脸。

    “阿、蛮!”她眼睛睁得溜圆,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米汤。

    小花说话说得晚,去岁才咿咿呀呀憋出几个字,正愁闺女是个哑巴的万俟葵差点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