甍庄
月上中梢,四处寂静,蝉鸣阵阵。 无泱在床榻上辗转,双眸紧闭,眉心蹙起,耳后的银铃也在响个不停,她像是被魇住,无法醒来又无法逃脱。 郢停躺在床下,双手交迭枕在脑后,直至边上的呼吸声变得紊乱,他才微微皱起眉,身子撑起,视线望向床幔内的少女。 见她并没醒来的迹象,反而像是醒不过来。 床下的青年挑眉,将自己也凑进帷幔中,细细打量着紧闭着双眸的无泱, 啧,这是···被梦魇住了么。 “小娘子。“ 他拍拍无泱的脸,似是觉得手感不错,又转而揉捏,少女娇嫩的脸颊在他手里仿佛是绝佳的玩具,即便她醒不过来也不着急, 郢停伏在床边,指尖挑起帷幔,手肘撑在床沿上托着下巴,借着月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无泱。 比例很好,五官也很漂亮,四肢修长,腰肢柔软。 哎呀呀,是他喜欢的长相呢。 郢停的指尖顺着下颚滑至脖颈处,青色的血线透过皮肤,流动着鲜血,微微按压下,还能感受到跳动的震感。 “不要!” 指尖下的少女没有一点征兆地睁开眼,声音因为惊恐而变得尖细,如同尖利的刀刃划破黑夜平静的表象, 无泱瞪大了眼,悬在她上方的郢停毫无防备地对上她的视线,她不说话,他只悄悄地收回自己在她身上胡作非为的手,讪笑着道, “呀,小娘子你醒了。” 无泱看起来还没大清醒,粉唇张了张,才说出两个字, “郢停?” 她的声音很小,像是脱水后用尽了全部力气才说出来的,郢停愣了一瞬,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却也不像他平日里舌灿莲花的模样。 得到了回应,无泱一把抱住了郢停,或许也不能叫抱,她只是圈住了他的脖子,死命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郢停一时没准备,撑在床沿上的手滑开,整个人就铺在了无泱身上。 只隔着一层被子,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处,传递着热量。 无泱的反应太过反常,或许是还没太从梦境中走来,郢停就顺从地被她抱着,感受到身下的少女在微微颤抖,他才叹了口气,抬起自己的手在少女的肩上轻轻地拍打着。 良久,无泱忽地推开了身上的郢停,他又被猝不及防地推开,郢停仰着躺在床上,嘴角又挑起他那一贯的笑, “小娘子醒了啊。” 听不出是叹息还是遗憾。 无泱现在也没心思和他掰扯,她撑起身子,声音有些哽咽的嘶哑,视线转向床上的青年, “快走,我们得赶紧离开。” 郢停的动作很快,在堂前留了一封书信后又压了一块碎银,无泱在离开前先是拿了一块指甲盖大的固状尘粉给郢停, “你把这个绕着房子撒一圈。” 郢停只是挑了挑眉,也没多问什么,只在一边的大树上借力一踩,身形便如同翱翔的大雁一样腾空,他碾碎了手中的尘粉,身体旋转间,手中的银尘被他用力挥开,再融合在了空气中,落在房屋四处。 离开村庄,他们只能辗转到城外的破庙里,郢停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无泱,无泱被看的受不了,只能妥协,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就说吧。” 没成想,郢停却摇了摇头,笑的不怀好意, “秘密是需要交换的,小娘子若是不想说,我就不问。” 无泱觉得好笑,分明就是想知道,却装出这样一副不勉强的模样,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正在被人追,不过我是逃出来的。那些人拿着我的血样喂了蛊,无论我走到哪,只要沾染了我的气味都会被发现,我并不想连累其他人,所以让你撒了可以掩盖气息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和你说我不能被发现。” 她说的简单,也却是并未全盘托出,郢停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 “用血养蛊···这样的法子倒是少见呢。” “但我听说,除了苗疆擅养蛊,还有一些少数种族也以蛊术为传承,他们坐落在不为人知的深山之中,并不与外界互通。而其中一个便叫做···甍庄。” 郢停的视线就直勾勾地盯着无泱,但他吐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无泱的眼睫微微一动,神色忽地变得肃冷,他才缓缓笑了, “看来我猜对了呢。小娘子倒是···来头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