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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法医 第94节

    病房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看到徐达远歉意地摇摇头。

    “我们尽力了,人已经走了。”

    徐达远木讷地点点头,周宁朝那医生道了谢,医生已经尽力了,他们不会因为这人是嫌疑人,或者是罪大恶极的人,就不进行救治,他们的职责是救人,不是道德评判。

    医生护士都走出病房,周宁跟徐达远快步进去,罗素琴脸上蒙着白色的床单,周宁走过去掀开,发现她的病号服还是散开的,眼睛也没有闭上。

    徐达远想要帮着罗素琴闭上眼,但几次都没成功。

    周宁抬手将罗素琴的病号服拽平整,扣子系上,蹲在罗素琴的身侧,缓缓说道:

    “罗素琴你放心,我会帮你完成心愿,督促出版社确认你们两个人的署名,然后将你和张民安的骨灰洒在小龙山上,让你们依旧相伴。”

    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周宁轻轻抚上罗素琴的眼睑,她的双眼就这样闭上了,徐达远呼出一口气,直接走出病房,那两个刑警也跟着出去。

    周宁起身,他知道徐达远是控制不了情绪了,一个铁汉,见证了如此让人唏嘘的情感,现在剩下的都是对张国庆的愤怒,可他们是警察,无法做出别的选择,这才是让人最难受的。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周宁也走出病房,手中抱着罗素琴的笔记本电脑。

    “罗素琴的遗体先存放一下吧,处理完相关的事情再去火化,毕竟张民安的骸骨也需要火化。”

    徐达远戴上帽子,双眼有些充血。

    “你俩去处理这事儿,先存放太平间,不过找个小护士帮忙,将罗素琴的病号服换下来。”

    说完,徐达远朝外面走去,周宁快步追上。

    “徐大,关主编的电话给我,我联系他们,看看稿子是否收到,然后让他做个见证,之后处置罗素琴和张民安的火化事宜。”

    徐达远点点头,手机递给周宁,记下号码,二人已经坐在车上,就在周宁要拨通电话的时候,他下意识打开笔记本,桌面上有个图片文件名字写着遗嘱。

    周宁赶紧挂断电话,戳了戳徐达远打开遗嘱。

    我叫罗素琴,我知道我时日不多,我死后将我的遗产做如下安排:

    东升花园一期的房产,我已经委托律师帮着变卖处理;银行卡中有一万八千元,这次结算稿费的钱估计有九万多,这比款项支付律师费和我的丧葬费后,剩余部分全部捐赠红十字会。

    只希望能将我的骨灰,洒在小龙山上,跟张民安撒在一处,让我们尘归尘土归土。

    最下方是签名还有律师的联系方式。

    日期写的是2011年4月1日

    显然,罗素琴早就做好了打算,不过周宁无意的一句话,没想到跟罗素琴的遗愿竟然重合,看到这里,周宁抬眼看向徐达远。

    “徐大这案子会如何公布?”

    徐达远沉默片刻,瞥了一眼周宁。

    “不用将我军,一会儿我去跟胡局交代,我绝不能让人欺负一个死人。”

    到了市局,周宁自己朝后面的技术处走去,在廊桥上,看到一脸担忧的大赵。

    “周小周你回来啦,罗素琴咋样?”

    周宁摇摇头,大赵沉默了,看了一眼时间,周宁摆摆手。

    “走吧我们下班了,我可不想天天住宿舍。”

    大赵抓住周宁的手臂,朝着市局大楼的方向扬扬下巴。

    “你就不关心,局里这事儿怎么定?”

    周宁摇摇头。

    “那是领导该cao心的,我们的工作部分已经结束,不过市局公布调查结果之后,我会帮着他们联系后续的事儿。”

    大赵追着周宁,不断问后续到底啥事儿,周宁简单说了罗素琴的遗嘱,听到讲述的最后,大赵也不断唏嘘。

    “这俩人够苦的,你说真正的爱情就是痛苦吧,让人又爱又恨的感觉,还无法释怀,更无法放下,一辈子都是牵挂,算了哥想多活两年,不想碰这些东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很不错,而且没事看看小jiejie赏心悦目就行。”

    周宁没说话,坐在大赵的车上,看着窗外。

    透明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句是否提交任务?

    周宁点击了提交,随后闪现了完成任务的各项剩余时间,紧凑的让人心惊,周宁依旧没有选择兑换奖励,短期内他真的没有精力多学别的知识,再者心不静,被这个案子折磨的也难受。

    罗素琴和张民安的爱情,他很感动,也觉得让人震撼,但不羡慕,更觉得这跟爷爷催促的相亲结婚压根没关系。

    想到这个,周宁眉头微微紧蹙,那个困扰他的画面,最近依旧出现,而且内容不断在增加,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个十几秒的小视频,互相之间没有什么关联。

    甚至,让周宁躺下都抗拒睡眠,这样的折磨周宁不想继续,看来还是要跟爷爷好好谈谈。

    一路无话,到了他们家小区,天色已经黑了。

    路上周宁给爷爷打了电话,说他晚上回家,不过不去二叔那了,爷爷说给他送晚饭,然后等他一起吃,这个安排周宁没拒绝。

    一口气窜回家,随着他钥匙插入房门,锁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爷爷站在门口,看着周宁笑了起来。

    “今天热吧,没想到突然升温了,快进来洗手吃饭,我这肚子都咕咕叫了。”

    “好的,我马上就去洗手换衣服,今天很热,外面跑的地方也多,爷爷你先坐吧。”

    说着,周宁换鞋后直接去洗漱了一番,随后回到房间,换了一套短袖家居服,这才走到餐桌前,爷爷摆上了碗筷,桌子上是两个盘子,每盘里面装着两道菜,熏鲅鱼、白灼大虾、辣烧肥肠、爆炒油麦菜。

    “这么丰盛啊!爷爷你是不是把二婶做的菜,都给我带过来了?”

    老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白了周宁一眼。

    “你二婶给你单独留出来的,小雨刚才帮我送过来,听说你这两天没回来,都很担心你,是不是刚过去工作很忙,要是忙就别来回折腾,先住宿舍,实在不行将这个房子卖了,然后在市区付个首付,你自己供一套房子。”

    周宁摇摇头。

    “忙是真的忙,我们这次被急着调转去市局,就是因为一个案子,不过房子的事儿不急着动,单位有宿舍,再者琴岛大学那边,给我安排了一套职工公寓,说是软件售卖之后,从我的分成里面扣除费用,我正常办理房产手续就行。”

    爷爷一顿,没有周宁想象中的高兴,反倒是有些担心。

    “这样安排合适吗?如若不合规矩,咱可不能要啊。”

    周宁笑了,老爷子担心什么,他自然明白。

    “放心,爷爷我这都是合法收入,如若软件开始出卖使用权,那就不用担心吃穿住行这一块了,不过最让我开心的是,琴岛大学这边联系了李成斌教授,他对我很感兴趣,还希望我能做他的博士生。”

    老爷子一愣,随后瞪大眼睛。

    “是那个去米国讲课,还帮着他们破案的李成斌教授?”

    周宁点点头,毕竟华国人没有人不知道李成斌的,他简直是华国现代版的福尔摩斯,关于他的报道从来没有断过。

    “对就是他,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觉得难以置信。”

    老爷子笑得更甚,干了杯中的酒。

    “我孙子长进了,这何尝不是一种认可,既然这样安排,那你就去琴岛大学的公寓住吧,别为了见我们来回两头跑,你爷爷我身体硬朗着呢,我还要看我孙子当博士的那天。”

    周宁笑了,爷孙两个高高兴兴吃完,老爷子更是没少喝,周宁也喝了几杯白的,坐在沙发上,周宁沉吟了好一阵,老爷子看着周宁半晌,才悠悠问道:

    “小宁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不用顾忌,想问什么就问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砰

    周宁看向老爷子的眼睛,咬咬牙还是张口说道:

    “我最近总是做梦,梦到有人牵着我的手,我知道那是一个女人,冥冥中也知晓那应该是我的mama,但我抬头却看不清她的面容。

    我们站在一个窗口,外面一片白茫茫,不知道是雾还是雪,她问我能不能看到我爸爸,当然后面还有很多画面,但都是断断续续的,就像是会动的照片,似乎有石碑,还有合影,但是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爷爷我从来没问过我父母,你们一直告诉我,我们一家三口出了车祸,所以父母去世,我没有了记忆,小时候不敢问,更刻意避开这个话题,不过却活在深深地自责中,总觉得是因为我,他们才死的,爷爷你能告诉我真相吗?”

    老爷子叹息一声,就那样靠在沙发上,许久都不曾开口,就在周宁觉得老爷子依旧不会说的时候,老爷子开口了。

    “其实,早该告诉你的,你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你二叔曾经极力反对你考公安口相关的专业,你还记得不?”

    周宁重新坐回椅子上,稍微回忆了一下,当时确实二叔的反映极大,他以为二叔在系统内,觉得这个行业危险,所以不想让他接触,看他选择了法医专业,也没再多说,当时好像还念叨了一句天意啊。

    当时觉得二叔是高兴的,毕竟一本里面这个学校和专业还算不错,看来不尽然。

    老爷子长吁一口气,接着说道:

    “你母亲是孤儿,她是一个医生,当然这是对外公布的职业,而你父亲工作性质特殊,当年我只是知道他考了大学,随后就有领导谈话,当然还吩咐我们对外不要说,就说大儿子是船员,所以就没有追问过。

    直到你父母去世,那个领导再度来了,送来了两个骨灰盒,捧在手中我都不相信你父母没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具体是干什么的。

    他是特殊部门人员,到现在他的档案都是保密的,我们只能当他是船员,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又是被谁杀害,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只有昏迷的你在医院抢救。

    你头上的伤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当年我觉得,没了记忆对你来说是好事,我只能定下这个家规,谁都不许提及你父母的事儿,看来爷爷做错了,应该早点儿告诉你的。”

    周宁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左侧颞部的那道伤疤。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道疤已经不明显,只是不长头发,看起来就像是一道线,不过触摸就能感知到,颅骨上这个位置有一个轻微的凹陷。

    “原来我父母是这样的人,我一直以为他们很不堪,所以迟迟不敢问,我怕问了我更难受,爷爷你有他们的照片吗?”

    老爷子摇摇头,眼眶已经有些湿润。

    “哎照片不让留,人老啦,不能想这些,是爷爷不该瞒你的,我说不出来他们是英雄的话,更说不出来他们死得其所,但那是他们该做的事,既然他们选择了,爷爷就要去承受,为人父母只能做到这些。

    就是苦了你,让你没有父母的照顾长大,不过也亏着有你在,让爷爷更要照顾好自己,毕竟要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成家立业。”

    周宁摇摇头,手放在老爷子腿上,让一个老爷子回忆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过程,这太残忍了。

    “对不起爷爷,让你难过了。”

    老爷子笑着摇摇头。

    “傻孩子,爷爷不难过,过些日子你不忙的时候,让你二叔带你去祭扫一下吧,其实说出来,我们都轻松,只是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你依旧不能去碰你父亲被害的事,答应我!”

    周宁用力点头。

    “我答应你,再说我就是一个法医,我能接触什么秘密档案,爷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老爷子笑了,手摸了摸周宁的顶发。

    “你跟你父亲越来越像,甚至有时候我都很恍惚,站在我面前的是你还是你父亲,其实你父亲毕业后就没回来过几次,而且都是晚上回来天不亮就走。”

    周宁抬头,朝老爷子挤出一个笑脸。

    “爷爷,等琴岛大学的公寓钥匙给我,你跟我去琴岛住吧,我不想来回跑,可又想天天见到你。”

    老爷子拍了周宁一把,自己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