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有夫君人设 第92节
妙果提着傀儡娃娃在院里到处溜达,检查晾晒的草药,踩了踩小菜园里硬邦邦的冻土,她想起来母亲好像也是偏好甜口的,所以去厨房泡了一碗蜂蜜水。 等她来了就可以喝了。 可是一直没有人来,到了中午,该做饭了,每天会按时回来的继承人也不见踪影。 妙果急得打转,但继承人不许她出院子,外面坏人很多,他不在的时候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她跑回厨房把冷掉的蜂蜜水喝掉,决定这下他们怎么送礼物她都要生气一整天,不,两天。 大概日暮时分,洛桪出现在了院里,肩上坐着一只狐狸,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洛桪。”妙果高兴起来,终于看见个能说话的了。 她也不太会说别的,就一直喊洛桪的名字。 洛桪衣服上尽是暗红色的水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漂亮的脸上也是这种污痕,狐狸一直在为她舔舐清理。 “少主……少主。”洛桪颤抖着声音喊她。 狐媺安抚她:“大人,别忘了我们本来是要做什么的。” 妙果跑过来拉住洛桪的手,她比划着继承人的个头,不断重复:“找,找。” 没有人比洛桪更明白她的意思,但她不能帮助妙果。 她上午就到了这里,先遇见了街上的继承人,走过去打了个招呼的功夫,他就突然间脸色煞白,紧紧抓住她的手臂请她帮忙照看妙果。 话说完就原地消失了,惊吓到不少路人。 洛桪察觉事情不对,就画了个阵法去了雾鸣谷。 却见到了一场残忍至极的虐杀。 人族修士放火烧了森林,受神木族恩惠而自发保护雾鸣谷的大小妖兽全部被一条巨蟒吞吃,那是一条无比庞大的雪色巨蟒,支起身体来时简直遮天蔽日——是昆仑墟豢养的圣兽。 神木族没有妖兽帮忙,自身也没有攻击力,就这么没、没了。 第97章 97.回溯(九) 妙果非常生气! 因为洛桪没有带她找人,而是将她带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这个地方四周全部都是水。 她被关在一个很漂亮的房间里,有陌生的人进来给她强行套上了白衣服,头上戴上了白麻布。 这是丧服。 在战火离乱的人间,妙果看见过很多人这样穿,这代表着有家人死去了。 可是棺椁已经钉死,妙果不知道自己给谁磕了头,又为谁守灵三日,周围人全部在头上缠着白布条,只要她试图逃走,就会被他们用眼神谴责并强行拖回来。 “洛桪!洛桪!” 妙果慌张地喊着唯一认识的人。 有弟子为她解释:“岛中事务繁多,大师姐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岛主出殡时才会来了。” 妙果努力去理解她的意思,可是听不懂,那人说完就走了。 她不认识路,也没人想起来给她送饭,妙果乱跑一气,在一头扎进男弟子的澡堂前被渡离拦下了。 渡离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 再让妙果往前一步,看见的可都是师兄们的赤身裸体了。 “少主,你怎么在这里?” 妙果看着他有些眼熟,在记忆里翻出来人脸对上号,他是去过雾鸣谷的! “找!找,神木……”渡离被她指甲抓到rou,龇牙咧嘴地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 “神木族已经全没了啊……” 妙果抓着他,重复道:“全没,是,什么?” 一位师兄掀开帘子出来,衣襟敞开,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他顿在门口,疑惑道:“渡离师弟……这是……” 渡离立刻甩开妙果的手,想想又觉得不妥,他木盆也不要了,先把妙果提出去,边跑边对那位师兄解释:“不是!什么也不是啊!是这位师妹刚来,跑错了路,我送她出去!” 妙果被他拎出去,还在坚持不懈地问:“神木,全没?” “就是都死了,很难理解吗?”渡离把人松开,他左右看看,周围没人,妙果又这么犟,他干脆蹲下来画了个阵法。 “过来,我带你去看。” 雾鸣谷不复往昔的绿树成荫,断裂的树干,漆黑的土地,随处可见的妖兽尸体,焦rou的味道从没如此令人恶心反胃过。 渡离刚落地就发觉不妙,他敏锐的知觉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 果不其然,妙果还在愣神的时候,地面发生颤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靠近过来了。 “不要出声!”渡离捂着妙果的嘴,他押着妙果躲进一个树洞里,一口气丢了十个隐匿符。 妙果没什么反应,耳朵里只剩下无意义的轰鸣,她努力睁大眼睛,一条双头紫黑色rou虫突然在树洞前一伸一缩,很快又出现一次。 “!”那不是rou虫,是巨蟒分叉的蛇信子! 渡离立刻动用灵力,将两人周身的温度降到最低。 蛇依靠蛇信子捕捉猎物的气味和温度,巨蟒再大个头,不也是蛇么,这样应该有用。 没用也得有用,渡离可不想莫名其妙死在这里! “……”幸好渡离的符咒学得不错,他的办法奏效了。 巨蟒贴着地面游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折返。 渡离立刻爬出树洞画了个阵法:“少主快,咱们得立刻回去……少主!你去哪!” 妙果被他的法术冻得冒冷气,跌出树洞以后却爬起来往神木族领地的方向跑,动作灵敏地躲过渡离。 他阵法画了一半,又狠狠踩毁。 “我真是欠了你的!你要是死了,大师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话骂得脏,渡离却没有追上去,而是原地丢出几个傀儡,让它们去干扰巨蟒的注意力。 瘴林结界没有了,妙果跑丢一只鞋子,她回到熟悉的家,这里全然变了模样。 高大的树木全部蜷曲腐朽,温吞善良的妖修们都趴在地上,后背衣服被划开,脊柱骨头全部被人挖走了。 但他们的致命伤都是被穿心一剑,鲜血染红泥土。 妙果拍打着他们,将妖修们一一翻过来,他们都睁着美丽的绿色眼睛,神情是不可思议的,痛苦的。 “青青、阿木,花容、卷耳……” 没有妖回应她。 是不是还没死,妙果混乱地想着,也许他们只是受伤了,不是说神木族的死亡会变成植物吗,还有救的,还有救的…… 她找到了首领。 这样一位值得尊敬的妖修因为过分的美丽遭受轻佻的侮辱,不知谁用剑划开了她所有的蔽体衣袍。 死去的妖赤裸身躯,静静跪在地上,手中还握着她的权杖。 “首领阿娘……” 妙果爬过去,拨开她的头发,用力擦掉她脸上粘上的脏污,眼泪像大颗大颗的珍珠一样掉落。 她从不叫许清瓷“阿娘”,因为她很早就在心里认了首领做母亲。 “首领阿娘、你怎么了,你看看,看看我呀……” 妙果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首领穿上,她背起首领的身体,踉跄着朝着湖边走。 “首领阿娘,我知道的,我送你回神木、回神木就会好起来对不对……回神木……” 湖边的神女像坍塌断裂,神女的头颅裂开了,温和的笑容倍显狰狞。 比信仰崩塌更令人绝望的是,神木也被烧掉了。 那样一棵生机勃勃的巨木只剩下不成样子的黑木炭,湖水因为失去了神木,也变成一潭死水。 “扑通”一声,妙果跪在地上,首领的身体滑落在她旁边,与神女像的头颅对视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该怎么办……” 她在水边的芦苇里找到自己的专属小船,划桨靠近湖中心,黑色的土地上浮现一个巨大的血色阵法,消失不见的继承人被铁锁困在阵法中央,不知生死。 “冰雪!”妙果跑过去抱起他的头,不断地试探他的脖子和心脏。 还好,还好,他的心脏还有微弱的跳动,既没有被一剑穿心,也没有被剖走脊椎骨。 妙果巨大的心慌终于有了着落,她爬到水边浸湿袖子,擦拭着继承人的脸。 继承人在这样的刺激下终于睁开了眼。 “咳咳咳……” 妙果拍打他的后背,又去掰弄锁链。 手腕被抓住,继承人很用力,声音嘶哑得厉害。 “不必如此。” 妙果被他捏疼了,却没有娇气地指责他,而是问他:“发生了什么?大家怎么了,是不是睡着了……我想他们醒来。” 是啊,谁不想他们醒来。 继承人的心口撕心裂肺地疼,他睁眼闭眼都是人族当着他的面取走他同族性命与妖骨的画面。 从未有一个种族会让他萌发这样强烈的恨意,他甚至想要迁怒自己无辜的伴侣了。 他想用最狠毒最凶恶的语气让她滚回自己的族群里去。 但只要想到这可能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哄她,泪意打湿长睫。 “……放心,我会让他们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