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不娇,败不馁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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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床和书桌,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很少,几近于无,并不像住过很久的样子。 毕竟在施妤以往的印象里,林奢译从小到大都深受着林阿姨的影响,他也喜欢花,会买各种漂亮的装饰,把家里布置的体贴而温馨。不过瞧他现在的生活,好像没有对生活品质的执着追求了? 施妤试图找出点什么。 她想知道在她缺失的这几年中,林奢译到底过得怎么样。虽然她自欺欺人般地,想找出他生活得很好的证明,但事实上,她清楚地知道他过得不好,糟糕透了。 施妤给自己找杯水喝。 直到在饮水机旁,她才发现了房间中唯一的摆设——一束插在花瓶里的康乃馨干花。花束被精心地整理过,尤残留着当时盛放的漂亮模样。这是应该是最初林奢译救下了知遥,她们去医院看望他时买的。林奢译一直保留着,也从来都是如此。无论是她特意,或者是随手送他些什么东西,他都会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 而在花瓶的后面,有个异常醒目的红绒布标杆。 施妤有些震惊,她把东西拿出来,她自认自己不算矮了,但把这个红绒布标杆展开后,出现的超巨大金边红色锦旗能把她整个人都遮住。她只能垫着脚,才勉强不让锦旗的尾端落在地上,上面写着:“感赠林老师:用爱感化宇宙恶霸,拯救濒临破碎的陈家。落款:不再闹离婚的陈妈陈爸,不再吃降压药的陈奶陈爷陈外婆陈外公,不再拉架的陈大伯陈二伯陈三姑,不再因拉架挨打的陈大舅陈二舅陈三婶等陈家三十二人。”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透过这面锦旗,施妤也能看出来家中有个闹腾孩子的棘手性了。 问题——大概是茶几桌上的药了吧。 大小不一的圆白色药片,被分别装在了按日期划分的药盒里。前几日的格子已经空了,只剩下今天的药还没有吃。施妤晃了晃药盒,能用眼睛辨认出来不一样的就有三种。 这是什么药。 最近林奢译有什么不舒服吗? 昨天他确实因为身体不适请假来着,但他也解释说是工作出错,他害怕面对大家,在逃避现实了。施妤一边回想,一边竟还找到了理由帮他开脱,他的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偶尔奇怪一点点也不算问题。 索性施妤没有等太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林奢译勉强敲出了两下,没有关严的门就自个滑开了。他和施妤隔空对视一眼,确认了施妤的确有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地等他,他反而有点不自在了。林奢译率先别开了眼,小声说:“我带你去吃饭吧。” 施妤问:“孩子都被接回去了?” 林奢译有些为难,解释说:“魏老师让我先回来了。”他还举着手里的两张员工卡给施妤瞧,“她把她的员工卡也给我了,说如果我们去食堂,你可以刷她的卡。”他微微蹙了眉,似乎不理解魏佳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张员工卡,一份教师餐。 施妤跟着林奢译来到食堂,发现里面人很少,仅有几名悠闲的工作人员。窗口的大婶喊:“小林老师来了呀,快过来吧!”她还说,“听说你女朋友也来了是吗?我特意把菜都热着呐!” 林奢译一惊:“欸?” 施妤从他的身后探出了脑袋,笑眯眯地认下了:“是的。” 窗口大婶动作利落的取了张新餐盘,一边盛饭,一边碎碎念:“魏老师把饭卡给你了吗?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呀,在这里刷卡。喜欢吃什么,我多给你盛。喜欢喝哪个汤?你叫施妤是吧,小妤呀,你得多多监督小林老师吃饭,你看他瘦得哟!” 施妤只能说“是、是、是”“好的”。 她间或瞥了林奢译一眼,虽然林奢译极力试图面不改色,可耳朵跟已经开始发红了。从班里出来,到宿舍,再到食堂,仅有几步路的时间,他没穿外套,此时穿着件宽松款的毛衣,露出的瘦削脖颈也泛起了红。 窗口大婶盛完饭,尤不满,手里的大勺一挥一颠,又往餐盘上堆了不少rou,叮嘱道:“要把这些都吃完哈,不能浪费。” “欸,”这次轮到施妤惊讶了,“这是一人份的量?等等,我们两个人都吃不完吧!”她连忙摆手,奈何抗议无效。 待到大婶递给她餐盘的时候,施妤第一下竟然没有彻底接过来。 餐盘抖了一瞬。 林奢译眼疾手快,帮她一起托住了。 施妤愤愤地小声说:“你要帮我吃!” 林奢译也小小声:“我尽量。”然而等到他拿到他的员工餐,分量比施妤的还要足,主食堆不下了,窗口大婶还贴心地帮他多准备了一个餐盘。 两人面对着满满当当、整三个餐盘的食物,沉默了一会儿。 施妤抢先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给你吃。” 林奢译咬了一口玉米,闷闷地说:“好。”他说完,眼看着施妤,心里又不觉得沉闷了,愉快地笑开来。他给施妤推荐食堂里的第一招牌,窗口大婶亲手做的花朵包子,吃过的小朋友们都说好。 颜色鲜艳,皮薄馅多。 施妤吃了一朵向日葵花形状的素包,又吃了一朵玫瑰花形状的rou包 ,吃得意犹未尽,唇齿留香。这是什么美味的食堂,她突然开始羡慕小林老师了! 就是分量有点太多。 在两人拼命干饭的期间,还有些人陆陆续续的经过,或者也来吃饭,跟林奢译笑着打招呼。林奢译一一回应着,提及施妤时,他会害羞和不好意思,提及工作时,他说得条理清晰,应对有度。 他和他们很熟悉了。 不止小朋友,林奢译也在深受着同事们的喜欢。 一顿饭吃了很久很久,一直吃到食堂差点打烊。 施妤悄悄打了个饱嗝,她应该是连明天的早午饭也一起吃出来了。 两个人顶着寒风,一致决定绕着小cao场,多走几步消消食。施妤不走寻常路,踩着星星形状的地皮线,满cao场的乱走。她像个小朋友一样,踩完星星,接着踩月亮。施妤随意地,摇摇晃晃地走着,牵着他的手,好像能一直一直不停地走下去。 但林奢译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昨天听见的话。 他想问:你要出国吗? 施妤没有主动提及,他是不敢多问的,他害怕万一自己说错了话。就这么牵着手,林奢译能感觉到施妤的手指很细,摸到了一段段的小骨头,他是如此的珍惜和喜欢她,不由放轻了攥她手的力度,也不由地和她十指相扣。 林奢译把施妤送到幼儿园的门口时,依依不舍地和她道别。 牵着手,还要再抱上一抱。 施妤差点又是要把他领回家了。但林奢译说,他还有工作要忙,继续写《春节假期安全防范建议书》,向日葵班的年终总结。他忍不住跟施妤讲:“今天院长找我谈话,说我的实习通过了。等过年回来,我就可以转正,成为一名正式的老师。” 林奢译把话说得忐忑,说得慢。 这几年从来没有好事在他身上发生。 他还有未尽之言,他有在努力变好,变得更好。他迫切地希望施妤不要走,能留在他的身边。国外那么遥远的距离,他可能真的跟不过去了。 但施妤显然没有听出他隐藏的意思。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部分,瞧见了那名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慌张女人。 第46章 即使是在寒冷冬天, 那女人依然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她的打扮精致而时尚,逆着光走来的时候, 与之相配的,还有她腕间手饰闪烁出的昂贵光芒。但她走得有些不稳,脚步略凌乱, 挂有细长链条的手包被她晃得摇摇欲坠。 匆忙地,女人与两人擦肩而过。 她身上有一股轻淡而细幽的香水味。 施妤有点不敢认, 试探地喊:“阳霁?” 慌张女人回过了头,她迟缓地也辨认出了施妤。一瞬间, 她犹如踽踽独行中终于找到了依托, 她几乎立刻抓住了施妤, 求助般地哭腔道:“施妤, 知遥不见了!” 施妤连忙扶稳了她。 “怎么办, 我哪里都找不到她, 家里没有,幼儿园也没有……” 施妤不由看向林奢译。幼儿园里会出现陌生人接走孩子这种事吗?不可能的吧。她记得林奢译今天说过, 知遥是被接走了。接走她的不是阳霁, 还能有谁? 林奢译站着没动,只点了点头。 显然阳霁并不能接受这种回答。巨大的被剥夺感笼罩了她,如真空般令她窒息起来。她蓦地哭出来了:“知遥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能没有她……”她拼命抓紧了施妤,一如她曾经无数次的向她求助,她知道施妤很聪明、很可靠,她总会有办法, 总能帮她。 不远处,向日葵班里的老师发现了不对劲。 魏佳跑了过来, 她一边举着手机,一边着急地解释着:“知遥mama,知遥是被她爸爸接走了!我现在再跟李先生打电话确认一下,您稍等等,先别着急。” 施妤给阳霁擦干净了眼泪。 多日不见,阳霁变得更不像原来的她了。在眼泪晕染了她精致的妆容,她的素颜一点点展现出来后,施妤才隐约找回了昔日她朴素的模样。 施妤安慰道:“我扶你去屋里坐着等吧。” 阳霁全然依赖了施妤,她靠着施妤的支扶,像是寻见了能为她做主的主心骨。她间或的又抽泣了几声,倒是默认不再说话了。 林奢译走过来搭把手,但他避开了阳霁,只愿意扶着施妤。 施妤好笑道:“你扶我有什么用。” 林奢译抿了抿唇,扭头去看正在打电话的魏佳。 魏佳按照通讯录上登记的手机号,连拨了两遍,无人接听。 她不由也有些着急。 幼儿园里的每个孩子都有专门制作的接送证。就算接送证丢了,补办临时的接送证明,也得院长亲自和家长确认过身份,加盖幼儿园的公章才有效。怎么可能会出现不是孩子家长,无凭无据,却接走了孩子的情况呢? 今天放学时,负责接送孩子的老师是…… 林奢译像是看出了魏佳的想法似的,他开口道:“今天是我值班,确实是知遥爸爸接走了孩子。”他也掏出了手机,从通话记录里翻找出了一个没有备注过的电话号码,“他还留给我了另外一个手机号,我拨这个试试。” 电话响了两声,被人接起来。 “喂?” 林奢译没回应,只把手机递给了阳霁。 电话另一端的男声继续说:“药应该吃完了。最近感觉怎么样?”当李梁睿切换成为医生的身份时,说话的声音轻柔又缥缈,总带着细微的安抚感。 施妤听不清电话里的内容。 阳霁迫不及待地说:“梁睿,是我。知遥在你那里吗?” “……” 不知电话的另一端说了什么,阳霁的情绪明显放松了下来,“那就好。我、我现在在幼儿园,我今天看错了时间,来晚了。”再听了一会儿,阳霁恍然似的笑了笑,“对,是我忙忘了,忘记你跟我说过这个事。”她轻舒了一口气,“那知遥吃饭了吗?嗯,好,我等你带她回来。” 施妤问:“没事吧?” 阳霁笑着用手背抹掉了眼尾的泪花,“没事,知遥现在在爷爷家,刚吃过晚饭。” 施妤握住她的手,担忧地问:“那你呢?” 阳霁停顿了一瞬,复而笑开,“可能是我最近太忙,太累了。梁睿跟我说过,他今天会来接知遥,但我今天一看时间过点了,着急忙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但这并不像阳霁会做出来的事儿。 她曾经说过,虽然她工资低,但胜在工作轻松,时间比较自由,能让她更好的照顾知遥。怎么可能忙得连知遥的事都能忘掉。 施妤敏锐地追问:“你换工作了?” 阳霁不自觉低下了头,含糊地说:“是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