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接风洗尘
长安城西南大安坊，虽然天气还十分的寒冷，但这里却是一片火热的工地，一座座的房屋被清理修缮，有些不适合的建筑也被拆掉，有些新的建筑也在建造之中。 这里本来是左吾卫的一个驻地，只不过李治搬到洛阳后，几卫大军也随之搬走了，所以这片军营也空置下来，刚好张纵要建造医学堂，于是李弘就把这里划给了太医署。 之所以把医学堂选在这里，一来是因为这座军营里的建筑足以满足医学堂的使用，不用再新建学堂，节约了不少的成本和时间，二来大安坊这个地点，也是张纵精心准备的。 长安城人口过百万，也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市，不过这个城市也有所有大城市的通病，那就是贫民区，毕竟无论哪个时代都有穷人，而这些穷人聚居在一起，也就形成了贫民区。 长安城的贫民区就在西南的位置，这里与东南角的曲江池相对，只是曲江池那边是富人与贵族们的游乐场，而长安西南这片区域，却是长安贫民们的聚居地。 穷人更容易生病，毕竟他们吃不好，平时为了生计，也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体，所以许多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病，所以张纵把医学堂的位置定在大安坊，日后也会组织学堂的师生为周围的百姓义诊，一来可以让穷苦的百姓也能看上病，二来也能让学堂的学生积累行医的经验。 张纵与周神威走在这座正在修建的医学堂中，整个医学堂都是张纵一手规划的，布局也完全按照后世的学校而建，其实军营与后世的学校很像，都划分为几个大区域，比如住宿区，cao练区等，所以只需要对军营做一些改动就可以了。 “周典御，教材编写的怎么样了，孙道长大概什么时候来京城？”张纵边走边向周神威问道，现在刚过了年，再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而孙思邈曾经说过，会在上元节前来京城，这样他也可以欣赏一下上元灯会的美景，可是现在却还没有他的消息，所以张纵也有些着急。 “我今天早上刚接到老师的书信，就在昨天上午，老师他们已经动身了，不过老师年纪大了，所以路上可能走的慢一些，估计明天可能才会到达京城。” 周神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再次开口道：“至于教材方面，我与其它的御医也编写出一个大纲，接下来就是要讨论一下充实里面的内容了，不过这些最好还是等老师来了，这样有老师在一旁把关，才更不容易出错！” 张纵听后也点了点头，教材的编写是重中之重，甚至比眼前的这座学堂还要重要，毕竟学堂哪怕是毁了也可以重建，但教材的好坏却决定了培养学生的关键。 另外孙思邈曾经说过，想要把张纵介绍的后世医学体系，也融入到现在的中医理论，然后再编入到教材中，这可是一个十分艰巨的工程，除了孙思邈外，恐怕也没有其它人能够胜任。 “既然孙道长明天要来，那咱们也准备一下，明天为孙道长接风洗尘。”张纵当即也十分兴奋的道，随着孙思邈的到来，医学堂也算是正式提上日程了，到时可以一边编写教材，一边招收学生。 “驸马，对于招生的事，您有没有什么打算？”周神威倒是和张纵想到一块去了，这时也提到了招生的事。 张纵闻言也沉思了片刻，随后这才抬头笑道：“对于招生这件事，我倒是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不知你们对此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个……”只见周神威犹豫了一下，随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道，“对于招生这件事，我和师弟也不敢做主，所以就召集御医们聊了一下，结果不少人都提议，可以从自家子弟中挑出一些充当学生。” 张纵闻言也不由得暗自冷笑，御医有两类人，其中一类是像周神威这样，本身不是医学世家出身，而是靠自身的努力，或是有一个好师傅，从而学得精湛的医术成为御医，另一类则是医学世家出身，有些人甚至是宫廷御医世家，祖祖辈辈都是以给皇族看病为生，这类人也占了绝大多数。 换句话说，御医中绝大部分都是出身于医学世家，张纵要建立医学堂，动的就是他们的蛋糕，不过他们也知道张纵不好惹，所以不敢明着反对，于是就提出把自家子弟送到学堂中学医，从而达到继续垄断医学的目的。 周神威看到张纵脸上不屑的表情，也猜到他的想法，毕竟他可是深知这位驸马虽然年轻，但却精明过人，那些御医们的心思恐怕也根本瞒不过张纵的眼睛。 不过只见周神威再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驸马，我知道那些人提出送自家子弟进入学堂怀有私心，但人非圣贤，总归是要有点私心的，而且他们都是世代行医，自家子弟从小在耳濡目染之下，基础也远比普通人强得多，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能把他们排除在外。” 张纵听到周神威的这些话也颇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也明白周神威的意思，现在医学堂新建，需要大量的人手填充其中，所以也需要用到那些医学世家的人，如此一来，就不宜与他们闹的太僵。 想到这里，张纵也再次沉思了片刻，最后也终于点头道：“好吧，学堂可以招收这些人，不过只能占一半的比例，剩下的一半，则从民间招募，只要上过公学，能够熟练读写的年轻人，都可以来报名！” “如此甚好，即不得罪那些人，又可以给民间出身的人一个机会！”周神威看到张纵同意，当即也十分欣喜的道。 其实周神威出身也很低，他父母都因病去世，所以才被孙思邈收为弟子，而他在学医上也颇有天赋，再加上自己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地位，所以周神威也十分希望给一些平民子弟机会。 中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张纵与周神威等人站在城门处，时不时的向远处的官道上张望，今天是孙思邈来长安的日子，所以他们也早早的在城门处等候。 “来了来了！”就在这时，忽然只听有人兴奋的高喊道，张纵等人闻言也全都掂起脚向官道上张望。 官道上来往的行人很多，但是张纵他们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一辆徐徐而来的牛车，车上虽然有车棚，但可能因为阳光很好，所以车棚里的人都坐在车架上晒太阳，而张纵更是一眼看到了坐在车上的孙思邈，毕竟他白发白须一身道袍，实在太好认了。 随着牛车的靠近，张纵等人也都上前迎接，孙思邈不但自己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些弟子，其中有老有少，而且张纵还看到了手脚残疾的卢照邻。 说起卢照邻，张纵不但派人去了南方，而且还向一些商人悬赏寻找雷公藤，这东西在南方某些地方十分常见，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 孙思邈看到张纵带这么多人来迎接自己，也急忙下了马车，随后周神威与许三奉等人也都急忙上前行礼，他们身为弟子，也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老师了。 等到孙思邈与几位弟子见过面后，张纵这才上前向对方见礼，然后请孙思邈等人进城，他已经在城中订好了酒宴，要为孙思邈等人接风洗尘。 孙思邈不喜欢奢华，所以这次进京也十分的低调，张纵和周神威也深知他的脾气，所以也并没有太过声张，这次来迎接的都是孙思邈的弟子，另外还有周神威等人的儿女弟子，可以说都不是外人。 等到接风宴过后，张纵本来是想送孙思邈回住处休息的，虽然孙思邈隐居在风孔山，但他在长安却有自己的住处，而且府邸的规模相当大，这座府邸是当初李治赏赐给他的，本来是已经去世的鄱阳公主的府邸，由此也可知李治对孙思邈的重视。 不过孙思邈却只是让自己带来的弟子们先去住处休息，他则要求去看一看医学堂的选址，张纵看孙思邈的精神的确很好，毕竟他是坐着牛车慢悠悠来到京城，而且这两天的天气也很好，所以孙思邈在路上应该并不累。 于是最后张纵让其它人回去，自己和周神威一起带着孙思邈来到大安坊的医学堂，这里依然是一片紧张繁忙的工地，许多建筑需要重新修缮，有些更是需要拆除，所以整个学堂显得十分的凌乱。 不过孙思邈却并不在意，反而显得兴致勃勃，张纵也将学堂的草图拿出来，然后亲自给孙思邈讲解整个学堂的规划，以及日后的各种教学计划。 张纵讲的这些东西孙思邈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也让他越听越惊讶，他本以为张纵也是第一次建医学堂，所以肯定会有些考虑不同的地方，但却没想到张纵的规划竟然如此的完善，甚至连一些小细节都考虑到了。 最后张纵带着孙思邈在整个学堂转了一圈，也把学堂的里里外外都介绍了一遍，这才开口问道：“孙道长，我们对学堂的想法也就这么多了，你觉得哪里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很不错，你们连日后外出义诊的事都考虑到了，这也着实没有想到！”孙思邈这时也连连点头，他实在提不出什么能够改进的意见，于是随即再次道，“接下来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张学士你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不会推辞！” “老师，我们最近正在编写学堂的教材，但只是列出一个大纲，里面的内容暂时还没有定下来，这些就需要老师您帮我们把关了！”旁边的周神威这时也终于开口道。 “这个没问题，你们在哪编写，明天我就可以加入！”孙思邈闻言也立刻点头道，他来京城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学堂的教材而来，毕竟之前他与张纵交谈过后，吸收了许多后世医学的理论，急切的想要把这些新理论也补充到现在的医学体系之中。 “就在芙蓉苑的药藏局，明天我亲自去请先生过去！”周神威当即回答道，他虽然也是京城医学界有名的人物，但是在孙思邈面前，依然还是以前那个恭敬的小徒弟。 “好，明天你早点去接我，我这段时间总结了不少的东西，也需要与你们聊一聊！”孙思邈当即点头道。 时间已经不早了，学堂也看完了，于是张纵和周神威就再次提议送孙思邈回去休息，这次孙思邈没有拒绝，于是三人一起上了马车，路上孙思邈也再次与张纵聊起后世的医学体系，这段时间他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和困惑，需要向张纵请教。 张纵也尽自己所能，尽量的解答孙思邈心中的一些疑惑，毕竟他也希望孙思邈能够将后世的医学理论融入到现在的中医体系之中，然后再编入到教材中，日后说不定能够影响到医学的走向，从而让医学变得更加的科学与理性。 周神威也是第一次听到后世的医学理论，刚开始他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师要向张纵这么一个年轻，而且又不是大夫的人请教问题？ 可是后来随着孙思邈与张纵的讨论，周神威也是越听越惊讶，他在医学上的造诣虽然不如孙思邈，但也远超一般的名医，再加上他与孙思邈本就是一脉相承，所以很快就听明白了张纵所讲的内容，等到听到最后，他也忽然醒悟过来，难怪自己的老师要出山，原来主要原因还是眼前这位驸马身上。 最后马车来到孙思邈的住处，也就是那位已故的鄱阳公主府，虽然这座府邸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占地却是颇大，孙思邈带来的弟子家人也有不少，完全不用担心没有地方住。 当下张纵送孙思邈回府，周神威也并没有走，毕竟他们师徒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有一些话要聊，所以最后张纵自己乘着马车离开，不过当他回到家中时，却没想到家中竟然有客人等了他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