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他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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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昏暗,直到进了杨医生的房间路眠雨才看清了这人的长相。单说眉眼算不上多出众,但放在他那张脸上就显得很舒服。一个银丝边眼镜,大大的,一下子覆盖了半张脸,把人衬出了几分秀气。 身材倒一点儿不秀气,个头虽然不比路眠雨高,但肌rou极其发达,是专业的健身水平,像路眠雨这种工作之余还要花大部分时间应酬和约炮的人是比不上的。路眠雨算得上结实,可这人却绝对是壮硕。 也就是在和黎姜相处之后路眠雨才逐渐开始留意起男人的长相,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觉得看谁都不如他家黎姜顺眼,这种坐拥天下第一美人儿的感觉实在是爽。 “您坐。有茶有咖啡,您喝什么?” 杨医生招呼路眠雨。自己坐在了桌子另外一侧的办公椅上。 “谢了不必麻烦。” 路眠雨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坐下后才发现,这沙发的高度比普通沙发要高出不少,倒有些俯视杨医生的感觉。 杨医生把座椅向上升了升,和路眠雨保持一个基本平视。 “您个子高,来这儿的人八九成没您高,我这个椅子的高度一坐下刚好能和他们平视,跟您就不行了,还得调一调。您知道,跟患者相处,保持平视就是沟通的前提。” 杨医生很坦荡地笑。路眠雨觉得这人倒很好相处,并不会故作神秘,能让人放下戒备与成见。 “您一个人来的?” 杨医生问。 “呃,他不愿意出门,我也不想强迫他。” 路眠雨苦笑。 “那很正常。” 杨医生丝毫不介意也不意外。“这就跟小孩子睡觉是一个道理,睡着的时候怎么叫都不起床,真让他起床了吧,又怎么哄都不上床了。” “呃?” 路眠雨觉得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心理有些障碍的患者也是这个状态,比如说当他们持续低落压抑的时候,就对任何事物都不抱有兴趣和希望,包括治疗,可真得恢复过来了,他们又不想不通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抗拒治疗。患者与所谓的正常人各自戴着一副滤镜看世界,各自有各自的扭曲,很难沟通。就像睡着了想不到起床的好玩儿,起床了又记不得睡着的舒服。” 杨医生耸耸肩笑笑。他身上的言谈举止还保留着很多国外形成的习惯。 路眠雨本来很讨厌这些中不中洋不洋的言行,但放在这个人身上,就丝毫不觉得违和,似乎只是为了表达某种情绪,很顺手地就捡来个最方便的动作用,倒更显得随性。 “他没来,您应该是最了解患者的吧?您讲讲?” 杨医生对路眠雨说。 虽说来之前就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真要临到开口了路眠雨还是觉得不知从何说起,心里乱糟糟的感觉到处都找不到个话头。 “就讲讲手术吧,您不是说他动了个手术吗?是个什么样的手术?怎么回事呢?” 靠。路眠雨暗自惊叹,不愧是个心理医生,一下子就他娘的问到了最紧要的地方。专朝薄弱处下手攻克。 路眠雨是没打算隐瞒,但直接从最高潮开始,他也没那么快啊。 哼哼唧唧半天,也没出来。 “我不是律师警察检察官,你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 杨医生笑道。 “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路眠雨眉毛都拧紧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和那些“什么样的人“划分到一起。 “不是吗?“ 杨医生又耸耸肩挑挑眉。 “我怎么能和那些人一样!“ 路眠雨觉得受到了挑衅。“我是有理由的!有前因后果的!” “那讲讲你的前因后果喽。” 杨医生从容道。 于是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就这样被勾搭出来了。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路眠雨滔滔不绝抱着一盒餐巾纸扔满了一个垃圾桶。他讲得真是痛心疾首,越讲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哭到几度无法说出话来。 杨医生递给了他一杯温水,没说什么,等着他自己平静下来。路眠雨泪眼婆娑,看不清杨医生的表情。 “根据您的描述,黎先生是退行。” 杨医生的声音依旧冷静,似乎并没有被路眠雨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震撼到。 爱情往往就是这样,悲欢喜乐都是剧中人自己的荡气回肠。 “退行?” 路眠雨愣了一下抬起头。“黎姜是关节炎?” 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轻松掌控全场的杨医生终于失态了。他像是被人打蒙了似的愣住了。 “什么啊我哪里有说是关节炎?” “刚刚啊刚刚!退行不就是关节炎么,退行性关节炎。我也有啊。咋我也没看出来姜儿平时胳膊腿儿哪儿疼啊?况且他不是脑子里的毛病么?关节炎会转移?那我有没有可能也变成那样?” 可不行可不行,路眠雨急死了。他要是不记得黎姜了那还不如死去呢。没有黎姜的世界就是真空的,不能呼吸。 “退……” 杨医生欲言又止,站起来从架子上翻出来一厚摞资料递给路眠雨。“算了,您自己看看吧,可能更方便您理解。” 资料沉得像一块砖,中英加拉丁文混合。 其实路眠雨在一开始还是颇有兴致的,他很急迫地想要了解黎姜的世界。 然而十五分钟以后,他就进入了看说明书的状态。 字儿倒是认识,但就连不到一起去。 “啥啥啥这都是啥!“ 路眠雨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努力又了几个字。读三个忘两个,再倒回去找那两个又想不起来自己看到哪儿了。 他索性合上那堆资料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不是我给你按小时交钱来找你咨询,咋跟进图书馆没两样呢?图书馆免费坐一整天都行我还来这儿自学?“ 路眠雨抓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气喝掉大半杯水终于压下去了自己满心的火气。 杨医生面不改色,就那么客客气气地看着路眠雨发脾气,时不时地还喝彩似的点头附和一下,直到路眠雨抱怨完。 “喏,这就是黎先生的病,您现在亲身体验了一把。“ 杨医生冲着路眠雨伸了个大拇指。 “什么?“ 路眠雨刚从火山上下来又被人扔上了天,云里雾里的。 “当摆在您面前需要您大脑录入并处理的信息太多时,为了保护脑子不炸掉烧坏短路,大脑就会启动自我保护模式,会关闭,不再运行,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看不进去了,读不进去了。只不过这是一个很有弹性的短暂的过程,您可以把黎先生的病想象成一个失去了缩回去的弹性的漫长的关闭状态,当他受到前恋人背叛诬陷,所有人对自己群起而攻千夫所指的时候,就等同于这些负面外界信息扑面而来海啸一般淹没了他让他根本来不及处理,加上之前的那被您……限制行动的那一个月的经历,使得当时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也处于一个相对较亚健康的水平,所以认知系统就锁死关闭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逃避的、无法思考的状态。就和您刚刚扔书是一回事。“ 这是路眠雨二十多年来听得最认真的字数最多的一段话。一秒钟都没有走神儿。 “听懂了?“ 路眠雨点头。 “从开始看资料到我讲完,总共十九分零三秒,还算有效率?比上图书馆自学强点儿?“ 路眠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好在杨医生善解人意,并没有继续挖苦。 “情况当然也不是这么简单。他现在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混合着偏执症,呃,也就是总觉得外面很危险有人会害他,抑郁症,焦虑症,强迫症以及重度的认知障碍,就是失忆。“ “这么严重!“ 路眠雨觉得一个人要是得了这么多病基本也就可以到骨灰盒里躺着等着了。 杨医生摆摆手示意他平静。“几乎所有的心理病症都是混合型,百分之多少的焦虑混合着百分之多少的强迫等等,这很常见,现在要紧的是他的认知障碍,不知道是不是持续的情绪压力导致了脑结构的损伤,如果没有结构性损伤那一切都还好办。“ “那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损伤?“ 路眠雨火烧屁股了一样蹭地从沙发上跳起来问。 “我这儿不行。必须得去正规医院的精神科。“ 杨医生爱莫能助地摇摇头。 “精神科?” 路眠雨有些退缩。在他印象里精神病院都是那种把人捆着,电击,强制注射。“不行不行,我不能把他送到那种地方去。” “哪种地方?” 杨医生都笑了。“看电影看多了吧?放心吧没你想的那样。这样吧,你如果信我我可以给你推荐一家靠谱的精神病院。花费很高,如果您不介意。” “我只在意是不是安全,会不会对他好。” 路眠雨说。 “新社会了,自然不会像奴隶伺候主子那样儿,但一定是专业的安全的为病人负责的,比我这里不会差。” 杨医生说得很认真,路眠雨找不到任何不信任的理由。他已经固执己见刚愎自用了太久,早就应该听医生的了。 “那些您担心的问题我可以担保,但有三件事儿需要您自己考虑清楚。” 杨医生说。 “哪三件?” 除了黎姜的身体,路眠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儿值得关注。 “一,像他这种严重程度,一进去就是住院,而住院期间对于家属的探望时间是有严格管控的,尤其他这种情况,有重度依赖的,估计是不会让他见到您的。” 这一个一就已经让路眠雨没站稳后退了几步。 “二,他治愈了,也就不依赖了,外面的世界自由阳光,有坎坷也是不一样的风景,而您这里的记忆黑暗病态,有些许甜蜜也顶多是苦中作乐,他大概率就不会留下了。” 这一点路眠雨倒是早有心理准备,但今天听到专业的医生这样讲,依旧像是被判了死刑。他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没事儿……没事儿……“ 路眠雨念念叨叨说给自己听。 “那好,第三,他恢复认知恢复心理健康之后,很有可能起诉您,您将面临牢狱之灾。囚禁,强jian,故意伤害,估计您再出来也就直接到退休年龄了。“ 说到这里路眠雨倒是笑了。 “挺好,否则他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听了路眠雨的回答杨医生沉默半晌,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调整了一下,才又恢复了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只要你想清楚了就好,再等上一个月吧,等黎先生的身体再恢复恢复,确保伤口什么的都没问题了再去。我这边儿给你联系着,预约到下个月,你这边儿时间定下来了告诉我。” “好。” 路眠雨点头。 但他其实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他脑子里满满回响着的都是黎姜离去的脚步声。 路眠雨起身告辞的时候被杨医生叫住了。 “他的情况严重一些,必须要去精神卫生科,但你的病我这里就能治。” “我的病??” 路眠雨一脸不解地打量着杨医生。“你这里也治关节炎?” 杨医生笑出了声。“根据你的讲述和我的观察,你有边缘型人格的倾向。” “哪个边缘?啥东西的边缘?” 路眠雨皱眉问。 “一种情绪管理障碍,主要表现为明明想建立长期稳定的亲密关系,获得他人的喜爱,却总是由于超出正常范围的暴躁易怒冲动而办砸。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做一套量表确认一下。” 杨医生很友好地笑笑。 “靠这!!” 路眠雨咬牙。“这他娘的就是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