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距离第一天任教已经过了一周，在这七天，江绫对班上每个同学都细心观察，重点关注了一下郑檀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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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发现一班的学生里，似乎没有什么人与郑檀莘走的特别近，除了白朴偶尔与他说几句话，大多休息时间，郑檀莘都一个人待在椅子上要么睡觉，要么学习，而这种时候，一班的学生们都会跑到班外谈天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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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间时间，好多次，江绫都看见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郑檀莘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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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檀莘身材高大，健硕躯干蜷在那睡觉的样子，隐隐透着孤独（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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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班的学生们倒是没有什么欺负弱小的那些传统剧情，但看着郑檀莘总是一个人的校园生活，江绫心中难免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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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去向其他老师了解郑檀莘的具体情况，不愿通过一个人的话语去了解揣测另一个人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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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语言总是会披上各种外衣，展现在人面前的时候，可能早已不再是最初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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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郑檀莘这一个星期，用每一天的时间来发现，今天能比昨天更喜欢他的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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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为喜欢，所以他踌躇不前，能做的只是每天都比从前努力更多，想要自己更好，更强大，更成熟，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跳级，这样他早就可以上大学，说不定马上就要毕业了，但一边又庆幸，自己听了父母的话，经历同龄人该经历的东西，从而遇见了江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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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此，郑檀莘每天睡眠严重不足，用课间和体育课争分夺秒的补觉已经是必需了。

    江绫如果能看见往常体育课上郑檀莘与班上同学打篮球的样子，一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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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体育课，江绫路过一班的时候，发现本该去体育馆上课的郑檀莘孤零零的呆在教室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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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下一紧，以为这个全校的三好学生哪里不舒服，便转了方向快速走进教室，向郑檀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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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同学，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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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檀莘向来警觉，在有人靠近他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可没想到，是他的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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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抬起头，就看见江绫离他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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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近，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要被江绫听见，一时间竟失了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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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绫见郑檀莘傻愣愣的盯着他，更加担心了，他本就俯着身，干脆的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盖在郑檀莘的额头上，又收回来摸摸自己的额头，有些摸不清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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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来面无表情酷炫狂拽的郑大少还没反应过来又遭受柔情攻击，心脏一瞬间都要跳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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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抹红晕悄悄从脖子爬上他的耳朵，倒是平添了几分17岁该有的少年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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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同学，我们去医务室好不好，据说学校里的医务室条件不比外面的医院差，我们先去看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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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近了听，这个人的声音就像风吹竹林雪，清朗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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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同学，郑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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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色惑人，郑檀莘一激灵，才反应过来江绫正担忧的望着他，心里暗暗责怪自己，连忙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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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我没事，也没有生病，只是困了，对不起，还让您担心。”他尽力收敛自己往常的语气，努力让它显得温柔一些，再温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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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江绫怕他是在逞强，但又不想反驳他，伤了少年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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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檀莘将他的担心全看在眼里，一时心里愈发暖洋洋的，他无师自通了哄人的语气，“老师不放心，我就去医务室看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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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绫松了一口气，“嗯，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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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不用的，我一个人穿上外套过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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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理智回来，突然意识到刚刚江绫摸他额头的时候手实在是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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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和办公室离得近，又都开着暖气，热烘烘的，郑檀莘判断江绫是从办公室刚出来，可这么一点功夫，手就冰凉，这下倒是郑檀莘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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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行，不说我比你年长，又身为你们的老师兼班主任当然更应该陪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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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檀莘抿了抿嘴，发现他根本拒绝不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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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出一个不大自然的微笑，“好，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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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身来，随意的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运动风，一点都不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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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绫眨眨眼，通过事实意识到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比他高不说，还比他健实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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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大少十分自然地从隔壁白朴桌里掏出两个暖宝宝，揣在了口袋里，做完一系列动作才发现江绫正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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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他战术性地咳嗽，挽救道，“这是我朋友，我们东西都通用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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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绫笑意绵延“我明白的，郑同学，我们快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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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郑檀莘醒来后除了懵？了一会，就表现的并不像不舒服的样子，江绫现在心下放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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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郑檀莘低声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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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我们再等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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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绫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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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这个热。”郑檀莘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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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绫恍然，郑檀莘确实穿的少，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不愿意穿厚重的衣服，他完全理解，也宽慰郑檀莘懂得照顾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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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没想到等了一会，郑檀莘却把热乎乎的暖宝宝塞进了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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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俊朗的脸上全是认真，他放轻力道却不容拒绝地隔着衣服握住江绫的手腕，将东西放进他左手的时候小心的不让自己碰到江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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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老师，还有一个请捂在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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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大步走出去，静静地立在走廊上望着江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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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现在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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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是不容拒绝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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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子，不像是学生，倒像是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