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付然的戏在下午，不过他中午就到了片场。 池凡声助理买饮品，给付然也带了一杯。 池凡声拍了一早上，现在导演在拍其他戏份，他也乐得清闲，两人就在片场旁边的亭子里聊天。 “咳。” 付然不理他，池凡声抱拳：“咳咳咳，咳咳咳！” 坐在台阶上的付然瞥他：“需要金嗓子吗？” “谢了，不用。”池凡声打趣道，“昨天晚上挺激烈的哈。” 付然抿了口拿铁，面上端的是风轻云淡：“还行吧，主要是今天得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老子没有工作的时候，玩得比昨天还猛！ 不懂得收敛的狂妄之徒！ “你厉害，你厉害死了。” 池凡声啧啧作声，他蹲付然旁边：“话说，你昨天晚上一定要叫我从后头钻出去到底是因为什么？” “后面近。”付然回答。 “拉倒。”池凡声笑，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你糊弄谁都行，你还糊弄到你哥我身上。” “你也不是我哥。”付然嘲道。 “我比你大，比你多吃四年的米，我不是你哥，谁是你哥？” 池凡声感叹，还想薅付然的头发，被后者一把拍开。 手背疼，但做哥哥的要大度，小鸡肚肠只会伤兄弟感情，对付大别扭，就要用大爱。 池凡声微笑再微笑：“小然然长大了，会和哥哥顶嘴了，还会打哥哥了。” 付然冷漠脸：“你再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跟我说话，我真揍你了。” 机智的人永远懂得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不搞你了。”池凡声蹲麻了站起来，拍拍裤腿，灰全飞付然脸上，“你知道我打不过你，好男不跟好男抖。” 望着忙碌的片场，池凡声慢慢收敛笑意，说：“小然然，你怎么和你家那位混一块去的？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最讨厌那种看上去就没什么文化还爱拿腔作调的富二代吗？” 付然沉默着，突然站起来往片场走。 池凡声跟着叫他：“你不等我，这就走啦？” “导演叫呢。”付然道，“你也快点跟上。” 其实付然仔细回忆了下，当初是怎么跟庄子杰混到一块去的，这故事有点长，也有点离谱，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还概括完的。 第一次见庄子杰，那时付然才大三。 朋友约他一块去球场打篮球，付然换了运动服到球场，看到围栏旁边自动贩卖机旁边蹲着一个脸看上去像大学生，但穿着夸张的金链青年。 金链青年托腮望着球场，付然瞥了他一眼，问朋友：“这人谁？” “不知道。”朋友讲他们来的时候，这个奇怪又略显猥琐的家伙已经在这里徘徊了。 “搞不好是小偷，我们把包换个位置吧。”同学提议道。 打球打了一个多小时，付然没带水，就拿手机去自动贩卖机买水。 金链青年见人来了，往旁边默默的挪，他抬头看他，他刚刚好低头，目光接上，付然当时就想，这人眼睛还挺大。 鬼使神差的，付然开口：“你要喝水吗？” 金链青年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观察着付然的表情，矜持的点了点头。 付然给他买了瓶水，金链青年笑了，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 “谢谢你啊。” “没事。” 买完水，付然就继续打球了，金链青年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没注意。 第二次见面，是在学校广场的活动上。 金链青年还是戴着标志性的大金链，这会儿广场上太阳太大，他戴了蛤蟆镜，脚下踩着一双勾牌黑拖鞋，自认为痞帅酷哥，实际像混混流氓。 是金链先看到的付然，付然在做活动补前面两个学年欠下的活动学分，他一眼认出付然，摘了眼镜跳起来打招呼。 当时说实话，还挺丢脸的，因为金链喊的是“帅哥！”，整个电影学院，除了美女就是帅哥，他一喊，十几位男同胞唰唰回头。 “看我干什么？没见过男人吗？”金链咋舌，蹦到付然面前大喊道，“矿泉水男神，是我啊！” 因为这句“矿泉水男神”，快毕业的两年，室友没少打趣付然。 “真巧啊。”金链说自己叫庄子杰，“我一来，就看到你了。” 庄子杰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挺深的，脸看上去也挺软。 “哦。” 树荫底下，付然看看他，拨弄盖章单：“没事的话，我继续了。” “有事有事。”庄子杰忙拉住他的胳膊，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说的话也是极其冒犯，“男神，我想包养你。” 付然只错愕了一秒，脸色旋即冷下来，他没动手揍人，而是问：“原因。” “你长得好看，很好看。”庄子杰露出两排大白牙。 付然无语的一指：“你要好看的人，那边都是。” “不一样，你比他们都好看。” 大概是付然目光太冷漠，庄子杰缩了缩脖子，气势弱了些：“主要是你人真的好。” “人好？” “你给我买水喝，刚刚你还扶了那个差点摔倒的女孩子。”庄子杰掰着手指数，“你还是整个学校第一位跟我讲话的人。” 付然歪头打量他：“就这些吗？” 庄子杰“啊？”的低头看自己圆润的脚趾头，低落的说：“你人好，又好看，一定能帮帮我，他们都有小情儿，老是嘲笑我。” 付然问：“谁嘲笑你？” 庄子杰撇嘴，稀里糊涂就把苦水倒出来：“就我那群朋友，他们每次聚会都带小情儿来，有时候还好几个，就我没有，玩游戏也不带我。” “男神，你能不能帮帮我？我能给你很多很多的钱！” 付然推测庄子杰估计压根就不懂“包”这个字的含义，也不懂这个所谓的“小情儿”到底掺着多少龃龉。 他拒绝道：“不好意思。” 说完，他就丢下庄子杰往广场走去。 意料之中，也算不上多难过。 庄子杰还想呐，自个儿眼光真不错，不亏他慧眼识男神，这位英俊帅气的男同学不昧金钱，洁身自好，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实属吾辈之楷模。 他转念又一想，为什么徐彭骏他们长得比自己难看太多，随随便便都能包到小情儿，还能换着人包，自己包一个小情儿就这么难呢？ 庄子杰百思不得其解，花了一个小时，可算是悟出点名堂来了，找小情儿的这事对于他这种有颜有钱的帅哥来说，就是老天爷给他顺风顺水的路上设下的一小丢丢坎。 古话说得好，好处不能全给一个人都占了，这样岂不是显得别人太吃亏了吗。 所以他找伴儿这事注定路漫漫，这是老天爷特意给他的考验。 念及此，庄子杰提溜到谷底的自信心蹭蹭蹭的往上拔高一整个珠穆朗玛的高度。 作为金主世界新一代的接班人，作为钱、颜两手抓的天之骄子，受到一点点小挫折就放弃那还对得起庄家列祖列宗吗？ 这个男神找不了，那就换个目标呗，世界这么大，总有个贴心又温柔的伴儿等待他这个金主爸爸去拯救。 在电影学院待了近半个月，庄子杰脸都晒黑了，一无所获。 倒是矿泉水男神看不下去了，丢给他把遮阳伞。 “男神，你投篮好厉害。” 全场唯二个三分球都是矿泉水男神投的。 “你还没放弃你的包养计划？有没有目标和想法？”付然蹲在他旁边，喝水的时候，性感的喉结一动一动，庄子杰眼睛都直了。 他视线转过来，庄子杰才羞涩的移开目光，盯着铁丝网对面的树上的鸟窝猛瞧。 “我没想这么仔细。”庄子杰心虚的说，“随缘，随缘。”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男神你要不然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付然起身，喝过一口的水放庄子杰旁边，“帮我看着。” “嗷嗷，好的。” 庄子杰赶紧抓着那瓶泛凉的冰水：“加油！” 他一喊，场上几个讨厌的男生学着他的模样笑着叫“加油”，庄子杰伞面一低，在看不见的角落，翻了十几个白眼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