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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来就是一个没有希望的种族(契子的由来/帝国的秘密)

    当运输站的sao乱终于平息,在一行人对颜桢所在的“水族箱”进行一番检查后,穿梭器响起行驶的提示音。

    储物箱狭小闭塞,容纳两个男生实属勉强。一片黑暗中,纪南从背后抱着边越,任由他坐在自己双腿间。他们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所幸S级的敏感度更高,稍加注意还是能够依靠声音判断箱外的情况。

    随着门落的咔哒一声,两人总算微微舒了口气。穿梭器已全速启动,开往科研城邦的方向。

    纪南下巴搭在边越肩上,方才cao控水流的消耗远比他想象得要大。危机情况下的短暂休憩显得格外珍贵,鼻间边越的气息便是他的良药。

    无人言语,纪南只是用唇轻轻蹭着边越的脖颈,男生便微微偏过头一手扯了下他的头发,试探着碰了碰他的唇。

    下一秒,纪南紧贴而上,悄然进入。他们吻得很小心,甚至连水渍声都控制着不曾发出。

    他们如今再一次身处绝境,却没有一声叹息抱怨,只是抓紧时间给予彼此抚慰。

    边越不知道纪南是怎么想的,但自从经历过星尘一遭,他就变得一点不贪心。

    只要纪南还在身边,自己还有能力为他而战就够了。希望总会有的。

    穿梭器载着他们驶向混沌的谜团,两头猛兽抓紧着仅有的机会休憩,沉沦。

    老国王枯槁的身形隐藏在巨大的古木椅中。挂断商业城邦传来的通报后,转动椅子看向落地窗外洒下的日光余晖,阴鸷的目光中怀疑逐渐成型,却在此时大门再次被敲响。

    “进来。”

    “陛下。”角马亲卫单膝跪地,“您让832将军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老国王见他言语有些犹豫,轻哼一声,“斑马做事一向稳。你如实说。”

    角马微低着头不敢窥探国王的目光,

    “是。832将军两分钟前发来简要报告。据探查,司空已经死亡,星尘已经陨落...”

    “什么?!”木桌传来重重一声,惹得角马身形微颤。老国王伸手一指,暴怒道,

    “愣着干什么?继续说!”

    “另...另外832将军描述了陨落场景,其威力堪比两颗中小型恒星爆炸,司空绝无生还可能。在,在爆炸周围,还探查到了虫洞穿越的痕迹,共两次。最近的一次发生在两到三天前,也就是...”

    “也就是他们来的那天。”

    角马卫兵未再言语,老国王的声音是暴怒后的平静,反而更惹人不安。这种调查结果的指向性太明显,时间线也完全吻合。

    ...

    “好,很好。”阴恻的笑声自书桌旁响起,“传令下去,三座城邦即刻封城,让斑马回来,由他统帅王都军队。另外将老虎从帝国回来的消息散播出去,附加上刺杀王室成员的罪名,立刻通缉!只要留着命,其他我不管束抓捕方式。”

    “是。”

    角马亲卫正欲起身,不想国王又补充道,

    “去,把941带来见我。”

    穿梭器停靠后,原本边越还担心他们会找不到颜桢,因此在“水族箱”上用极少的精神力做了些记号。却不成想他们难得好运了一次。

    “快,这个储物箱也是要一起搬下去的。”

    木箱晃动间两人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尽量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箱外人的抱怨声惹得他们愈发紧张。

    “怎么回事,这箱子怎么这么沉?”

    “别问这么多了,这些是专家说了要一起随那个契子带上的东西,应该是仪器重了些,都小心些。”

    “可这也太沉了吧。”

    ...

    边越承认有人抬着他们去往目的地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就算一路听着“太沉了”的抱怨也认了。

    箱子走走停停间上了一辆飞行器,卸货中转又是小几十分钟。直到外面人说了句,

    “这个箱子放这里就行,辛苦你们了。”

    箱子总算平稳落地,再无移动。

    两人哪怕缩在这小小一方天地脖颈酸痛不堪,在无人声的情况下他们依旧不敢冒然而出。

    “这里是我的冷静室,除了监测我的生命体征外没有其他监控。你们...出来吧。”

    颜桢的声音自箱外响起,边越试探地将箱子自上推开一小条缝隙。在确认视线所及一如男生所述后,才将箱顶彻底推开。

    此处完全封闭的空间不过六十平方左右,皆为冰冷的金属质地,白色的灯带遍布四沿,将整个房间透出些淡蓝色的冷光感。

    两人相继落地后抬目间对上的便是颜桢灰色的眼眸。纪南和边越与他不过一面之缘,还是在星尘的洗契台上。但不可否认,这个男生身上有种奇异的矛盾感。

    脆弱,却非常坚强。感性,但透着理智。

    毕竟经历过洗契后又身处异星,还能理性地告知他们监控情况,已经很不容易了。

    房间太安静,也太冷。三人一时的沉默再也不见初遇时的失控。

    边越走上前蹲下身,隔着“玻璃”望向依旧缩在一角的颜桢,

    “他们总会打开这个玻璃箱的吧。你总要吃饭不是吗?我可以等...”

    话未说完,却不想惹得一直战战兢兢的颜桢轻笑了声,甚至蜷缩的身体也些微放松了下来,轻声道,

    “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能见到你们,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说着,一行泪珠就这么轻飘飘滑过面颊,衬着颜桢嘴角温柔的笑意,让边越心脏骤缩。

    纪南也跟着站在玻璃前,他有很多疑问想诉说,但一向冷情如他也担心会刺激到颜桢,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而颜桢只是看了他一眼,似乎早已知晓他们的困惑,身体往前移动了一点,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时间不多。我,我会尽可能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有什么问题...你们都可以问。”

    纪南指尖微动,闻言犹豫下尽量组织着语言,

    “为什么让我们去海洋国?”他还是不敢直接问战争动员的事情,如果当真是他想得那样...真的太恶心了。

    颜桢望着纪南的眼眸,声音依旧小小的,

    “陆生国和海洋国一直...在打仗。虽然我不能肯定战争的具体原因,但猜测应该是和我们的世界有关。这里除了我,还有许多其他经历过洗契的契子。我已经很幸运了,没有像他们一样留下失忆、发疯,甚至瘫痪的后遗症。”

    “颜桢...”

    男生望向边越担忧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

    “我知道的是在陆生国这里,契子被作为‘反面教材’存在,用来宣传。是为了警醒民众我们世界的可怕。在他们眼里,我们是痛苦的象征,是被奴役的存在。看到我们,可以更激发民众对抗海洋国的决心。那想来...至少海洋国不会这样对待我们。”

    边越闻声一愣,颜桢说的不算清晰,但和他之前的猜想却大不相同。身体不由向前,指尖微触玻璃道,

    “我也是契子,可我能感知到你...”

    “以为我是军妓?”颜桢笑得恬淡,身体愈加放松地朝边越方向靠了靠。这个男生很感性,是他冰冷“住所”仅有的热烈。他望着那双棕色的眼睛,

    “你能感知到我在发情,因为这是我的‘后遗症’。我每时每刻都处在发情的状态,这是我来到这个星球才开始的。但我不是军妓,我们都不是。准确来说,我们只是被关在玻璃里面的动物。我们要做的,是向陆生国所有人展示我们受到的诅咒,展示我们如何丑陋地生活,每一分每一秒。”话落,颜桢垂眸间似是自暴自弃,

    “其实我有时候甚至卑劣地希望自己是军妓。永远的发情真的很痛苦...比被关在这里,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还要痛苦。”说着抬眸间带了些自嘲,“对不起...被日复一日地展览,让我已经没有自尊心和羞耻心了。他们会根据每个契子的后遗症进行不同的展览。就比如我,他们会极尽展示我发情的状态,甚至不着片缕地张开腿,在大街上让他们隔着玻璃看我渴求的身体,告诫人们这就是帝国契子的下场。”

    ...

    这是边越第一次不敢和颜桢对视。他说的话太可怕,可他的眼睛不见之前失控的惶恐,转而被一片死灰般的宁静代替,让恐惧更甚。

    “我真的很讨厌他们眼中同情,怜悯的目光。那不是对人,是对物件的。就连孩子也能看着我流水,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摆件...我连活着都不算。”

    纪南听到颜桢的话心里同样酸涩得厉害,但更多的还是愤怒。愤怒陆生国的所作所为,也愤怒这就是司空所说的“乐园”。

    他同样感知到了边越情绪的波动,伸手轻揉了下男生的脑袋。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道,

    “你认识司空吗?那个把你送到这来的人。”

    “我知道,”提及司空那刻,颜桢眼眸中依旧不见情绪,只是小声道,

    “我永远恨他,恨他给我洗契,恨他把我送到了这里...但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陆生国,同样欺骗了他。”

    “什么意思?”

    颜桢望着纪南,身体却又向边越的方向靠近了些,

    “在司空把我送来时...这里的人给了我最好的环境和住所,让我想怎么生活都可以,只要别再想着回去。他们会声称帮我疗愈身体,不过其实是在激发我的‘后遗症’。只要后遗症显现了,在宣传做战争动员时就有更好的效果。”

    “司空他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

    颜桢转眼望向边越激动的眼眸,摇了摇头道,

    “之前送过来的契子,如果已经死了他们就和司空说,他去自己喜欢的地方生活了。还没死的痴傻的那些,就会一如我之前说的,向司空展示他们极尽的“照顾”,以此鼓励他不断提供洗契后的契子。不过我们一般也活不了太久...最多七年,动物园的动物就会全部换一批的。”

    那双灰色眼睛中的宁静,是只有真正绝望之人才会有的。七年啊,七年生活在监控下,像动物一样被对待展览,生活在玻璃罩中...

    “颜桢你听我说。”那双眼睛刺痛着边越的心脏,对司空所有的恨意犹存却仿佛失去了实质。他到头来不过是个失去爱人的疯子,一个被人利用的蠢货。

    掌心不由覆在玻璃罩上,这里太冷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抱抱这个丧失希望的男生,

    “你别怕,我尽力救你出去。等他们一来打开这个玻璃,我就...”

    颜桢笑了下,轻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还在他们国家,不要为了我犯傻。等下他们进来了,你们找准机会出去。这里是科研城邦的核心地区,飞船应该在不远处就有停靠。”

    “我还有个问题。”纪南看得出来颜桢已几乎心死,其实他说的没错,自己和边越如今已经自身难保,救他确实太难,太难。

    “你说。”

    纪南直视着他那双浓重的悲怆后显得恬淡的眼眸,他记得方才颜桢自己也承认了这件事,所以,

    “为什么结契是恶毒的诅咒?”

    陆生国数千米大地之下,辉煌璀璨的王宫之中。老国王端坐于奢华至极的王座,头上的王冠耀眼夺目。

    “941,你以为失去了定位我们就抓不到人吗?生物搜查显示他们之前就在那架穿梭机上!”

    跪在冰冷瓷砖上的男人低着头,不曾有一句辩驳。既然做了,那他便知道要承担什么后果。男人嘛,问心无愧就行了。

    “941!是抗命还是叛国,现在全看你给我什么解释。”

    “...叛国?”这两个字终于触动了男人冷寂的眼眸,抬眼间不可置信过后,是无尽的嘲讽,

    “陛下您告诉我,我叛的是哪个国?”

    老国王冷哼一声,目光瞥见站在一旁的老狐狸,不由嗤笑道,“你放走了帝国的契子,放走了我们宝贵的展览品,你说呢?”

    “那是大人啊陛下!”941挺直上身,目光第一次真正直视着王座之上的绵羊,

    “您忘了当初我们被海洋国攻破,是他一个人守护了一整座城邦。是他甘愿不要官职赏赐永远驻守在前线,是他孤身一人前往森岛决一死战...”

    “我们要求他这样做了吗?”

    老国王不过轻飘飘一句反问,竟将941所有的悲愤尽数堵了回去。那一刻,他有些恍惚自己身处何处,一生又在为何而战。也许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男人只能轻轻笑了声,

    “您说的对,我们没有要求他这样做。”

    老国王看着王座之下的牛将军,一个两米多高的大男人在他脚下,也不过如蝼蚁一般。他喜欢这样的视角,也沉迷于把握生死的快感。

    罢了,941一生效命于陆生国。蠢是蠢了点,却也值得自己在他临终前提点一句,

    “941你朽木难琢,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我们草食动物是靠什么治理的这个国家,力量吗?”

    “陛下...”一双牛目已不见惊骇,话已至此,多年前的谜团似乎有了隐约的答案。

    “941你别忘了,那头老虎出现的这么多年,rou食动物也开始跟着嚣张跋扈。他们信奉他为‘战神’,战神啊。你觉得如果他活到现在,如今位至将军的,坐在王座之上的,还会是你我吗?!”

    国王的怒吼响彻王宫,站在一旁的老狐狸身形微颤。他是这座王宫中唯一的食rou动物,每一句话都听得他胆战心惊,酸涩难堪。

    941愣怔下,脑海中一切不相关的画面好似有了串联的线索。

    大人现世后见到国王的第一眼,便自愿前往前线,还称无请帖永不入王都。

    大人战亡前十年,在一次战争中破天荒受了重伤,甚至失踪了数日。随后王宫为表愧疚送了许多东西。大人把所有金银财宝都退了回来,只收了那十盆猫薄荷。自此之后,王宫便只送他这类植物。

    战亡前一年,大人回了王宫一次,不过停留数日。他至今都记得那双棕色的眼睛望着满满一庭院的猫薄荷,笑着说了句,“都是给我准备的啊?还真是有劳陛下了。”

    战亡当日,他突然孤身前往了位于海洋国东北处的森岛,也就是这场百年大战来一直由龙驻守的核心区域。然后再没回来。

    ...

    “陛下,不会是...猫薄荷吧。大人他,是不是早都知道了...”

    老国王冷笑一声未再言语,恰在此时王宫传来通报声,

    “禀陛下,832将军已抵达王都,请求觐见。”

    一只枯槁的手轻轻一挥,“让他进来吧。”话落,目光甚至没有分给那微微发颤的牛将军一眼,

    “传我令,941将军滥用职权,私自释放宝贵的陆生国战争资源及展览品,且顽固不化,毫无悔改之意。以叛国罪处理,死刑。择日行刑。”

    国王冷漠不容置喙的声音犹在王宫回荡。941不过轻蔑一笑,轻微的一声叮是狐狸发出的。

    也许是狐狸真的太老了,腿容易站不住。

    “恶毒的诅咒,那真的就是一道恶毒的诅咒。”

    颜桢为自己说出的废话不禁轻笑一声,思索着道,

    “你们知道临忘族吗?”

    临忘族...纪南和边越皆是一愣。这三个字已许久未曾出现在他们的记忆中,那场丛林之战很惨烈,却也是他们感情的突破点。

    猛然间,边越想起了那个祭司在对自己施咒前说的话,他怒吼着,

    “是你们入侵了α星球,毁了我们的家园。是你们!”

    ...

    那时候,自己只觉得可笑而愚昧。临忘族不过一个小小族落,凭什么和强大的帝国抗衡?

    于临忘族那是持续上千年的战争,但于他们不过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外族在贪心妄想。

    后来自己没有再想起这件事,事实上冷酷的帝国也让他动摇了自己的信仰。难道说临忘族的事情...

    “在我刚到陆生国的时候,有一段话一直张贴在我们这些契子居住的地方。”颜桢再次开口,望着两人惊愕的目光,一字字道,

    “我族知晓其有违天伦,在此愿用上千祭司的生命之力施下诅咒。凡我星球入侵者,不可生育,不可扩大种族,不可繁衍生息。两人心动即厮杀,结合即死亡。生生代代,不可磨灭。”

    心动即厮杀,结合即死亡。所以心动后便是情潮,结合后便是结契?可他们,不是还活着吗...

    颜桢望着他们,他曾经也有一样的疑虑。后来,是那些科研专家告诉他的,他们致力于研究如何解除这项诅咒,他们说,

    “其实临忘族已经尽力了。他们没办法诅咒所有入侵者...也就是我们,即可毙命。哪怕上千名祭司依靠献祭生命,能做到限制种族蔓延已是最大的努力。至于为什么我们还活着,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契子?”

    ...

    纪南不禁握紧了拳,一丝思绪闪过的刹那,他抓住了。

    如果结契后不结合,绝大多数契子都会死亡,最轻也是精神体破碎或者降级。其痛苦,一如当初的边越...

    所以其实那个‘死’的,便是契子吗?

    颜桢看到了纪南微微颤抖的拳头,犹豫下继续道,

    “临忘族到底是敌不过我们这变态的种族。这个诅咒还不足以强大到夺取两个人的性命,而且我们有精神体。不过我们的寿命依照原本的计算,应该平均是200岁。而现在,我们平均100岁不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承受诅咒的那一方便是契子。”纪南打断了他的话,径自道,

    “这个诅咒在精神体的减缓下,成为了一种‘慢性死亡’。契子之所以需要契主的体液,是因为要靠契主延续生命,减缓死亡。而契主之所以会更强大,是因为...”

    那句话纪南说不出口,却是一旁的边越帮他补充了,声音淡淡,

    “因为契子生命的供养。”

    ...

    边越抬眸望着玻璃中的男生,却又似自言自语,

    “这就是为什么契主对契子有绝对的掌控力和占有欲。因为,那其实就是他‘自己’,是契主用生命创造的延续。”

    颜桢望着那双棕色的眼睛,轻轻点了下头,“所以帝国把这件事瞒下来,是对的。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契子的由来,契主是可以选择杀掉自己的契子延长寿命的。这也是为什么帝国危急下只救契主,为什么洗契的成功率这么低...哪怕活下来也后遗症频发,寿命极短。”轻叹一声,颜桢道地轻易却沉重,

    “接下来的话,是我根据已知情况猜测的,不一定准确。”在见两人沉默间坚定的目光时,颜桢蹙了下眉,一鼓作气道,

    “这个世界,应该是在无数平行世界中找到了一个没有诞生他们兽人的世界——也就是我们的世界。陆生国应当一初是反对的,所以才会宣传我们这些残破的契子警戒“转生”,动员战争激情。我们诞生所在的生命之泉,应该就是这个平行世界的人们利用我们无法触及的科技,为死亡之人建立的连结,是一场贪婪的生命延续。至于精神体,应该也是兽人灵魂在另一个物理法则世界不同的体现。”

    “我们是这个平行世界贪心却失败的延续,我们是毁灭临忘族原本家园的入侵者。我们,生来就是一个没有希望的种族。”

    纪南和边越在愣怔下久未吭声。如果根据颜桢所说,无数不曾解开的疑问似乎都有了答案。纷纷乱乱涌入大脑,剥夺着他们的呼吸。

    ...

    关于时间线的困惑,这里当真是个“前世”。

    关于帝国的虫洞禁令,是因为没有种族希望他们的“延续”找到本体。

    而临忘族刻骨难忘持续千年的仇恨,哪怕武力不对等也要誓死而战,是为了守护本该属于他们的家园。

    司空几百年来的寿命,则是来自于洗契契子体内契主的生命之力。

    还有辛望引爆精神体的技术,其巨大威力源于那两头狼引爆的本就是“灵魂”。他们,再也没有来生。

    ...

    边越没注意到自己擅自跑出眼眶的泪水,直到纪南微凉的指侧轻蹭他的面庞。

    是了,还有一点。原来他和纪南的情潮根本不是意外,那一刻,早在山洞之中不曾发现的瞬间,他们就都心动了。

    纪南延续了他的生命,而自己则供养了纪南。

    他们在不受控的情况下签订了一场“强制契约”,或者说帝国人都是如此。以爱,以生命,让他们可悲的诞生在彼此的供给中得以苟延残喘。

    ...

    这便是帝国人吗?生于兽人的贪婪,死于外族的诅咒。可悲又可笑,可怜又可憎。

    “边越。”

    纪南指侧温柔,一遍遍帮他擦着不知何时掉落的泪珠。纪南理解他的。

    颜桢口中的“真相”像是通知了一场迟到的“死刑”。对边越,对所有契子。

    冰冷的金属门外传来无数脚步声,踢踢踏踏打破了房中的寂静。

    颜桢终于爬到了边越身前,掌心同他的隔着玻璃重叠那刻,眼泪簌簌而下,

    “在你们离开之前只告诉我一件事。林郜将军他有消息吗?他还好吗?”

    在脚步声愈发逼近,甚至金属铁门都有微微震颤时,边越握拳遮掩颤抖的手,抬眸直视那双灰色的眼睛笑得灿烂,

    “他很好。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林将军很想你。”

    “那就好,”颜桢也向边越报以微笑,道了最后一句,

    “既然我不在了,他一定能活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