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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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里似乎从来都是热闹得没有昼夜之分,即使是凌晨时分,俱乐部后台的工作通道里依旧是来往不绝的调教师和随行的奴隶。 只是今夜过往的调教师脸上或多或少地都多了几分好奇和打量的神色,毕竟尹牧大人亲手抱着一个奴隶疾步走过,并且后面还跟着向来就被称为高岭之花的冥河大人,这种场面在俱乐部里可不多见。 要不是惧于尹牧和冥河平日在俱乐部里的权势和威望,这些调教师们都恨不得能背后长八只眼地凑在一起开小团讨论起来。不过好在这俩人并不在意那些偷偷摸摸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尹牧只是脚步匆匆抱着江淮故前往医疗区,而冥河插着口袋跟在后面,若有所思。 也许是尹牧在过来之前就跟医疗区值夜班的医生打好了招呼,冥河帮忙着刚推开诊疗室大门,里面的医生就迎了上来。指着两人将奴隶放到病床上之后,医生一边戴上塑胶手套一边照例询问着奴隶的基本伤情。而尹牧听着接二连三的问题,眼看着昏睡在床上毫无反应的江淮故,一只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攥紧了病床边的扶手,他暗自咬了咬牙,然后退后一步,面色阴沉地看了站在边上的冥河一眼,示意他上前。 冥河被那鹰隼般阴沉又锐利的目光盯着,饶是他这个再怎么岿然不动的人也觉得心里有点发虚,一时间真是既觉得自己理亏又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都怪该死的老板害得自己两头不是人。 冥河想着抬手摸了摸鼻子,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朝医生前后比划着床上的人说道,“最主要是后边的撕裂伤,里面还有个硅胶球没取出来,胸口也有点撕裂,前边塞过玻璃棒,可能有点肿……嗯,没有鞭打伤。” 记录完了调教师描述的状况后,医生就把两位给请到了门外,于是诊疗室的大门一关,尹牧和冥河两个人就被迫像是两尊门神一样站在诊疗室的门口,都各自默不作声着,任由空气中弥漫起愈发尴尬的气氛。 如果放到平时,或者说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的调教师搁这旁边站着,冥河都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跟过来还守在这。俱乐部里谁不知道他冥河是最讲规矩最讨厌麻烦的一个人,不仅工作的时候是非分明,调教奴隶,该奖该罚都自有一套明确的安排;甚至于在工作之外也是个安排明确的人,工作就工作,放假就放假,假期里那是连人都别想找到,除非是他经手的奴隶出了差错,不然多一分工作都别想落在他头上来。 也就是因为事关尹牧,两个人自从尹牧当初被老板带进俱乐部的时候认识起,到现如今也都快十年的时间。这一个多月原本还是冥河自己的假期,他人都还在岛上度假就被老板亲自一个电话说帮尹牧一个忙给叫了回来,谁能知道现在闹成这样一个里外不是人的结果,他真的很想把老板拉过来揍一顿。 他在被老板吩咐说要把阿故逼到极限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一些目的,他想过尹牧可能会生气,然后跟他大吼大叫着骂人,但他没想过尹牧会这么沉默——他认为自己已经算比较了解尹牧的人了,但尹牧生气从来都是有气就撒有火就发,像今天这样只是恶狠狠瞪他几眼却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的情况,实在是罕见得让人不安。 冥河在心里斟酌了几番,像是再也耐不住两个人之间吊诡的气氛一样动了动腿换了个站姿,然后正声朝在一旁跟石化了一般毫无动静的尹牧说道,“他在我手上待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是老板亲自叫我回来接这个事,”冥河说着顿了顿,似乎思考了一下才接着说,“你知道的,上个月我就出去休假了,这个月月初老板打电话给我说要我帮忙处理一下你的奴隶,说句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冥河难得一回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他认为他已经竭尽诚恳地向尹牧交代了事情的起因,但遗憾的是,尹牧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一样,依旧沉默地靠着墙站在那,甚至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冥河侧过头看人一眼,走廊上惨白的灯光照在尹牧微微垂下头的发顶上,染上了一层冰冷的色调。看着尹牧一身皱皱巴巴的外套和长裤,甚至车钥匙的挂坠都还露在裤子口袋外边,冥河这才意识到难道尹牧连家都没回一趟,直接从外边赶回来俱乐部看这场调教的?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时至半夜也多少有些疲惫的冥河也无暇钻研那些,他好声好气地问,“你从外边刚回来?那旁边有椅子呢,你坐下休息会?”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尹牧半垂着头,散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了眉眼,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看些什么,或者是想些什么。 冥河一时间甚至都有想过尹牧不该是站在那睡着了吧,但听着人的呼吸声又感觉不像。他兀自抱着手臂来回走了两下,心里越发烦躁起来,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点——他们同样身为掌控奴隶命运的调教师,身为控制欲极强的dom,对于属于自己的奴隶,哪怕只是经自己手调教训练一番走个过场的奴隶,都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掌控欲——更何况是人家的私奴。 如果说尹牧一直沉默介意的是这一点,冥河转过身朝人正色道,“你放心,你家奴隶在我手上这一个多月里,我没真正碰过他,老板给出的要求是要把他训练到能够上台拍卖的水准,那些展示训练都是用的器具——如果你介意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了解我的为人,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你开玩笑。” 说完之后冥河注视着尹牧等了一会,接着在一片寂静之中踱步走到一侧的长椅边坐了下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然后手肘撑在膝盖上交叉着,并无目的地盯着地面上的瓷砖缝出神。 终于在漫长得让人几乎昏昏欲睡的一段等待过后,还靠在门边的尹牧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一样有些僵硬地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 冥河被这突然的动静扯回四散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向尹牧,然后听到人淡淡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受老板委托,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冥河听着,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回话。他虽然不是个八卦的人,但尹牧难得算是他在俱乐部里关系还比较铁的朋友之一,尹牧和江淮故之间的事情,这么多年大家明面上不说,心里横竖还是会多注意两分,现如今一个反常的奴隶一个反常的主人,是个人都会疑虑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就在尹牧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诊疗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侧,医生从里面探了个头出来,麻利地说道,“奴隶暂时醒了,两位大人可以进来看一下。” 尹牧一听到人醒了,方才想要对冥河说的话一瞬间忘在了脑后,他本能快于意识地转手就推开门,前脚刚踩进诊疗室的大门,而后脚就看见微微调高了床头的病床上盖着被子躺在那的江淮故正一脸虚弱地睁眼看向他。 那张脸上,除了折磨之后的虚弱外,什么都没有,甚至于那双看向他的眼睛里,都皆是陌生。 没有爱,也没有恨,就好像推门而入的尹牧和擦肩而过的任何一个陌生人并无二致。而尹牧在这一瞬间猛然地意识到江淮故是真的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做到了他想做的事——他们在此时此刻终于是归为了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 尹牧甚至是有些滑稽地呆立在门口,都忘记向前迈进一步。直到身后的冥河跟着走进来,他才看见江淮故的眼神在触及冥河之后陡然变得服从和温顺。他甚至看见江淮故想要起身行礼,但碍于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的境地,他徒劳地挣扎了一番后在冥河及时的抬手制止之下安静了下来,然后垂眼道歉,说他没有完成最后的木马表演,说他愿意接受一切的惩罚。 冥河走到床前安抚性地摸着江淮故的头发,微笑着,声音很是柔和地说道,“不,阿故,你的展示非常完美。你看,这位先生,”他撤开一步让出被遮挡住的尹牧,“他就是这次拍卖之后你的新主人。” 尹牧看见江淮故的目光再次回到了自己身上,只是这一次,目光里不再是陌生,反倒是充满了恭敬与谨慎,就好像——好像和任何一个新认主的奴隶都没有区别。 他站在那,脸色深沉地看着江淮故,脑海里不自觉地倒放着方才在包厢里楚翊给他看过的视频和对他说过的话。他回想起视频里的江淮故,站在楚翊面前,明明流着泪,明明痛苦到声音都在发抖,却还是那样孤注一掷地坚持着他所要求的目的。 他终于在此刻,在看见了江淮故看向他的眼神的这一刻,被强迫着正视着一个无法撤销的现实——那个视频,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曾经的江淮故。 而病床上的江淮故并不知道尹牧的所思所想,他只是看见自己的新主人一直面色不虞地盯着自己,眼里涌动着他看不明白但绝对不是什么好情绪的神色,一时间心里凉了大半截。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躺在病床上难以动弹所以自己的新主人对自己心有不满,于是心里一急,甚至都顾不上冥河在一旁的按捺,差点连手上挂水的针头都挣脱了。他尽可能努力地够起上半身,看向自己的主人语气虔诚又卑微急忙道歉道,“对不起主人,奴隶在表演中做得不够好晕了过去,但是奴隶很快就能下床服侍您……奴隶……奴隶恳请主人您的原谅。” 说道最后江淮故已经不敢抬头看向还站在那的主人,他只能渐渐地垂下眼,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抓紧被单,甚至紧张得连嘴唇被咬出了血都不自知。 尹牧像是被江淮故急促的一番话给猛然惊醒一般,他眨了眨眼,看见人像一只受惊又无助的兔子那般瑟缩在床上,连忙三两步地就走到床前,本能地抬起手想要抚摸那近在咫尺的脸侧给予安抚,却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僵在那里。 眼前的江淮故,是一个令他陌生的江淮故。而真正的江淮故,早已被他,被这个荒诞的命运给杀死。 可尹牧似乎像是还不想相信一般,他轻轻地伸手抬起了那张正因为太过熟悉而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的脸,注视着眼前人有些畏惧和躲闪的眼睛,想是想要证明什么一般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江淮故看着近在眼前的主人,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短路,他并没有被问过这样的问题,你是谁。但好在他反应得很快,在一系列的调教过程中,他被输入的认知体系就是在和新主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认主。而认主的时候,主人必然会要确定奴隶对自己身份的认知,所以江淮故立马将“我是谁”这个问题转化成了已经根深蒂固在他脑海中的常规问答“告诉我你的身份”。 所以他像是为了挽救自己在主人心里并不良好的第一形象似的,眼神真挚语气诚恳地说道,“我是您的奴隶,您是我唯一的主人。” 而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尹牧怔楞了一瞬,他看着江淮故微微仰起头看着自己的神色,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这种眼神他作为调教师太过熟悉,可是再熟悉,也不应该出现在江淮故的眼中。 当初的江淮故,会因为认主最最基本的三个问答跟他耗上小半年,不管怎么折磨怎么惩罚,哪怕是威胁要丢回俱乐部的训练基地,江淮故都不肯亲口说出自己作为奴隶的身份。 他甚至开始回想当初的江淮故会怎么做,当初的江淮故总是无所顾忌地对他说,说阿牧,我喜欢你,说阿牧,别这样对我,说阿牧——哦,后来江淮故还是接受了自己作为奴隶的身份,他不停地回忆着,回忆着江淮故是怎么接受的。 是他,是他从训练基地又带回了一个手头上调教得正趁手的奴隶,在那段时间里故意当着江淮故的面,进行充满欢愉和情欲的调教,他会破天荒地允许那个奴隶与他同床共枕,甚至公开带着那个奴隶去参加俱乐部的聚会。那段时间里他视江淮故如空气,别说调教,甚至连过问一声都没有,而正如他所料,不过前后两个月的时间,江淮故就跪在了他的面前,对着他说出了“我是您的奴隶。” 尹牧知道,他利用着江淮故对他的喜欢和爱意,去逼迫他屈服,逼迫他不得不接受被践踏的现实。江淮故跪着向他承认自己奴隶身份的那一刻,他看见他的眼里满是难言的痛苦和悲哀,那个时候的他也许看到了,却并没有看懂。或者他看懂了,却放任自己不想去理会。 那个时候的尹牧,还沉浸在对江淮故的愤怒和报复所带来的快感之中。江淮故的泪水,对于尹牧来说,不过是一个让奴隶受惩罚的理由,哭也要挨罚,忍着不哭也要挨罚,说喜欢要挨罚,说爱也要挨罚。 将江淮故狠狠地踩进土里,将他的尊严撕扯成碎片,再将他那卑微却孤勇的喜欢与爱燃尽成灰。这是彼时的尹牧,扭曲的,却也是唯一能够为自己所背负的一切所做的一件事。 感受到有人在小心翼翼地唤着自己主人,尹牧恍惚地从记忆中抽离出来,他看向面前的江淮故,一张苍白的脸上是无从掩饰的慌张——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哪里又让主人不满意了,因为主人看着他,又不像在看着他,却只是这样沉沉地注视着,久久不说话。 尹牧有些艰难地想扯起嘴角笑一笑,可是面部肌rou却僵硬地让他笑不出来,他只能尽可能地放轻动作,伸手顺了顺江淮故脑后睡得有些翘起的头发,轻声问道,“我问的是,你叫什么名字?” 江淮故直觉感受到主人也许心情不算很坏,毕竟主人都愿意伸手抚摸他——于是江淮故对着尹牧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并不逾距,却很是柔软的,浅浅的笑容。 他说,“我叫阿故,故人的故。” 尹牧留下江淮故在诊疗室里继续休息着,他和冥河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方才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冥河看在眼里,不仅仅是江淮故的,同样,包括尹牧神色里的那些痛苦和挣扎。 “有烟吗?”尹牧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敞着腿,双手烦躁地揉搓着头发,率先开口。 “……没拿过来,我这身上穿着的还是上台的服装。”冥河无奈地耸耸肩,随后走到尹牧身侧,靠在墙边,摩挲着下巴上冒出来的细小胡茬,忍了又忍却还是问道,“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失忆了?” 尹牧却没有回答冥河的问题,他只是惨淡地笑道,“他说他叫阿故,故人的故。” 冥河窒了一下,然后说,“一个月前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是老板告诉他他叫阿故。”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说下去是否妥当,“我当时问老板为什么你的私奴会被送来拍卖,老板却说你们之间的主奴关系已经结束了。” “他是那么想要结束……不惜去找楚翊以自己作为代价,”尹牧没有抬头,他捂着脸,声音沉闷地从指缝间传来,“是我太天真,以为什么都能瞒得住……” 冥河听着着破碎得只言片语,却意外地知晓了尹牧的话中含义。当年的许多事情别人可能不清楚,可是作为俱乐部元老级别的他却知道得大差不差,只不过是冥河本身就不是个爱说长道短的人,所以那些事情也就成为了他和尹牧还有老板楚翊之间心知肚明的秘密。 只不过如今看来——他思索一番也觉得脑袋疼了起来,只得皱眉道,“所以他是全部都知道了是吗,才会去找楚翊。” 尹牧沉默着默认,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怪谁。当初他尚且还有能恨着的人,恨也是一种力量,直到后来,真相被意外揭开,这才绝望地发现,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命运开的一场荒唐的玩笑。而就是这场玩笑,却导致了两个家庭的覆灭和两段人生的改写。 冥河看着沉默不语的尹牧,一时半会也想不出现下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困境,只能问尹牧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尹牧放下手,眼底一片通红,他看着掌心间交错的掌纹,缓慢却又坚定地说道,“等淮故养好了身体,我就带他去楚翊那里把俱乐部里关于他的档案和芯片销毁掉。”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要解除他的奴隶身份?”冥河微微吃惊道。 “对,我要让他彻底脱离开奴隶的身份,”尹牧自嘲地说道,“说起来也可笑,当初逼他成为奴隶的也是我,我却在这扮演什么救人于水火的英雄。曾经的他要是知道的话,大概会骂死我吧。” 尹牧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之后我会带淮故离开这,我可能也不会留在俱乐部了,至于去哪,我想带他回到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尹牧突然闭上了眼,很轻很轻地说道,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又像是在祈求着什么,“我甚至,不敢奢求太多,我只想要淮故能够回到正常人的生活,我只想要他快乐,想要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