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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凭窗向下望着,目送兰柯大公和他的朋友、猎工等一行人马从门前出发,奔向山林。猎犬兴奋的吠叫声在人影消失后很久还听得到。 “别在那磨磨蹭蹭了,回来干活。”他师傅催促道。 菲利普听从师傅的话,回到凳子上继续他的工作:本该由他师傅绘制的公爵肖像。他执起画笔,回忆着兰柯大公的无瑕容貌。 “师傅,你说为什么那些贵族都喜欢化妆?” 画师的口吻是一如既往的刻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年轻人少想些没用的。” “我就是不懂嘛……”菲利普抱怨说,“好端端的人脸,为什么要画成那个惨白样子,不懂有什么好看。” “化妆也不尽然是为了好看。” “那是为什么?” 画师给自己倒了半杯热酒,两只脚架到桌沿上。 “人打扮自己用的东西,妆粉也好,首饰也好,都是要钱买来、要人费心打造,上等人打扮,是为了证明他们出得起钱、用得起人,让人知道他们和穷鬼不一样。” 菲利普皱眉思忖着,困惑并没有减少。 “那……他们和我们,到底一样不一样呢?” 在菲利普的来处,他们说“人人生而平等”;但在旧世界谈及革命还是极大的忤逆。这个动荡的世界,好像在一刻不停地提问,却没有耐心等待回答。 “记得我刚刚说的吗,年轻人想这些不着边的事没有好处,做好你的营生,看紧你自己的钱袋子,这就足够了。” 也许师傅说的对。 画师喝饱了酒,躺在扶手椅上打起盹来。菲利普在师傅的鼾声里继续工作,感觉脑内的记忆开始淡薄了……真想立刻再看看那位公爵的天赐姿容。 到了午后,菲利普自己也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忽听门外传来奔跑、碰撞的声响。 “等等,露茨,这里不行,别人在工作呢……” 菲利普正闷得慌,借机停了笔,起身去开门。门外是米兰公爵卡尔罗·维斯康蒂和兰柯的弟弟露西亚斯,后者被前者按住肩膀不允许闯进画室。 “殿下;露西亚斯爵爷,”他向贵人们躬身行礼。 公爵的视线越过菲利普肩头,向里面看了看,“打扰大师作画了吧?”这时画室里的扎尼切利大师刚坐到画架前装起样子。 “我们倒没什么。”菲利普挡在门口,说,“但是安东尼亚斯殿下吩咐过,画完之前不准给他人参观。” “我懂。”米兰公爵了然一笑,“再说,那也不是给小孩子看的。” 听这人话里的意思,好像猜中了画像的内容,莫非兰柯大公以往也请别的画师作过那样的肖像? “露西亚斯爵爷,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菲利普弯下腰问候这生来矜贵的幼童。 “哦,别在意,他只是闲得慌。大家都出去打猎了,露茨找不到人陪他玩。”米兰公爵随口说着,就像他自己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员,而露西亚斯也确实亲昵地攀着他的手。 “您不去打猎吗?”菲利普抬头问道,没注意到身后的师傅在瞪着他,怪他多管上等人的闲事。 “我是来打夜行的漂亮小鸟。昨晚跑太久受累了,现在腰还疼。”公爵好像在抱怨,又像是有别的意味。 虽说不懂夜里怎么打猎,菲利普想,对受伤的人还是应该多加关怀。 “既然这样,您还是回房间休息吧,我可以暂时照顾露西亚斯爵爷。” “……那太好了。”米兰公爵放开不情愿的小爵爷,让菲利普接过去。 “卡尔罗!”小爵爷在离开的公爵背后激烈抗议,“你不好好陪我,我要告诉安东!” “我相信他会谅解的,”米兰公爵打着呵欠边走边说,“毕竟是他自己的责任……” “师傅,我带露西亚斯爵爷去玩一会,很快就回来。”不等师傅提出反对,菲利普带上画室的门,牵着那孩子下楼去了。 露西亚斯提议玩捉迷藏,当然是由菲利普扮演捉人的角色。菲利普用自己的领巾蒙住眼睛,扶着廊柱数秒,数到五十几的时候,远远听见打猎的人马从山中归来。 不一会儿,门外的马蹄声平息下来,皮靴踏入前厅的沉重脚步声纷纷响起。 “露茨!露茨!” 兰柯大公大步穿过前厅,一见菲利普这副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在陪露茨玩游戏?” 菲利普匆忙摘下领巾,向公爵问安。 “露茨呢?” “大概藏在什么很难找的地方吧……” “露茨?出来!我有礼物给你。” 小爵爷这才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奔向他的兄长。兰柯大公在幼弟面前俯下身,从背后举出一只橘红的狐狸。露西亚斯对着这动物尸体呆了几秒,躲到一旁去捂着眼睛大哭起来。 公爵自然很扫兴,“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咬你。这颜色多好,等我叫人给你做个披领。” 菲利普跟过去,一手抚摩着那孩子肩头,替他辩解:“露西亚斯爵爷天性善良,看到动物被杀不忍心吧。” 公爵换了个表情看他,“怎么,我就天性残暴吗?” “呃,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菲利普为难于如何解释之际,公爵脸上的厉色又被笑意取代了,“别怕,我逗你的。” 菲利普松了口气,又略感不快……轻率地戏弄他人心情,也是“那些人”彰显与众不同的方式吗? 兰柯大公放下猎物,向幼弟招了招手,“露茨,过来。到我这来。” 哭泣的孩子犹豫着回到兄长面前。 “人屠杀动物,也互相残杀,这是世上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我不想对你隐瞒这一点,谎话的安慰只会让人一事无成。有一天你也要拿起枪,采猎宝贵的东西,保护你身边重要的人,逃避是没用的,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孩子。”公爵摘下自己随身的双管手枪让露茨捧住,感受这华丽兵器的重量,“等你再大一点,我会教你射击和剑斗。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战士,就像我一样。” 小露西亚斯噙着泪点了点头。 公爵收起他的枪,在弟弟额上吻了一下,“好了,去玩吧。去吧。” 一个仆人接走了公爵的猎物,应是送去剥皮制作饰物了;露西亚斯擦掉眼泪往楼上去,菲利普也要告退,却被公爵叫住。 “你留下。” “……殿下有什么吩咐?” 公爵脱下帽子,今日外出狩猎的他又恢复了清爽的素面,运动过后脸色格外红润;他的长发比平日束得更紧,因汗湿而显得略暗于本色。 “你昨天好像有心事。”公爵说。 “啊?”菲利普被问得猝不及防,“哦……其实……” “你以为我注意不到?” “这点事不值得殿下费心。”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 公爵一手捏住另一手上的手套指尖逐一扯动,最后将整只手套脱下来,又如法脱去另一只,一对浅色软皮手套握在细瓷一样的裸手中。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昨天为什么不高兴吗?” “我说了,您不要生我的气。”菲利普壮着胆子说。 “哦?和我有关?” “因为……我不喜欢殿下画那么浓的妆,您原本的脸色是最美的。” 兰柯大公愣了一愣,接着发出一串爽朗的大笑,直笑得双肩发抖。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蹩脚的奉承,都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成心逗趣。” “不是奉承。实在话而已。”菲利普心里有些不平,“我是这样想的就这样说了,还请您不要怪罪。” “放心吧。我不会怪罪称赞我容貌的人。”公爵摆弄着手套,向他走过来,“你喜欢我不化妆的脸,是这样吗?有多喜欢?” “呃,我,”菲利普在脑子里费力搜寻恭敬的用词,“我仰慕您的脸。” “我的身体呢?你对我的身体有什么看法?” “当然也很美,和您的脸一样。” 这位公爵没来由地向他靠近,菲利普只好向后退开,免得对方贴到他身上。 “如果我允许你占有这身体,你会怎样对它?”公爵直盯着他,不知为什么声音似乎哑下去了。 菲利普停下想了想,“感谢您的好意,但我的灵魂还是待在自己的身体里最舒服,再说,这种事也不是想换就换得成啊,哈哈哈……” 公爵诧异望着他,又无奈地皱起眉,好像欲言又止,最后抓起帽子,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怎么回事?菲利普又一次陷入迷惑。这些贵族人家真是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