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说清
司澜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长叹一声。 半刻钟前，他还在春庭楼里。 林子笙听司澜说什么猎艳，人就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你先生过来是正事，司澜，你对你先生是有什么误解么？” 这能有什么误解？都到这等风月之地呢，还能有什么正事？男欢女爱吗？司澜凝望着林子笙认真的神情，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偏激，可先生刻意躲着他，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几人正聊着，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敲门者是先前领着司澜二人上楼的那位小厮，他一看到司澜就说， “公子，我家少阁主有请！” 少阁主司澜还记得，是那位跟他有亲缘关系的表妹，他本来没想去，他先生的屋里还有个女子，他要留下这一走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可就说不定呢！ 司澜正想婉拒对方，又听对方道， “少阁主想起了一些公子母亲的事，便派我来找您，请您一见。” 早不找晚不找，偏偏这个时候找.. 如果不是巧合...司澜抬起头，对着来人说，“既是少阁主有请，那便走吧。” 半刻钟后。 司澜望着打不开的门长叹一声。 那个小厮领他去的地方，是一处僻静的小院落，小厮把他带进屋里人就出去了，他闲着无事，看那房子里摆满了各种武器名谱，便好奇多翻了几下，结果不小心触到了什么机关，掉进了一座暗室。 这暗室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距司澜的估算来看，距离掉下来的地方算，少数也有二十多丈，俨然就是一个藏身之地。 他在这儿出不去也不着急，索性闭上眼靠着墙壁分析那位少阁主把他关在这里的原因，只是这头还没等多久，周围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紧接着哗啦啦啦一阵巨响，便听一道风声从上落下来。 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司澜只能听到那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一道昏暗的光芒从墙顶射出，司澜看去时，就看到那道昏光旁边，有一道身影。 瞧着那道身影逐渐显清面容，司澜这几日的等待全值了。 他在这里出不去，自然会有人来救他出去，所以他不急。但他还想等一个可能，等那那个一直躲着他的人，不会真的离开他。 索性，他等到了。 萧祈月一落地，还没等到他看清周围环境，他握着夜明珠的手便被人一把按住，光芒熄灭，有人从背后将他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映入鼻尖，萧祈月刚起的防备之心就散了。 他刚想问司澜有没有事，就听司澜道， “先生...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那语气可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被人抛弃了！萧祈月想要推开他察看他的情况，结果刚刚做出挣脱的行为，下一刻他就被司澜从身后按到了墙上。 司澜不喜欢先生抵抗他，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在看到先生进清遥阁时，他只是心里酸，但没有生气！可在看到那个被人称为一舞千金的舞姬进了先生所在的地方后，他的心里又酸又难受.. 先生是他长达五年的时光里唯一进过心的人，可那个人心里没有他；不仅没有他，还要当着他的面去跟别的女人亲近，那一刻说不嫉妒是假的，说不生气也是假的！ 他气先生的对他的冷漠无情，可他更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没有办法站到先生的身边，没有办法像那个女人一样拥有他.. 他可以等！如果先生不喜欢他，他可以等！但如果先生身边会出现别的人.. 他就等不下去了！ “我不是有意要躲你，但我跟你之间是没可能的。”司澜的力气很大，萧祈月能感觉身后的青年已经处于一种蛮横不讲理的状态，他不知道是不是柳玉娴给他下的药起了效果，萧祈月明白这种时候不能激怒他，便任他压着自己，轻哄道， “我们先出去，有事出去再说，好吗？” “出去？”司澜不想出去，他把头搭在先生的颈侧，贪婪的吮吸着先生身上的味道。 好不容易他等到了先生，他怕先生一出去又要远离他，这种念头只要让他想想他就觉得憋屈。 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成熟冷静的世子，可独立领兵，上阵杀阵的少帅，唯独在先生面前，他始终矮了一寸，司澜开始思考，是不是他在先生面前太好脾气了？ 萧祈月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他只哄道， “嗯，出去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人，你别怕！” 司澜一听这话人没反应过来，直接就道， “什么人？” “那个女人都告诉我了，你别怕，我给你都安排好了。” 司澜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他感觉先生的反应有点不对劲，似乎像是有些闪烁其词，司澜从身后去看他先生的侧颜，周围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司澜没有挑明，顺势道， “安排好了？那我要谢谢先生吗？先生如此为我着想。” 萧祈月听着司澜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动了动手臂，发现扣住他的力道松了几分，便抽回手转过身面朝司澜，安抚性的抱了他一下说， “那我们就先出去，等你身上的问题解决好，我们再好好谈谈。” 萧祈月这是打算直接跟司澜摊牌了，不确定的因素太多，隐患搞不好就会引发别的刺激，他跟司澜之间的问题，不能再耽搁了。 司澜眨眨眼，对先生主动的投怀送抱很是受用，但他没被先生话里的闪烁其词带过去，他只道， “等一会儿，让我再抱一会儿，先生，我不想跟你分开。什么问题都等会儿在解决吧。” 这怎么行？萧祈月眉头紧蹙，柳玉娴若真给司澜下了当年先帝用过的那些药，多等一会儿对司澜的身体伤害就越大，萧祈月的声音坚定了几分， “司澜，这种时候不要任性，我答应这件事之后我会好好跟你谈，事关你的身体，这次你得听我的。” 萧祈月的语气里难得表现出了忧心之色，他越是忧心，司澜心底疑问便越大， “先生...”司澜牵住了萧祈月的手掌，轻声道，“先生说什么，我自然是都您的，你安排的事，我自然也听您的，” 司澜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先生圆润的手指，“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我能坚持，只要您能多陪我一会儿，即使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司澜的话，落在萧祈月的耳中句句深情，那一句句低喃，一句句求而不得却又向往的渴求，司澜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萧祈月的心跳毫无预兆的加快了几分，倒不是感动或者其他意思，就是莫名多了几分忐忑。 还有几分对于司澜情感流露的无可奈何。 萧祈月虚抱住司澜的手臂收了几分，他叹道， “我给你找来缓解你身体问题的几位姑娘也是有家室有背景的千金小姐，司澜，比起我，他们更适合你。”我跟你始终不会是一路人。 司澜僵住了。 结合先生说的话司澜突然明白了他的闪烁其词，原来...是以为他中了什么春药了吗？ 他在进入暗室上面的那层房间之后，确实闻到了空气中残存的某种诱情的香味，但他并没有闻多久，就因为触到了屋里的机关被送到了这里，所以，他其实什么事也没有。 他不知道是谁告诉了先生他在这里的事，但想来跟自己那位远房表妹脱不了关系。 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去想柳玉娴为何要害他，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想考虑别的事情。 他的心里只剩下了那一句， 【我给你找来缓解你身体问题的几位姑娘也是有家室有背景的千金小姐，司澜，比起我，他们更适合你。】 司澜突然推开了萧祈月... 没有什么心伤，会比被心爱的人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更让人感到无奈和心痛的事情。 司澜推开先生之后，向身后退了一步，萧祈月以为他是决定跟自己离开了，就道， “这里有个暗门，”萧祈月把手中的夜明珠拿了出来，借着昏暗的光线按照柳玉娴告诉他的方法降下了木梯。 萧祈月借着夜明珠的光线去看司澜，发现他垂着眼，神情很平静，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当他想通了，便道， “来，上来吧。” 司澜应声而动。 一路上司澜都没再说过什么话，萧祈月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见他这样，虽然觉得担心，但到底没说什么。 每个被喜欢的人拒绝之后都需要一段自我调解的时间，他能理解。 直到回到原先的那座屋子，司澜才突然开口， “先生...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萧祈月轻“嗯”了一声， “你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司澜不是很明白这种意思！先生明明拒绝他了，还要说出这种似是而非让人误会的话，只是为了客气还是再给他面子？司澜不明白。 但是他也不需要。 先生又不欠他什么，实在是没必要说出这种话哄他。 司澜在萧祈月走到门口之前再次开口，语气依然委屈，可话里的对他的依赖已经没有了， 司澜首先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先生，我身体没问题，” 萧祈月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头去看司澜，司澜依然垂着眼不看他，话依然在说， “我也没有中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您给我安排的那些个姑娘，我没兴趣，您让人家回去吧。” 萧祈月的视线落在司澜身上没吭声。 “以后您也不用躲着我，”司澜的语调听了一下，紧接着溢出了一声轻笑，像是满足又像是唱到了糖的孩子，“能再见您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以后.”司澜抬起了头，唇边带着笑，可那眼里的光已经不见踪影，萧祈月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口子，口子不见血，却让他陡然怔在原地， 司澜依然在说， “以后我会离您远一点，我不会..再打扰您...” 先生...我可以等你...可以看着你...可我无法忍受被你推向别人... “您是我的寄托，这个寄托除了您，换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