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转移

    寒溯零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他醒来，已身处另一处地方。

    周围三面墙壁不透光，他这是来到一个了巷子里。

    身边，段屿沉依然如先前那般木讷地盯着他，那淡青脸庞上，是暗淡无神的狐狸眼。

    被他咬合的伤口已全然复合，寒溯零扶墙站起身。来到段屿沉面前，小心翼翼地触碰上那凹陷的眼眶。他曾在这双眼中，看到了属于人类的神识，那瞬间显露的希望，难道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呜呜...”正如记忆中那般，段屿沉那毫无光泽眼睛，忽然开始转动，即使没有任何情绪表露，但寒溯零还是捕捉到了，那潜藏在深处的灵魂。

    主人他，拥有了意识。

    泪水忍不住涌出眼眶，这几个月来经历的苦难，皆在这一瞬间得以释放。寒溯零紧抱着段屿沉默声哭泣。

    段屿沉继续转动着竖直的眼珠，他尽量将视线集中在面前的人类身上。这个面部线条过于冷硬的男人，虽不明白如此举动究竟意味着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伸出双臂抱住这个人。

    没有缘由地，他只想轻轻抱住他。

    两个搜寻员久寻不归，其余搜寻员自会前往寻找踪迹。

    如此境地，寒溯零明白他无法再回到别墅，可惜地下室堆积的食物，恐怕都会被那些搜寻员搜刮干净。

    杀害搜寻员，又失去住所，寒溯零不敢在此地多加逗留。带上段屿沉，迅速启程离开此地。

    他在附近找了一辆相对完好的汽车，敲碎玻璃，将驾驶位上被安全带束缚，已成干尸的丧尸推出车门，随后拉着段屿沉乘上车，驱动前往另一个地区。

    一个地区与地区间的距离大约需要行车三天，没有食物及油量支持的寒溯零，被迫在路边一加油站停下车。

    加油站旁刚好是一家小店，从侧边的窗户望进去，里面已经被数十个丧尸所占据。

    寒溯零走到店门口，从侧边拉开小店门。里面的丧尸一个接一个走出来。这些瘦弱到宛如患病的丧尸，许是久未进食所导致，要不了多久，它们也会成为一具干尸。

    身为免疫者的寒溯零，并不会引起任何丧尸的注意。倒是跟着他一同下车的段屿沉可没这好运气。站在门口不远处的他，被这些横冲直撞的丧尸碰的七零八落，也不知体内是腾起何种怪感，段屿沉举起手，一爪子刺穿了朝他奔来的丧尸脑袋后，才平歇了体内东西。

    “主人，赶紧过来。”待得丧尸散去，寒溯零朝段屿辰招手。当然段屿沉并不理解此意思，只是下意识跟随他进入小店。

    小店里的物资早被搜刮的差不多，零零散散还剩下些滚到货架下的罐头或是已过期的食物。

    生死关头，寒溯零也顾不上是食物还是器具，认为派得上用场的全部揽入怀中，运到车辆后备箱。

    一旁一直注视寒溯零动作的段屿沉，在见他来回第三次进出小店时，终于忍不住扑向前，将其倒在地。

    “呜呜……”段屿沉拱到寒溯零脖颈处，刚要朝一处脆落点下嘴，就被一双手推开了头颅。

    寒溯零不忘摸了摸他的头道：“乖，等我搬运完，再喂给你。”

    喂养者再次忙碌起来，段屿沉站在一旁磨了几下牙齿，坚守在门口，等待寒溯零通过这扇门时，想再次将他扑倒。

    然而，等了约有十分钟，寒溯零依然没有出现。

    停车的地方距离小店只有数十几米之远，这么久没出现，定是寒溯零那边出事了。不过段屿沉并没有这个概念，他只是没等到想要的人出现在面前，便自发走出小店去追寻他的身影。

    只是他踏出门的一刹那，一颗子弹从侧边射来，没入他的左手臂。

    段屿沉竖直的狐狸瞳孔凝聚扫过前方。不远处，寒溯零正躲在车辆后，朝这边急促挥手示意。在他的左侧加油站，正停占着两辆陌生的汽车。

    属于人类的味道在鼻腔中飘荡，段屿沉嘴中开始分泌唾液，乌黑的修长指甲再次延伸出来。

    “该死。”躲在车后的寒溯零，见段屿沉对他的暗示毫无反应，内心逐渐变得焦躁不安。

    就在他刚才搬运食物到后备厢时，路上有两部汽车驶来停靠到加油站上。寒溯零以为他们是途径加油而并未理会，怎料那两部车同时摇下后车窗，伸出枪口就朝他射击。

    好在寒溯零就站在车辆边上，见到枪口连忙蹲下身，才躲过一劫。

    两部车，后车窗，敌方最少四人起，想凭借他一人解决成功率近乎为零。寒溯零想和这几人友好沟通以达成共识，可这辆车上的人根本不给他开口机会，持续朝他的车辆射击。

    不讲理的敌人，逼迫寒溯零迫不得已掏出之前揣在兜里的手枪，开始反击。

    枪口相对，对面意识到寒溯零竟也携带枪支，也开始变得谨慎。

    各方的车辆上皆出现数道弹孔，却无一人伤亡。就在双方陷入僵持时候，段屿沉出现了。

    这个奇特丧尸，敌人在刚注意到他时，还以为是个真正的人类。不过他们还是开了枪，只因射程较远，又是一把手枪，子弹才偏移没入手臂中。

    见一击不中，敌人准备射出下一击。

    察觉到对面的枪口再次命中段屿沉，寒溯零开始不受控得暴躁，他起身，想去将段屿沉推入后方小屋，可敌方另一支枪便会射出子弹，逼迫他重新蹲下躲避。

    寒溯零面部刚毅的线条渐序崩裂。危急关头，他的眼角注意到了，位于加油站附近徘徊的丧尸。

    毫不犹豫的，他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刮裂自己的手腕，取出一颗子弹染上血液，装入弹夹射向敌方的车辆。

    子弹嵌入车框，属于免疫的血腥味飘荡开来，即使是几十米开外的丧尸，也会被这美味气息所吸引。瞄准段屿沉的敌人刚要开枪，就听得伙伴在驾驶位急促大喊：“后方有丧尸袭来，快点攻击！”

    枪口瞬间转移方向对向另一侧的丧尸开始射击，只是这些瘦到皮包骨的丧尸，像是嗑过药，一个接着一个往这边涌过来，即使有两把枪对它们进行阻拦，也完全防不住这么多丧尸。

    敌人那边不好受，寒溯零这边也好不到哪去。

    徘徊于这一边的丧尸，更是疯狂地朝他狂奔而来。危急关头，寒溯零顾不上敌方是否还在瞄准他，起身直往小屋跑去，路上顺便拽住段屿沉的手腕，带着他一同躲进了小店内。

    门外的丧尸还在不断撞击小店那扇岌岌可危的木门，小店内的寒溯零则被段屿沉扑倒在地，一口咬上他流血的手腕。

    体内血液逐渐流失，寒溯零注视着旁边垂眸吸血的段屿沉，那优美的狐狸眸，高挺的鼻，微翘的嘴唇，无一处不在显露他的完美。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毫无缺陷之人，却变成了丧尸，老天真是造化弄人。

    抚摸上其变得些许光滑的脸庞，寒溯零的眼变得温柔：“主人，放心，我会带着你，在末世活下去。”

    伤口传递的血味被段屿沉悉数含入嘴中，门口的撞击声也逐渐减落，直到消失不见。

    进入饱腹状态的段屿沉眯起那双眼角微翘的狐狸眸。它低头，在寒溯零扩大的伤口处轻舔数下，那道伤口很快便收缩愈合。

    即使伤口愈合，所缺失的血液也不会再回来。寒溯零紧抓住毫无知觉的左手臂，明白如果再通过自身血液的方式喂养段屿沉，恐怕下一次，他就会彻底失去性命。

    可如今他居无定所，自身食物都无法解决，又哪有多余精力去捕猎食物呢。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办法，寒溯零摇晃着站起身，缓了好一会儿，才走去推开小店门。

    外头汇聚的丧尸已经散去，少数几只看到寒溯零也起不了兴趣。

    已是正午，阳光刺眼且灼热，寒溯零眯着眼，来到加油站那敌人的车辆旁。

    被众丧尸围攻的两辆车里，残肢极血液遍布了整辆车。寒溯零打开车门，将剩余的少许残肢碎片裹入旁边一件完好衣服中，以便寒溯零在下次饥饿时有食物可以提供。

    此外，他还搜刮了两辆车的后备箱，里面携有少许新鲜的食物与矿泉水，以及四张证明身份的信息卡。

    “曙光人类基地。”寒溯零拿起卡片，看着上面的字样念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