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黑衣人
井玉菲被一泼冷水泼醒,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对面被绑着吊起来的乔子栋。乔子栋脸色苍白,腹部有个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他下身衣物已经全被染成了红色,模样极为骇人。 “这是哪?”她挣了一下,发现自己也被以同样的姿势捆绑吊在院中,昏迷前的记忆涌入,她终于感到惊慌。 “阁主,可还记得我是谁?”门中一男子掀帘而出,高挑挺拔,俊美不凡,声音沉而华,即使穿着最普通的素色衣物,也能看出气质高贵。 井玉菲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当初她可是将对方当做镇店之宝的。 “王爷,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井玉菲的眼泪说来就来,她知道自己的处境,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卖惨求饶。“我一个女子,要在这里混,自然得有点常人没有的手段,只是这不该用到王爷您身上,我错了……” 她哭的情真意切,萧承栩不为所动。玄灵站在一旁,笑眯眯地拿出一支针筒来,针筒中有浅蓝色液体流动,他看着井玉菲问:“阁主,怎么先前在地下城跟我聊天还带着这个?这是什么呀?” 他语带好奇,井玉菲知道他不好招惹,此刻不承认也晚了,她只能继续卖惨道:“我一个女子,为了防身,自然得有些手段……您是从京城来的人,北部蛮荒之地,教育程度不高,您就原谅我这粗野村妇吧……” 不知该说她演技好还是不好,萧承栩懒得听她狡辩,他拔出一柄长剑,搭在乔子栋脖颈处,乔子栋似乎还昏迷着,生死不知。萧承栩冷冷看着她道:“井玉菲,将解药交出,我尚可考虑饶你们一命,否则,先是他,再是你,一个也活不了。” “那,那药是乔子栋给您打的,我没有解药!”井玉菲脸色苍白,心中百转千回。那药是她制出来的,她最清楚,那药基本是不可逆转的,让她制出缓解症状的解药尚且艰难,更不要说痊愈了。 锋利的剑刃划破乔子栋的皮肤,血慢慢流了出来。他被疼痛刺激,终于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对面的井玉菲,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玉菲!不要管我!” 自相识起,这话他说过无数遍。他们的成长不算顺利,每有险境,乔子栋都会豁出命也要救她。他从来摸不透井玉菲的心意,但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已经很满足了。 井玉菲表情有些尴尬,那剑还在乔子栋脖子上,一点一点往下压。血越流越多,井玉菲闭了闭眼睛,大声道:“我没有解药!但我可以做!这天下能解毒的人只有我!王爷,你杀了他,你的毒便无人可解了!” 萧承栩的剑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井玉菲道:“你需要的东西,我都会为你找来,七天之内,做不出解药,你那针剂里的药,便由你自己来承担吧!” 井玉菲身体一抖,又看了一眼玄灵手里的针筒。那里面是什么她心里最清楚,烈性毒药,这药没别的作用,就是发作快,打进去不到三秒,心脏就会直接麻痹停跳,死状有点像猝死,极其迅速。 “七天……七天太少了,王爷,我要的药材极其难寻的……”她紧张地看着萧承栩,想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 萧承栩转身向房内走去,只留给她一句冰冷的话:“没有余地,做不出来就等死。” 这院子虽不大,但房间还算宽裕,单独给井玉菲留出一间制药用。乔子栋命就没那么好了,他一直被吊在院中,看起来奄奄一息。玄灵偶尔会喂他几口水喝,确保他还没死。井玉菲不敢再提要求,便每日闷头在屋中制药,她制药的屋中角落有几个闪烁的萤火,监视器一般,时刻提醒着井玉菲别妄想逃跑。 一开始,她还会为了提升难度胡编一些药材,城中寻不到,萧承栩拿着药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七日之内制不出药,你就拿命来还。” 井玉菲意识到他没在说笑,也不敢再在药材上做手脚了。 第三日时,她制出第一剂解药,编号A,打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发现效果甚微。往后的每一日,她都会在第一剂的药物上做加强,并拿自己做实验。给无法逆转的药物做解药,简直难如登天,她虽然不知道解药怎么配,但她知道解药打在身上大概会有什么反应,她没有那些反应,反而声音变得低沉,五官越来越男性化了,这是她之前配制的针剂的副作用。 第六日深夜,屋外下着雨,她眼睛通红肿胀,她心里清楚,这药她是做不出来了了。横竖是个死,她决定逃跑。 最后看了一眼院中的乔子栋,她咬牙说了句“对不起”,便将桌子上的一个东西放入袖中,夺门而出。 她能隐隐听到另一个房间传出来的呻吟,那自然是萧承栩药效发作,在与人交欢。也就只有此时,她才有逃跑的时机。今夜天气太差,倾盆大雨将她浇的湿透。那几只该死的萤火虫一直不依不饶跟在她身后,她正想拐入暗巷甩掉它们,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身体。 这人穿着夜行衣,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不知淋了多久。与井玉菲相比,他显得很高大,身上有着浓重的血腥味儿,本来遮面的黑布不知道哪里去了,他的面容透着一股死人的苍白暗青,井玉菲不免想到从前看过的僵尸片,吓得腿都软了。这男人被她撞了一下之后,乌沉沉的眼珠机械地转动了一下,英俊而诡异的面容平静无波。井玉菲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拖拽着,挡在那男人身前。透过大雨,她看到又有几个黑衣人飞扑过来,似乎是想要身后这男人的命。 “他妈的!你拿女人挡枪!算什么男人!”井玉菲一边叫骂着,一边从衣袖里掏出保命的本钱。黑暗中,几只银针闪着微光从她手中的小型武器里射出,精准地射在了那些黑衣人身上。这是她保命的底牌,若不是真到了生死关头,她是不会暴露出来用的。这些黑衣人身形敏捷,也许是性命攸关,这是井玉菲射的最准的一次,虽然漏掉了一个,但解决了大部分。几个黑衣人倒在他们面前,剩下的那个与身后的男人缠斗了起来。井玉菲被甩飞出去,撞在墙上,好像五脏六腑都快被撞出来了。 她忍着疼痛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向另一个方向奔逃。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个黑衣人循着她的逃跑路线缠斗着。她骂了几句国粹,针筒里仅剩三支银针了,浪费了这么多,也不在意这一两个。她转过身,将手中的东西对准了那两个缠斗的黑衣人。先前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她的手很稳,这会儿没人胁迫着她了,她的手却发起抖来。 两个银针带着破风的声音被射了出去,好运气用完了,这次一个都没射中。她不敢再逗留,随便找了个方向闷头跑。在她的视线盲区,那个僵尸般的黑衣人已经解决了最后一个,泛着冷光的剑直直朝她刺来。 “玉菲!” 像是幻觉似的,井玉菲听到乔子栋在叫她。她回过身,原来晕头转向之间,她竟又跑了回去,跑到了小院门口。乔子栋不知道怎么挣脱了绳子,生生拖着身体跑到她面前,为她挡下了那一剑。 井玉菲在雨中愣住,她身体僵硬,眼睁睁看着乔子栋眸中最后一点神识也散去了,只剩一具死去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