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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9

    天边一轮弦月,黑色海面深远辽阔。

    海岸山庄如同一座华美的幽灵巨船,孤独地悬浮在黑甜迷境中。

    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玫瑰花瓣洒满整个大厅与楼道,延伸至卧室内的,却不止有花瓣。

    小鹿望着那些奇怪的东西还来不及去想,转脸就看到床头放着一根露骨的、夸张到可怕的按摩棒。

    他的神色闪过一丝愕然,而下一刻,贺昀之已将他推倒在床。

    或许他该欢欣于他此刻不同以往的热情,他们之间的相处惯常是平淡而冷静的,贺昀之失控的情欲让他觉得危险,却又悸动。

    他们激烈地亲吻着,直白而赤裸地彼此爱抚,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强烈到几乎击穿心脏的占有欲,以及那背后暗沉的……爱欲。

    这性爱会很可怕。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清醒,随着他粗暴的侵入,心头浮出了一丝恐惧。

    贺昀之吮咬着他的皮肤,下身勃发的欲望顶蹭着他的入口。

    小鹿急促呼吸着,绕在他脊背的手指不由自主屈起。

    随着他的动作,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喘息染上痛苦的颤音。

    “呃!——嗯啊!轻、轻点……先生……”那低哑的说话声隐忍着,尤带着懵懂情意。小鹿攀着他的颈项,胡乱吻在他的耳畔,急促地喘息:“慢一点……好疼……我、我都给你……先生。我是你的……都是你的……我们慢一点,好不好……我——”

    话未说完,贺昀之却猛地拉开他,一把钳住了他的下颚。

    小鹿瞪大了双眼,未及反应,口中便被塞入了一个什么东西。

    房间里那些多出来的奇怪东西,无需他再去想,贺昀之可以直接用行动告诉他用处。

    他的双手被死死按在头顶,随后又被用床头细绳缚住。

    小鹿眼中惧意更甚。他挣脱不得,那口塞撑得他上颚发酸,又吐不出来,急喘中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整个人狼狈至极。

    贺昀之唇角勾了勾,只轻声道:“这就是你的安排?……那我如你所愿。”

    不是!不是!

    他说不出话来,拼命摇着头,眼中浮出氤氲血丝。下一刻,贺昀之握住他腰,狠狠插了进去!

    疼痛从下体蔓延,他瞳孔紧缩,喉间短促的呜咽瞬息凝滞。

    “唔——”

    那近乎于折磨的反复鞭挞,让他渐渐发出沉闷浓重的鼻息,身体如同受伤的蚌壳,止不住地蜷缩,却又被强行撑开。

    那通红眼眶渐渐蓄满了泪水,贺昀之的目光直望进他眼底。

    他们对视着。

    贺昀之的目光晦涩不明,他语调低柔,双唇抵上他耳垂,“如果再去见他,我就不要你了。”

    我就不要你了。

    不要你了。

    心跳声敲击着耳膜,在急促呼吸几近缺氧的状态下,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心口,小鹿忽的就疯狂挣扎起来,泪水如同开闸一般顺着眼角流淌。

    贺昀之微微一怔,而后将他整个人翻了个身。

    雪白脊背在挣动中起伏,他的手掌摩挲过他的肌理,小鹿浑身肌rou僵直。

    贺兰玉,贺兰玉。

    那眼角的泪让他心尖一抽。可如同着了魔,仿佛只有此时此刻水rujiao融身体相契他才能靠近他的灵魂,这个人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挣扎渐渐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不停的颤抖与呜咽。

    直到贺昀之掰过他肩头再次亲吻他的双唇,尝到满口腥咸血腥味。

    红色粘腻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不知何时那口塞已被他自己抠了出来,舌尖上不断渗着血液,双手依旧被缚住了手腕挣不脱,细长指节却已被咬得鲜血淋漓。

    …………

    翌日,医院。

    单人病房中,小鹿紧闭着双眼,始终沉睡。

    静脉点滴缓缓注入微微发青的血管,他的额角渗出高烧的汗,仿佛被困于睡不醒的噩梦中。

    贺昀之陪在他的身边,坐在一旁沙发里静静看着他。

    门口忽的响了一下,随后探进一个脑袋。

    “表哥。”来人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头栗色小卷,长相相当标致,说道:“我送病号餐来了。”

    贺昀之起身走去,低声道:“他还没醒。”

    “哦!”年轻人说道,试图挤进门。

    贺昀之接过他的餐盒,又把他挡在门外,“出去说。”

    辛辰嘴上同意着,却伸长了脖子八卦地望着病床上的人,问道:“你们玩SM啦?”

    “……”贺昀之关上门,与他站在医院走廊上。

    特需病房的缘故,来往的人并不很多。

    “表哥,你这样的戏耍愚弄他,就不怕他以后想起来,要跟你恩怨情仇一笔笔地算总账?”辛辰说道:“虽然因为之前那些事,我也不是很喜欢他……但你也知道他以前,差不多是个没有人欲的高岭之花了,你要报复,就堂堂正正的,何必用这种他最难接受的方式折辱他。”

    “我们没玩SM。”贺昀之说:“他是发烧。”

    “……好吧。”辛辰敷衍地点头,又握住贺昀之手腕,摇了摇:“表哥,我想要鹿记再开几家分店,四年了,我一手把它做成了黑珍珠排名前三的餐厅呢。”

    自从当年事情发生,贺昀之搬去国外,就再没有过问有关这家餐厅的任何事,他道:“你自己决定吧,鹿记是你一手做起来的,不用过问我。”

    辛辰嬉笑道:“营业执照和法人都是你,不然你直接把它送我。”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病房里传来一声似乎转醒、却又十分痛苦的呻吟。

    贺昀之顾不上再与他说什么,推开了门赶忙往病床前走去:“鹿——”

    辛辰也跟了上去。

    小鹿并没有醒来,他紧闭着双眼,挣扎于噩梦之中,伴随着惊怖隐忍的低泣,整个眼周都泛出了红。

    贺昀之怔了怔,伸手想要将他晃醒,在触及那片瓷白柔软的皮肤时,却一时又顿住。

    辛辰在旁道:“看起来好弱,完全不像他了,那个人怎么可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贺昀之最后只是用手指不断抚着他紧皱的眉心,喊着:“醒醒!快醒醒!”

    皮肤的触感薄软而脆弱,眼珠的弧度在手指下反复滚动滑过,里面像是蕴含着一汪水,稍微用力就会弄破了一样。

    在那带着紧张的急迫呼唤下他终于睁开眼睛,却在看到他的刹那浑身战栗,甚至妄图挣扎后退,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东西。

    贺昀之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他甚至听见自他胸腔里透出的,心肺剧烈震颤而发出的哈气声。

    “是梦,醒醒!”贺昀之骤然喝道。

    小鹿的身体僵了一下。

    贺昀之转而一手抚住了他的后颈摩挲:“是梦,只是个梦,醒过来。”

    小鹿瞳孔颤抖,惶然地盯着他的面孔,好一会儿,紧绷的肩膀才渐渐松弛下来,嘴唇动了动,轻到近乎无声地说:“贺……昀之。”

    贺昀之是从他唇形上分辨出来他是叫了自己的名字。

    “没事的,只是梦。”手掌垫着他后脑勺,扶着他,慢慢地,将他重新塞回被窝。

    贺昀之坐在床沿,一时没了其他反应,目光停留在他脸庞许久,直到见他呼吸渐渐趋于平稳,似又进入梦中。

    辛辰皱眉,轻声道:“哥,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看着病床上那人的模样,他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他叹了口气又道:“你知道他爱的是那个人,只是现在还没记起来而已。你想夺人所爱——或许这个词不恰当啊,只是这么个意思,但你自己对他又没办法完全释怀……我懂你心里的矛盾,但这样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

    “或许我是应该让他离开。”

    他那满腔懵懂赤诚的狂热会持续多久呢。

    这一场似是而非的感情骗局又能持续多久呢。

    因为他与贺如真相见而暴怒,然而事实本该如此,他们从来才是一对。

    他的愤怒是一种混乱、危险的,失重的节奏。

    自他活生生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么长段时间里,没有欣喜与欢情,没有什么恋爱的柔肠百结。

    多的是一些夹杂恨意的无耻爱欲,仗着他失去记忆不会反抗下流至无底线地报复,满足着隐秘而肮脏的私欲。

    偶尔午夜梦回去想这些事,也为自己竟能如此轻贱欺辱一个人而感到惊讶。

    辛辰安慰性质地拍了拍他,低声说:“先别想这些了,让他养好身体再说吧。其实在没发生那些事之前,我和小鹿还挺聊得来的,现在这么看着他,也没什么其他想法了。”

    “……”

    “哥你看看他喜欢吃什么。”

    柯宁随便选了束花,觉得是时候去探望他。

    待到了病房门口,恰巧听见贺昀之放轻了声音的说话声。

    “……他爱吃粤菜,换着花样做吧。”

    “这两天清淡点……像是鱼肚羹,西红柿细眼鱼。到时候……黑松露虾球、竹笙海皇翅、溏心干鲍……鲍鱼要南非产的。天冷了,等回了家,你隔三差五给他做个龙趸火锅……”

    柯宁的花倒垂在手里拎着,明明是怒放的,却仿佛已经死了,毫无生机。

    真正预想中的场景没有出现。

    不会出现的。

    他清楚地知道他终究偏爱他,但此刻听到那些关怀却依旧不受控制地感觉呼吸困难,肺腑里正有一把火,烧得他又苦又痛。

    他的手指握紧了那束花,指关节泛出青白。

    那一刻,他终于还是无法踏进那扇门。

    胸腔里那把火,熊熊燃烧着像是燎出了火星,烧灼了肺管,呛得他几乎快无法呼吸了。

    离开时,不知是前几日肠胃炎饿过了头,还是真的情绪缘故,他有种微微的作呕感,脚下步子也是踉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