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中的隐秘（NE，纯剧情）
每天来来往往，丁奥自然免不了被简溪的同学注意到，面对疑问，简溪很有技巧地介绍了男生： “一个我喜欢的小朋友，快高考了，来我这儿复习。” “小伙子放轻松，高考嘛，题做完，检查一遍，就行了。”同为学霸的组员说得甚是轻松。 “简老师当年高考多少分啊？”聊到这个话题，男生有些好奇地顺口问。 “呵，”组员瞅了眼云淡风轻的简溪，一脸“我很好，我没事，我习惯了”的麻木微笑，“他保送。” 哦，简溪不是学霸，他是学神。 在学神小天才一对一的尽心辅导下，男生的成绩提升得很快，除了为男生复习考点知识，简溪也向他灌输学习方法，培养他独立思考的能力。 “学习不只是为了获得答案，也是为了建立认识世界的思维方式。”批改完男生最后一张测试卷，给他讲解了错题的正确思路，看着他把题写进错题集，简溪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老师，”男生顺势搂住简溪的腰，“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回去？不是快期末了吗？” 高考需要在户籍地，男生得回家参考。 “期末考不难，研究的项目进展也很顺利，加上我刚过了一篇paper，好请假的。”简溪说着，轻笑了一下，“而且，你不是想我陪吗？” “我哪有？”男生傲娇地斜了简溪一眼，凑上前去咬他微微弯起嘴唇。 “不是，是我想陪……嗯……”青年连忙向后缩脖子改变说辞，却还是被男生按住后脑亲到了床上去。 两人在高考前一天回到故乡，住宾馆、拿准考证、熟悉考场，比起一副轻松模样的男生，简溪倒显得有些紧张。 “没事的老师，我不会受别人影响。”男生敏锐地察觉到青年担心的真正原因，开玩笑地安慰道，“除非有人敢冲进考场和我正面刚。” 简溪回了个浅弱的微笑，心绪复杂地给了男生一个用力拥抱。 两天的考试无波无澜，最后一门学科结束，丁奥伸着懒腰走出教室，顺手还递了张纸手帕给旁边一个哭成狗的女生，「系统小宝贝，那边怎么样？」 「一切顺利。」系统回答道，犹豫了一会儿，它又不甘心地问道，「宿主，你跟着气运之子的安排，好好上大学、好好找工作、平顺地过一生，气运也会稳定吧，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宝贝儿，是谎言就有被戳破的风险，掩耳盗铃地把它埋在土里，最后滋生出的多半是怀疑、不满和猜忌，与其留下隐患，不如快刀斩乱麻。」丁奥跟随着涌动的人潮走出校门，转进一条支路，「以及，简溪无所适从的小模样真的怪让人心疼的，他的赤子之心应该保持在探索世界的热忱上，而不是在人情世故中辗落成泥。」 “小奥。”有人叫他。 丁奥转头，堂哥从一辆车里微笑着向他招手。 丁奥面容淡然地走过去，坐上车子副驾。 “考得怎么样？”堂哥温柔问，发动汽车。 “就那样。”男生靠在座位后背，视线投向车窗外，他拿出手机给简溪打了个电话，称遇到了朋友要聚聚，让简溪不用等他吃饭。 堂哥把男生带去了男生最喜欢的餐厅，闲聊几句后，他将话题引到来见男生的真正目的上。 “前两天电话里说的那件事，你怎么想的？”堂哥一脸关切地问道。 男生在一盘排骨中里翻来覆去，挑了块全瘦的放进碗里，磨牙一样慢条斯理地小口啃，“哥，你知道我高考在即，却告诉我简溪就是举报我家的人，你怎么想的？” 没料到会被男生这样怼一下，堂哥愣了愣，又飞快找回状态，他痛心疾首地解释道：“我是着急啊小奥，怕那家伙连你也害，一知道内情就赶紧告诉你！” 男生嘴里有下没下地嚼着，抬眼，望着衣冠楚楚的男人，神情轻浅，“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把他暴打一顿？” “那怎么行！现在你犯事可没人保你。”堂哥“义正言辞”拒绝道，顿了顿，他话锋一转，“我们要让他为他犯下的过错负责。” “他犯什么错了？”男生疑惑回问。 堂哥用一种怜惜又悲愤地眼神看男生，“他诱导侵害未成年，应该承担法律责任。” 男生恍然地“哦”了一声，“原来哥是觉得暴打他一顿不够，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毁掉他整个人生。” “他也毁了你的人生！”堂哥义愤填膺地替男生打抱不平。 “算不上。”男生摇摇头，斯文地把啃干净的骨头放进渣盘，“我爸本就没想过让我走他的老路，他给我规划的同样是高考上大学，只不过他在的话，我大概不会这么努力。” 堂哥不傻，此时也明白了男生的态度，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小奥，难道你不想报复他？” “哥，你这句话问晚了半年。”轻呼了口气，男生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简溪举报我家的事，我一开始就知道。” 堂哥震惊地张大嘴。 “我爸风光了这么多年，没做到全身而退也不至于进去之前连个名字都弄不到。”男生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相握在面前，脸上带着淡淡嘲讽，“那时候我联系过很多人，包括你，然而所有人都敷衍我。” 堂哥无言可对地移开视线。 “我一直等到我爸的判决书下来，然后我意识到，不会有人帮我。”男生继续说道，“所以我去了简溪的城市，我想，如果我能找到他，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说到这里男生笑了笑，笑得有些无力又有些释然，“可是啊，我终究没下得去手。” “因为你喜欢他？”堂哥接话问。 “因为我觉得他做得‘对’。”男生说。 沉默了半晌，堂哥收起那副哄小孩的亲善神态，平静又平淡地看着男生，“小奥，你长大了。” “毕竟被社会毒打过，再不醒悟，头都要给锤爆了。”男生心平气和地拿自己开玩笑。 “小奥，小孩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堂哥用上了和成年人谈话的语气。 “讲利弊的话，简溪做的事对我也是有利无弊啊。”男生笑着站起身，绕过座位隔断，站到隔壁位置的桌边，他看着那个抱着打包袋、趴在桌上，尽力减低存在感的青年，轻柔问道，“是吧，老师？” 慌乱、迷茫又懵逼的简溪睁着那双无辜的小鹿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老师原本也打算在这里为我庆祝啊？”男生开心地看着青年打包袋中和自己那桌如出一辙的菜品。 没回过神来的简溪再次愣愣地点了点头。 男生转头望向堂哥，“哥，抱歉不陪你了，今天我只想和老师一起过。” 堂哥勉强回了个还算得体的微笑。 被男生牵着手带出饭店，简溪神情恍惚地盯着男生的背影。他的心机这么深吗？自己平时看到的乖巧都是他装出来的吗？他对自己的情意有几分真几分假？ “哼，什么玩意儿！能做点阳间的事情吗？”男生慢走几步退到简溪身边，一脸嫌弃加委屈地向青年碎碎抱怨，“还忽悠我什么对错利弊，分明是他自己气不过！我俩真爆出什么丑闻，我家的事情肯定又会被拉出来鞭尸，我还能不能好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我是眼瞎吗？” 简溪：“……” 这副小学生告状的模样真让人危机感全无…… 男生絮絮叨叨了一路，直到回到旅馆。 “丁少，你到底想说什么？”忽略男生又多又密还没营养的话，简溪关好门，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放进小冰柜，坐到椅子上，安静地抬头看他。 男生沉默下来，他与青年对视着，漆黑的眼眸幽邃深沉。 “简溪。”男生没有用那个专属他的小称呼，而是直接叫了青年的名字，“明天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简溪的瞳孔一缩，双手微微拽紧，“什么意思？” 男生弯了弯嘴角，扬出一个柔软的浅笑，“简溪，我认为你做的对，但不意味着我可以毫不介意地当无事发生呀。” 青年低下头，咬紧嘴唇，把眼睛掩藏在厚重的眼镜镜片后面。 “还有啊简溪，勇敢一点，你那么优秀，不要把我当成你的救赎，你可以自己爱自己。”男生走到青年面前，蹲下，仰起头温柔看他。 简溪的心抽痛了一下，他明白男生的意思，一直都明白。报仇并没有让他从过去的苦痛中走出来，他的精神依旧禁锢在那片污浊的泥泽中。男生曾是他黑暗世界的一束光，如今他饮鸩止渴地抓紧他，照顾他、补偿他、讨好他，却无法顺着一束光爬上光明的天顶。 “别哭，乖，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以后会慢慢变好的。”男生轻言细语地安慰着，一遍遍擦去青年眼角涌出的泪水。 “以后……你还会……见我吗？”青年抽泣着，握住覆在自己脸上的手。他父亲过世的时候没有哭、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时候没有哭、身败名裂的时候没有哭、放弃自己的时候没有哭，却的此时此刻，在男生面前，哭出了上辈子所有的委屈和伤痛。 “当然。”男生取下青年的眼镜，捧起他哭得通红的脸，认真保证道，“我相信有那么一天，我们一定会心无芥蒂地再次相见。” 很多年后。 简溪站在诺贝尔颁奖典礼的大厅，从瑞典国王手中接过象征科学与荣誉的金色奖章，最后一丝阴霾从他心中散去，他终于见到自己为自己照亮的光。 从颁奖典礼下来，简溪接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视频电话。 “回来以后请你撸串。”手机屏幕里，优雅成熟的男人笑意满满。 “堂堂大总裁，就请我撸串？”简溪假作不屑道。 “顺便送颗星星给你。”那头笑得更开心了。 “花几十美元在网上买个开心的那种？”简溪继续不屑。 “怎么会，是新发现的小行星，我向发现者购买了命名权。”那头洋洋得意说。 简溪：“……” “你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吗？”简溪翻出个教科书般的白眼。 那头哈哈大笑，又故作为难地问道：“简溪，求教一下怎么讨好一个不懂浪漫的直男朋友？急，在线等。” 看着男人挤眉弄眼的愁苦表情，简溪到底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弯了眼角，“这样的朋友啊，还是请他撸串吧。”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在丁奥脑海，「宿主，世界的气运稳定了。」 「气运之子能从严重的心理创伤中走出来，可喜可贺。」丁奥不容易地唏嘘感慨，「愿所有孩子都能被世界温柔相待。」 「宿主你今天有点感性呀。」系统道。 「系统小宝儿，整个事件中受伤害的“孩子”只有我。」丁奥忧伤叹息。 系统：「……」 他还是个孩子，世界请千万不要放过他！ 轻笑着，丁奥放下手里关于那颗星星的资料，兴致勃勃拿起另一份全国烧烤攻略，“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每个城市的都来一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