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章：主题宴会
云业公爵的主题宴会办得恢弘而低调，挪用了附近十几个浮空观赏区，浮云栈道将风格迥异的浮空城连成一片。 浮空梭老远就能看见色彩丰富的浮空区，弄成一副人间仙境的样子，属于这个季节的、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植物开得繁盛，是一座生长在天际的彩色森林。 邀请函上附带了浮空区的介绍。 拉铂尔星的森林秘境、巨石星的枯石迷宫······其他星球有点名气的景色都被照搬到这来，帝星上这帮闲人在琢磨寻欢作乐这一套上很有一手，试图在有生之年半步不出帝星地游览整个宇宙。 劳伦斯领着艾德里安进入会场如一滴水融入海洋般，再自然不过。 作为举办这次宴会的由头，劳伦斯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大部分人正忙着找乐子。 云业公爵对如何举办一场主客尽欢的宴会有着深入的研究，方方面面都力求做到极致。 甜品堆叠的千层塔、剔透流动的酒池，有些东西做得过于精美，简直让人疑心到底能不能入口。 艾德里安从进来跟在劳伦斯身后前行的路上，面上神情不为所动，眼睛却不安分地一下下瞥过沿途的奇异景色。 人群沿着行道游走，来回晃动，如一群群顺着洋流迁徙的热带鱼，颜色斑斓，奇形怪状，现世的魔鬼在夕照下无所遁形。 大部分人顶着一头纯净度极高、柔顺至极的头发，走动间轻轻摇曳，混在鱼群里的水母般。 权贵和非权贵的区别鲜明。 毫无顾忌、放浪形骸、外形精致看起来一碰就碎的，手指上带着象征地位与权限的指环的，身上经过基因微调带着别具美感的非人特征的······ “吃的从带有印章的侍从手上拿，不要动银针颜色不对的饮品，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艾德里安眼睛还在盯着一个头上长出一对金色的角的贵族看，劳伦斯端着两杯喝的过来，清透的绿色——看起来让人很没有食欲——借着递东西的动作低声嘱咐了他几句。 “收敛一点，不要惹麻烦，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就说你是莱顿公爵的人。” 这番话就像用来叮嘱小朋友的，但显然很有必要。 艾德里安接过杯子，点了点头，颇为不自在的摸了摸在浮空梭上时，劳伦斯临时用特殊涂料印在他脖子上的痕迹。 银色的，带着些灼烧感，纹样横过脖子像一道绳索。 而主人家提供的侍从身着符合所处区域的特色服装，眉骨旁有着刺青般的印章纹样，手环一扫就能获取其身份信息，和一些更为深入的特征说明。 用印章、指环之类的东西将不同等级的人群区分开来，却又是一副其乐融融的花天酒地的氛围，在某种混沌的氛围里透出股秩序严明的规矩感来。 目睹着一位穿着宝蓝色修身长袍的权贵喝下一杯银针颜色为红色的酒后，脸上浮现出迷幻般的酡红，拖着两个侍从摇摇晃晃倒进了迷宫里，很快就传来了脱下衣服的窸窣声，肢体纠缠之前或许连手环扫描都来不及。 名为银针的液体鉴定器实际上是个浮在被子里的小球，装饰物一样贴着杯壁，能识别鉴定录入的禁品信息，无禁品添加时显出无害的白色。 从喝下到起效这过程简直是立竿见影，劳伦斯不得不回头拽了一把还想继续往下看，或许还想从中学习点什么的艾德里安继续往深处走。 这片重重叠叠的彩色森林使劲浑身解数地留下应邀而来的客人，云业公爵把停放浮空梭的区域设定在外围肯定没安好心。 沿途所见全面阐释了何为衣冠禽兽。 这群权贵幕天席地地买笑寻欢，仿若久远神话里放荡不羁的神明再现，带着非人特征的身躯只剩下追逐快乐的兽性本能，极度先进的装置下这帮人的表现原始得可怕。 头次领略到帝星魅力的艾德里安莫名觉得这地方危险至极，仿佛酒醉之人行走在钢丝上，下一秒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不由把视线放回劳伦斯本身，游山逛水般前行，偶尔会停下来与路过的相识权贵交谈几句，从艾德里安的视角只能看见劳伦斯的背影，听着流利优美的话语。 某些时刻让艾德里安觉得自己又在背后偷偷跟着劳伦斯，没被任何人发现，觉察，注意一样。 “这是你的新伴？他看起来很不错，借我玩几天？”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银发贵族问，端着酒杯的手指戴着三枚权戒，镶着璀璨的宝石。 这种错觉很快被打散，艾德里安被好好包装后出现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有被人忽略一说，明里暗里打量他的人不少，这是第一个直白询问的。 “这家伙还很危险，”劳伦斯轻描淡写地回绝“过几天打算带他去做个奴隶系统植入。” “啊，那你玩腻之后能给我吗？我还挺喜欢他这款外形的，你上哪找的看起来这么天然的优质品？”对方看起来并不死心，朝着艾德里安的方向走来，绕过了劳伦斯的阻挡。 劳伦斯笑容不变，艾德里安直觉他现在有点不高兴。 “抱歉，他真的很危险。”劳伦斯说完，往旁边站了一步，微妙的离开了两者的距离直线上。 贵族很满意劳伦斯的识相，大家来宴会都是来找乐子的，没必要这么认真，向着艾德里安伸出了手，说着“我就喜欢性子烈——” “这种规格的宴会按理说是不允许携带杀伤性武器的。”艾德里安想起劳伦斯给他绘制脖子上的纹样时，把他按在位置上，凑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喷吐在颈边。 比有形的刀锋更致命。 绘制的手稳当，行笔没有一丝迟疑，解说道：“但这只能算个小把戏，不能算违规。” 手指轻弹几下，镶在袖口的银饰如流水蔓延到手上，拉伸成设定的形态——一把纤薄的，纤长的刀锋。 样式看起来一折就断，连一把小刀都算不上，只能算被折中取下的刀锋。 “现在我们是雇佣关系，某些时候我会需要你解决一些人。”最后一笔落下，劳伦斯直起身，第一次不加掩饰地，不带情欲地直视艾德里安的双眼。 里面蕴含的力量让人觉得就算为此去死也不为过。 一个Alpha的身躯再强悍，脖子也是硬不过一把刀的刀锋的。 艾德里安轻轻甩了下手，暗红的血液滑落刀锋，又缓慢回流到袖口伪装成无害的银饰。 年轻的银发贵族倒在地上的前一刻还在想，性子烈一点耐玩一点，他的浮空城里有的是东西。 艾德里安抬手，过人的臂展和两人的距离让他都不必前踏一步，只需伸手，又收回，侧了下身子躲过溅出的血液。 一个呼吸过后，这人就只能倒在地上捂着就剩张皮连着的脖子等待救援了。 如果云业公爵有预见到这类情况，准备了充足的应对方案的话。 场面一时有些沉静。 云业公爵的浮空区装载的杀戮预警系统姗姗来迟地亮起红光，艾德里安站立的区域升起一圈小型口径炮对准凶手。 无声的对峙里，剩余的贵族才回过神来，没准从一开始就没在关注这件事。 “确实挺危险的，”一个人说道，吃掉了一块盘子里的红色果实“就算植入了系统也要花不少时间调教。” 另一个人晃了下手环，看手势指令是在叫些什么人，“华先生还是太心急了。” “这告诉我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完便自顾自笑了出来，浑不在意的样子好像每天都有贵族在面前被人抹脖子一样。 艾德里安揣测这帮人精神状态的功夫，劳伦斯已经解决了指着他的警备系统，并端了一杯新的饮品换掉他手里快要见底的那一杯。 假装没注意到艾德里安诡异的眼神，劳伦斯若无其事带着艾德里安往里走，期间和不少人寒暄花掉了一些时间，主宴会厅近在眼前。 转过巨大的、雕刻着精美浮雕的立柱，昏红的夕阳沉沉地缀着，最后一线残红落在宴会厅里。 数十个背生双翼的Alpha簇拥着中央献祭似的捆绑在十字架上的Omega，有着金色长发的Omega气息微弱，翅膀残破带着血痕，碧蓝的眸子里盛着盈盈泪光。 场面一度极其神圣又极其下流。 云业公爵把主宴会厅设计得无论从哪个浮空区转进来，第一眼都会看到下沉的舞池中央进行的助兴节目。 都到了主宴会厅，劳伦斯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宴会的主人云业公爵晃荡到两人身边，穿着魔魅主题的宽松西服，走动间暗纹流动如水，身边跟着一群人，兴致勃勃又满含恶意地观察劳伦斯的反应。 点开手环直入主题地介绍这场表演：“我们从最近的一件大事汲取的灵感，真的很荣幸能邀请你一起看这一幕光之国的圣子堕落，可惜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还是有些不尽如意，应该找个Alpha来的。” “我们的菲尔德先生怎么看呢？”云业公爵打断了其他人对这场表演的议论，执着于劳伦斯的反应。 劳伦斯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饮料，自然地接话说：“能入各位的眼当然是不错的，背景设计有些太单调了，或许可以再添加一些元素。” 仿佛池子里的表演和他无关似的。 劳伦斯的话又引发了其他人关于应该添加什么元素进去的讨论，云业公爵没从劳伦斯脸上获得自己期待的反应，注意力转移到劳伦斯身后的艾德里安身上。 沉默跟在劳伦斯身后的艾德里安就是一道标准的影子，办公室里主动擦枪走火失败让规整的头发散着，耷拉几率在额前。 安静跟在劳伦斯身后的样子看起来乖巧极了，同时外形足够好看。 关掉手环，云业公爵挑起个兴奋的笑容，经过基因修改的如山羊般的瞳孔盯着艾德里安。 问道：“这是你新找的伴吗？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一直低垂着眼睫的艾德里安闻言，掀开眼皮正视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他迫切希望这个家伙也是劳伦斯要他杀的人里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