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初现（剧情章）
尽管建康毫无动静，但陈国上下均已默认了太子归来，甚至大胆的朝臣已经在朝会上提议尽快迎回建康之事。 而其他州府暗流涌动，积极的刺史早回信表达忠诚，两边观望的也不忘送礼问候，派人前来探访虚实，唯有沈庄在宫中愤怒咆哮，连此前得宠的魏姬也被多次斥责，失去宠爱。 过了数月后，建康终于给襄阳送去了第一封敕书。 重立沈辰为陈国太子，都督襄州、荆州、郢州等十一州军事，加封尚书令，持节镇守边境。 而在这敕书中，还附带着一封沈庄的私信。 “辰儿远去北周数月，十分思念，得知已在襄阳，望速归。”沈辰拿着信笺念到。 “啊，望速归，归过去砍头吗？”李肃羽将一堆新的文书抱来放在空地上，“本以为他还会挣扎，没有想到最后还是送了这样的敕书过来啊。” “因为他也没有其他办法。”沈辰道，“如果不赶紧表明态度，马上就要都督一半陈国军事了怎么办。” 他敲了敲桌上的文书：“天明军和天宁军都回了我的信件，明确要和天远军站在一起，而建康嘛，只有花架子的神龙军。” 沈庄在赵氏之案后不相信其他将军，命高氏重金打造了一支装备华丽、军饷最高、人数庞大的建康守卫军，但亲自检阅过这支军队的沈辰很清楚他们毫无战力，不堪重用。 “所以就什么都不做吗？”李肃羽惊讶道，“这皇帝也太怂了吧，不敢带兵捉拿你，好歹也派些刺客啊什么的，凭什么我这么辛苦，江昀每天就好吃好喝晒太阳就可以了啊！” 明明是太子副率，结果日常工作就是打杂和干伺候人的活，沈辰在使唤他上毫无良心，小到连倒杯水都要喊他，活得简直像个废人。 “既然你觉得江昀这么没有用处，那我就干脆让他休沐，你把护卫的活也兼了如何？”沈辰笑眯眯道，“反正俸禄是不会多一份的。啊不对，你本来就没有俸禄不是吗？” 本想嘲讽李肃羽倒贴，没想到他十分自恋：“俸禄没有也没关系，反正，晚上殿下会用身体来酬劳我的。” 沈辰翻了个白眼：“这么能说会道，麻烦下次文书不要写成一坨垃圾了。真不知道子约教你的东西学去了哪里。” “文书这个东西你叫我再努力也没有用啊。”李肃羽道，“何况子约大人教我的可是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比如双修之法。”李肃羽冲他暧昧一笑，“殿下可以亲身检验。” 沈辰翻了个白眼，王子约出身名门琅琊王氏，自诩风流名士，虽然政务上富有才干，但日常中却放浪形骸，他自然也知道，道：“听上去好像是成全了你们，那正好可别祸害别人了。” “哎呀，殿下吃醋了？”李肃羽笑道，“啊对了，子约大人方才送来帖子，说明天休沐，正好想请殿下去平康坊喝酒。” “喝酒？” “说是请了襄阳城所有的官吏一起玩乐，殿下要是去的话，官吏们都会觉得荣幸备至。怎么样，殿下工作这么辛苦，正好放松下？” 襄阳城的平康坊是官吏们喝酒狎妓的风流之所，听闻太子亲至，坊主喜出望外，立刻命人备上新鲜的鲙鱼宴席和西域葡萄美酒，又让西域舞姬上前献舞。 席间沈辰不免与众人推杯换盏，互相客气一番来增进君臣情谊，好在他酒量尚可，几轮对付下来后，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安静欣赏起胡姬的曼妙舞姿。 领头女子褐发青眼，鼻梁高挺，一袭火红的石榴裙系在窈窕细腰上，随着胡旋舞姿快速转圈，尽显婀娜秀丽，美艳绝伦。 王子约今日乌发披散，衣袍敞开，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他拿着酒坐过来道：“殿下喜欢西域的姑娘？” “只是觉得特别。”沈辰道，“建康胡姬很少，我上一次看胡旋舞还是在北周的宴席上。” 这是王子约第一次私下听到沈辰提北周，他摇着扇子道：“北周帝收复甘州后就恢复了西域商路，听说长安如今崇尚胡风。” “确实如此。”沈辰道，“长安胡汉交杂，酒肆有胡姬卖酒，吃食有胡饼，就连衣服也都是胡服。不过也仅此而已，朝廷还是重门阀轻寒门，胡人和混血更是低贱。” “所以像拓跋烈这样，成为北周战神还是被人轻贱是吗？”王子约忽然道。 沈辰一顿，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拿起酒盏自顾自的斟酒，这时，宴席上忽然有人争执了起来。 “什么曹兄，他都去做曹大人了！” “就是，毕竟人家为了功名利禄，连自己的主君也能出卖，现在不是做到大官了吗？” “听说他现在是宇文岚身边的红人，还升为刑部尚书，直接入阁了呢。” 席间都是襄阳本地官员，喝酒时提到孟明德拿北周城守头颅祭奠明将军之事，自然是畅快不已，而有人就说到“若曹语冰在，必定第一个杀了他们来报仇”，却被人厉声反驳，说他已经是北周走狗了。 “要不是他，太子怎么会去北周受苦！” “对啊，陈国的叛徒！明明那时七城就收复了！” 曹语冰在郢州背叛沈辰，将他出卖给拓跋烈的事众人也有所耳闻，不少人附和起来，一人提醒道：“嘘，轻点，太子殿下看过来了！”指了指沈辰的方向。 众人立刻噤声，又转头纷纷讨论起别的传闻来。 王子约看着沈辰波澜不惊的面容，道：“殿下后来在北周，见到过曹语冰吗？” 沈辰慢吞吞的将酒杯斟满：“见过一面。怎么？” “曹语冰寒门出身，连科举都没有参加过，却以流外的身份一路做到刺史，想必十分有才干。”王子约打量着沈辰的神色道，“只可惜，殿下一路提拔，他却最终投诚了北周。” 沈辰仰头一口将酒饮尽，觉得胃里火辣辣的烧灼着。 王子约见他沉默，继续道：“不过我以为刺史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没想到在北周更厉害，依仗着宇文岚大杀特杀，他这样不给自己留余地，是等着五马分尸的下场吗？” “子约，你这话听上去，不像是惋惜，而是幸灾乐祸。”沈辰道。 “只是在感慨，不同的人在不同的主君手里真是不一样的作用。”王子约道，“就是他这么审时度势的人，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又为什么会被一时权柄迷了眼。” “也许，正因为他并非审时度势之人吧。”沈辰想起梧桐宫的殷峤，淡淡道。 王子约扬眉道：“殿下，你还是很欣赏他。” “比起只会写锦绣文章，清谈辩论的名士，我当然觉得脚踏实地做事的官吏更有用了。”沈辰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王子约收敛起神色：“殿下，再如何，曹语冰都不可能回来了。” 背叛过陈国之人，陈国必不可能再容他。 沈辰似乎并不想再讨论这些，起身往外走去，门口的侍卫道：“殿下要出去吗？我喊肃羽大人过来？” “不用，让他忙去吧。” 沈辰漫步到廊檐透气，明月当空，微风轻动，吹得他酒意清醒了几分了，一股惆怅也渐渐涌上了心头。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啊！” 一个醉醺醺的男子跌跌撞撞的过来，眼见就要扑到他身上，沈辰侧身避让，皱起眉头。 “不好意思，他喝醉了。”旁边一人连忙要把他拉走。 “啊，让我来扶三哥吧。” “别，你自己都喝的乱七八糟的，过去过去。” 面前一群人都好似大醉的模样，摇摇摆摆的互相拉扯，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沈辰见状转身离去，忽然脑袋一阵发昏，他立刻扶住一旁柱子。 难道喝太多了吗？ 他摇了摇头，却发现脑袋越来越晕，眼皮变得沉重，身体好似不听使唤起来，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一个华服男子，拿着扇子慢悠悠的向他走来。 “就是他吗？” “长的确实不错……” “一刀杀掉好像太可惜了啊？” “对啊听说他可是北周帝的爱宠啊……” “要不，带回去让大家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