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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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虫王的体液和节肢制成的驱虫棒效果很不错,阿伽雷勒用它在前开路,使得很多小型地底兽都知难而退。 但也有中大型的不死心前来挑衅,都被阿伽雷勒一剑致命。 有用的材料他会将之都收集起来,此刻他正在剥一只叫不出名字的中型兽的皮,他剥皮的手法也很高明,剥下一整张皮,黑色手套上竟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你入狱,是替家族的错误立场抵罪,”阿兰看着他剥皮,忽然发问,“可是战争已经结束很多年了,哪怕是在大清算时期对各大家族进行清算,对一个古老传承家族的惩戒也早已应该结束,更何况你如此强大,回归对他们来说利大于弊。……是因为已经有了新一代的‘阿伽雷勒’,所以他们不再需要你了么?……你还能光明正大的出狱吗?有生之年。” 大概是不能了,否则他们也不会自己建造飞船了。 阿伽雷勒把皮毛晾了一会儿让德拉万收进他的小包,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阿兰:“阿兰还能出狱么?” 阿兰挑眉,“我当然能,但不是‘逃出赛陀’,而是‘荣誉回归’。” “嗯,你有这个能力……”阿伽雷勒颔首,“但我不可能出狱,因我入狱的最大原因并不仅仅是家族整体立场的混乱,而是因为现任陛下的雌父,当时的一位‘篡位派’战争首领正死于我手。……然而能否出狱对我来说已不再重要,事实上就算飞船造好,我也不打算乘坐它,赛陀已是我最终的归宿。” 德拉万反应剧烈的抓住他的手臂,满脸惊惶和恐惧之色, “抱歉,德拉万,但我收你为徒就是为了让你继续我的传承——我个人的经验和技能的传承,同时利用这一点,让一个人能够终生记得我。” 阿兰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为什么?你只有回归光明的世界,才有可能让人永远记得。” “不要再问了,阿兰,”阿伽雷勒摇摇头,“有些问题我并不想回答。” “我无意冒犯,”阿兰认真的注视着他眼睛的方向,“但我敢保证,只要你回到光明,必定会有至少一个人永远记得你——不是以‘阿伽雷勒’的身份,只是你,永远。” “不是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往前冲的德拉万,”说这话时德拉万用一种绝对不敢置信的震惊凶恶的眼神瞪向阿兰,眉毛都竖了起来,“我知道你要的‘记得’并非他的‘记得’。” 阿兰沉静的继续说着:“命运都是无稽之谈,”他强调,“你的命运cao之在你。” 阿伽雷勒的脚步驻足。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迈步,“我明白你的好意,谢谢你,阿兰。”他淡淡道,“但现在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继续启程吧。” 三人重归无话,气氛无端的有些沉重。 途中又补充了一次水丸和营养剂,阿兰看看四周,不确定道:“我们好像在走重复的路。” “是吗,”阿伽雷勒道,“这里的岔路实在太多,狭小的空间让人丧失方向感,不过我都有沿途做记号,好像还没有看到过我的记号。” “你是指这个吗?”阿兰用指尖尖刺划上通红的岩壁,竟从上面拨开一层厚厚的膜一样的粘稠半凝固胶质,如果不去触碰它,这层膜看起来和固体的岩壁表面没有任何区别,而拨开之后其下露出的一个简单却特殊的符号让阿伽雷勒语气一变, “我们碰上‘岩浆生长期’了……现在再回头已经来不及,快,我们要赶在通道被这些岩浆膜完全覆盖闭合之前到达任意一个‘中转点’!” 德拉万闻言效率极高的立即迈开腿飞奔起来,没料到他执行力如此之强的阿兰额头猛地磕上他后脑勺,眼冒金星之后他问阿伽雷勒:“什么样的地点是‘中转点’?” 德拉万冲的比阿伽雷勒早,但阿伽雷勒的速度是他无法企及的,因此阿伽雷勒把阿兰转移到了自己怀里,让德拉万能够跑的更快,才解释道:“只要两个岩壁通道间形成的夹角为钝角就可以!越钝越好,衔接处尽可能的尖锐,这样形成的位置就是可以有效避免岩浆膜生长蔓延的‘中转点’!” 阿兰闭目回忆了一下, “快回头!!”他语速很快,“左转再过两个岔口再左转以后的右转就是‘中转点’!” 德拉万脚下急刹,以一个非常漂亮的空中漂移的动作顶住岩壁缓冲,迅速转身往来路跑回, 阿伽雷勒此时反倒比他慢了一步,但很快又超过了他,甚至还觉得德拉万速度还不够快,一手抱着阿兰,一手拎着德拉万后背的衣领就把他提起来,转瞬间失重感同时侵袭阿兰和德拉万—— “呕……” 德拉万扶着墙壁干呕,他从未体验过3s极致的速度,眼前天旋地转,大脑昏沉眩晕,原来3s的体能发挥到极致时是这样普通评级无法设想的‘强大’。 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有吐出,德拉万坐倒在地,白发被自己粗暴的揉的乱糟糟,手撑着眼眶非常颓废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没有人顾得上他,阿兰用尖刺戳入岩壁,一小半的尖刺都没入岩浆膜,这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岩浆膜竟已经生长覆盖的如此之厚,他们三人所处的中转点还好,阿兰放眼望去,来时笔直的通道已经被岩浆膜覆盖的rou眼可见的缩小,且缩小的速度愈来愈快。 他神色凝重的看向阿伽雷勒,“你挑了一个最糟糕的时间来探险。” “没有人能预测到岩浆生长期的规律,我进入地心矿区多次,这也只是我第二次遇到。”阿伽雷勒道,“也许它出现是有规律的,但能进入地心矿区的人一共就这么多,很明显我们几个都不具备这方面的知识。” “但也许你可以,阿兰。” 阿兰嗤笑一声,“我为什么?” 沉默片刻,阿伽雷勒道:“很抱歉,阿兰,让你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阿兰摆摆手,“算了……岩浆生长期一般会持续多久?” “不好说,快的话几个小时,慢的话十天半个月也有。” 阿兰狠狠皱起眉,“物资储备有多少?” 德拉万翻翻包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阿兰还是不太放心,“光靠水丸和营养剂,很快我们依旧会虚脱。” “如果明天岩浆生长期还没有结束,我们就要做好硬闯出去的准备了,”阿伽雷勒低声说,“中转点并非完全安全的,它只是相对延缓岩浆膜对这个地点的覆盖罢了。” 阿兰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守着,你们俩先休息吧。”阿伽雷勒拍了拍自己的肩侧,“快点睡觉吧,德拉万,等你醒来之后换我。” 德拉万当即闭起眼睛往阿伽雷勒肩膀上一靠,很快发出非常轻微的细小鼾声。 “他真的是累坏了,”阿伽雷勒苦笑,“我只是想带他磨练一下,却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阿兰说:“劳累也是一种修行,只要累不死,就继续累。” 阿伽雷勒低笑一声,拍拍自己另外一侧的肩膀,“你也睡吧,我守着,你可安心入睡。” 见阿兰不动他补充说:“你闭上眼睛,很快你就会忘了我,也会忘记我身上的味道。” 阿兰挑了挑眉,“不是的,我只是在思考怎样可以破坏岩浆膜的形成。” 阿伽雷勒说:“好的,那我不打扰你了。” 阿兰挑着眉也往他肩膀上一靠,闭上眼睛。 虽然一开始被熏的想吐,但确实很快他就忘记了阿伽雷勒的存在,忘记了他身上的恶臭,轻浅的入睡。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坐在摇篮边,安静的等待着哥哥回来告诉他雄父雌父的死讯。 摇篮里熟睡的阿洛在睡梦中还要吮手指,发出‘啵啧啵啧’的噪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回荡。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但小阿兰知道有什么人来到了摇篮边,没有温度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 “我想和雄父雌父葬在一起。” 阿兰听见幼小的自己开口说话,是了,那时候的自己身处黑暗,感官极度敏锐,身前的人明明没有动作,他却能分辨出他身上极淡的杀意。 那人迟迟没有动作,小阿兰便伸出手,往前摸索着,抓住了那人的一根手指。 小阿兰的手很小,短短的,嫩嫩的,手背上还有五个小窝窝,他尽力把五指都大大的张开,也只能勉强抓住那人的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细腻光滑,修长削瘦,是极适合握手礼的贵族手,但骨节粗大,显然也是常年受训,握剑握枪的手, “您刚刚是从小花园里穿行而过,还摸了雄父种的卡萨布兰卡。” 小阿兰敏锐的闻到了他指尖的香味,这正说明了眼前人对‘来杀小阿兰’这件事的漫不经意,对他幼小的生命即将夭折的漠不关心。 “我可以抱着一束卡萨布兰卡死去吗?我想把它献给一生体面爱漂亮的雄父。”小阿兰认真的对这个手指细腻还带着香味的陌生人说。 “恩……”他想了想,“不能偏心,那给雌父带糖吧,麻烦您再从桌上的糖果盘里抓一把棒棒糖塞进阿洛胸前的小布袋好吗?我最喜欢菠萝味的,多拿一点……嗯?雄父说菠萝味的糖应该是‘黄’颜色的,注意不要和柠檬味的搞混哦。” “最后,请不要吵醒阿洛吧,就让他安静的继续沉睡。” “谢谢您。”他有礼貌的最后道谢,松开了这只手指。 门口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小阿兰摸索着再次紧紧抓住那人的手指,稚嫩的声音里带出急切,“带我们走吧!其他人是无辜的……” 门口开锁的动静愈来愈大,似乎是门锁打不开了,门外的人开始用身体撞门,“嘭”、“嘭”,混杂着疼痛的闷哼声, 手里紧握的手指往回微微收了收,小阿兰却莫名的知道他要走了。 他露出一个微笑,把脑后哥哥用来给他扎漂亮小辫的丝带抽了下来,仔细的在那只手指上凭感觉打了一个蝴蝶结,而后放开它,抬头注视着那位陌生人的方向, “谢谢您,我……小阿兰,不,阿兰·卡文迪许,我……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将永远记住您的恩情,直到……” 不待还没到上学年龄的小阿兰想出什么更能表达感谢的话语,陌生的气息已然消散。 他无声的来,也无声的去,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未留下,唯有指尖的香味和一点细腻的触感留存看不见的小阿兰手心里。 “谢谢您……”小阿兰坐在摇篮边,面对黑暗无声的自语, “我会永远记得您……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