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这天下午上班的时候林惊堂接到mama打来的电话，他跟魏嘉打了个招呼偷偷跑到大堂后面的小花园里接电话。

    “喂妈。”林惊堂算算时间，mama应该已经收到钱了。“奶奶还好吗？”

    “已经住进医院了，费用也都凑齐了，应该过两天就能手术了。奶奶现在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你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林惊堂松了口气，“辛苦你和爸爸了。”

    “辛苦也没办法。哦对，之前太忙都忘记问你了，你那十万块钱怎么来的？你哪那么快凑到这么多钱的？”

    林惊堂瞬间起了一身冷汗，他不会撒谎，被人突然一问只能支支吾吾答：“朋友……朋友借的。”

    “朋友借的？你认识的什么朋友这么有钱？”邓韵语气顿时有些严肃，“惊堂，你是不是在外面认识了些乱七八糟的人？”

    “不是，不是。”林惊堂连忙解释，“我前段时间去接了点小活，也赚了一些钱。然后他又借了我一些钱才凑够的十万。”他最后又加了一句，“他人很好，想帮我才借我钱的。”

    邓韵沉默了一下说：“惊堂，违法乱纪不光彩的事咱不能干。”

    “我知道。”

    “这些钱也不是小数目，咱得尽快还给别人。”

    “我知道。我会尽快还给他的。”

    随后就是一阵尴尬的安静，过了半晌邓韵说：“行了，就是告诉你一声奶奶没事你别担心了。去忙你的去吧。”

    “嗯好。”

    林惊堂挂断电话，背过身把额头轻轻抵在墙上。奶奶手术的事有了着落，吊在嗓子眼近一个周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可是下一件忧心事又立马涌上心头，十万块该怎么还呢？

    林惊堂闭了闭眼睛，等情绪稍微平复一点就回去上班。他刚抬脚准备走突然听到门那边传来一阵略有些杂乱的脚步声，然后就是一个耳熟的声音。

    听到那个声音林惊堂愣了愣，几乎是瞬间就认出来了，然后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躲回墙边。

    “我说了不可能。”

    “合德，你别这样求你别这样。我真的只要五万，这次我只要五万。”另一个是听起来很年轻的男生，言语里有些哀求。

    “你上次也这么说的。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了，你要再去赌我绝对不会再给你钱了。”

    “我没有去赌！我真的没有去赌！”

    赵合德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语气里是不加掩饰失望和不耐：“你还撒谎。你非要我把你去赌场的照片摆在你面前你才肯认吗？”

    那个男生明显惊讶了，谎言被戳破有些恼羞成怒：“你派人监视我？”

    “我没那闲功夫，朋友无意碰见就拍给我了。”赵合德叹了口气，“你走吧，别来找我，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那人不死心，突然抓住赵合德的衣袖，“我跟你睡那么久，好歹你得给我点补偿吧。”

    林惊堂惊讶得张大了嘴。赵合德喜欢男人？他的心砰砰快速跳动起来，说不上来是激动，意外还是什么别的。

    但是这种惊讶只短短持续了几秒，然后立马就被不小心窥听到别人秘密的尴尬所掩盖。林惊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后悔自己刚刚怎么没有直接回去，现在只能躲在这被迫听两人讲话。

    “给你什么补偿？从你跟我到现在也就几个月，我给你的钱少说也有五十万了吧。”

    那人咬咬牙说：“我还要五万。”

    赵合德讥笑一声：“现在你在我这里不值这么多钱。”

    男生说不出来话。

    赵合德拍拍他的肩，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来：“钱我不会给你的，我们就此别过，要是你能不再来烦我说不定你之前做的那些恶心事我也就既往不咎了。趁你现在还年轻，赶紧找个别的冤大头替你把钱还了，反正，”赵合德笑了一下，“傍大款这件事你不是很擅长吗？”

    那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狠狠骂了一句脏话愤恨走了。

    林惊堂等了一会儿，听那边没动静了才敢往大堂走，结果刚拐过墙角就和赵合德迎面对上。他手里夹着根还没点燃的烟，楞楞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林惊堂，明显有些意外。

    林惊堂站在那跟赵合德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像个猴子似的左顾右看抓耳挠腮，脸涨得通红，恨不得自己立马蒸发。

    赵合德轻笑一声，把烟收起来走向林惊堂。

    “在那儿多久了？”

    “有……有一会儿了。”林惊堂把头低着不敢看他。

    “哦。”赵合德拖长音调点点头，“都听到了？”

    林惊堂点点头，然后着急地辩解：“我不是故意要站那儿偷听的，我只是觉得那时候出来你们会觉得尴尬。对不起！你放心，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他见赵合德只是看着他一句话不说就更着急，“真的！”

    赵合德无奈侧过头叹气，“知道了。你走吧。”

    林惊堂得到赦免跑得飞快，生怕在赵合德眼前多待一秒。

    回到大堂，魏嘉看林惊堂脸色不对就问：“你怎么了？脸怎么红成这样？”

    林惊堂摇头小声说：“没什么。”

    魏嘉见林惊堂不说也就没再问，然后把一杯咖啡递给他：“这是赵先生的咖啡，你去送到他座位上吧。”

    “我不去。”林惊堂跟看到什么吃人的怪物似的往旁边挪了好几步。“你去吧，我做别的单。”

    魏嘉看了看手里的咖啡一脸疑惑，小声嘟囔：“以前每次赵先生的咖啡你不都抢着送吗？”然后便往赵合德的座位走。

    赵合德没回来喝咖啡，他从花园里出来到前台结完账就直接开车走了。一连着好几个星期他都在没来过这里喝咖啡。

    林惊堂有些懊恼，当时怎么就脑子抽了没在两人说话前走出去呢？现在倒好，人家再不来了，自己见也见不着了。他哀嚎一声，现在跟赵合德唯一的联系估计就是那十万块钱了。

    对，十万块钱，还欠了他十万块钱。这十万块钱到底要还到什么时候去啊。林惊堂想到这里，越发的郁闷。

    这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林惊堂背着书包沿着马路边慢慢走，边走边想该怎么还钱，想得越来越出神，连身后什么时候跟了一辆车都不知道。

    车喇叭突然发出巨大“滴”一声，在空旷无人的街上尤为突兀。林惊堂吓一跳，踉跄往旁边躲了两步，回头一看觉得这辆车有点眼熟。

    黑色的奥迪开到他身边摇下车窗，露出一个笔挺的侧脸。

    “赵先生？”林惊堂惊喜得音调都忍不住上扬。

    “下班了？”

    林惊堂点点头。

    “一会儿有事吗？”

    “没有。”

    赵合德打开车锁，“上车吧，陪我去个地方。”

    林惊堂看看时间，要是现在跟赵合德走了就赶不上学校的门禁了。但是，但是这么久没见到他了，而且他还邀请自己陪他呢。

    林惊堂犹豫几秒，还是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