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从何处投来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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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令人兴奋的日子。除了我和洹载的合作曲会在晚上正式发布,一大早就作为新手演员面临了快乐的新难题:对手戏,跟男二号安然的第一场对手戏。 要知道剧组是分两组同时在拍摄,岳梧在的A组拍摄男女主角和主线,B组负责其他重要角色且无男女主情景下的对手戏。于是乎一进剧组就在B组拍摄男三号戏份的安然,今天终于跟我会合了。 于是一大早7点,被洹载叫起来吃过早饭,我就蹲在片场,一边跟安然打招呼,一边接收来自周遭的奇怪视线:岳梧奇怪的打量,眉头高挑似乎对蹲着的我俩什么不满意似的;同安然一起来的时尚女孩,似乎是安然恋爱对象的那一位,好像要警惕我把安然掰弯似的,盯着我疑似接近安然的一举一动,搞得我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所以第一场对手戏就是这样。”安然边说边点点头,“诶,哥你在听吗?” “被栽赃陷害成小偷的青春,和盛气凌人的小少爷男二号,基本了解了。”我摸着后脑勺安抚自己,没事的以我的德行没做过什么跟人结下血海深仇的事情,不会被人暗杀的,一边郑重地说,“第一场对手戏,还请多多指教。” “哪里,哥的成长也是飞速呀,我已经听到甄恬副导演在夸你了。” “那是她善良,真实情况是我快被岳导骂撅过去了。”我悄悄说实话,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穿着时尚的安然女伴,人群里她的视线格外突出,毕竟其他人只是看不起我,她却给我一种要把我就地正法的感觉。纠结再三,我悄悄指着那一位问安然,“你认识她吗。” “非常认识,我在追她。”安然笑眯眯地对那边挥手,又转头介绍道,“她的名字是邢璐。”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我歪着脑袋思考着,那头场务清场完毕,甄恬副导演就过来带着我和安然走动线了。 一切就绪,岳梧拿着大喇叭指挥道:“全体准备——” 我站在画面外,再次温习这段剧情:青春接受了新木匠工作,代替有其他事的师父到卓家翻新几件旧家具,虽说是旧家具,木材价值不菲,青春第一次接触高级别素材,一边做一边焦躁地在园中踱步,怕弄错一步就造成自己赔偿不起的损失。同时,安然饰法国留学归国小少爷卓遥发现自己的贴身方镜不见了。方镜是在法国购置的,在外人看来是值钱的西洋货,可夹层里有他与本地地下共产党组织接头用的介绍信。刚回到家乡只顾着走亲访友的卓遥这才发现耽误了正事,他遍寻不得,又问遍下人们,最终把怀疑的目光投向进入家中行为鬼鬼祟祟的青春。 这是后来的革命搭档,生死之交战友,但在现在为止,一个是表面开朗实则自卑、想尽办法讨生活与报恩的少年,一个是刚刚学习到西方先进经验打算在国内参加革命、然而盛气凌人的旧习尚未完全拔除的少爷。 “A——” 打板声音落下,我进入状态。 · 接下新工作的第二天,满脑子卯榫结构的青春,慢慢从卓家临时允许他住的小房间走出,前往后院修补柜子的地点。由于一直在精神敏感状态,走路时候神游天外,意外踩到小少爷卓遥的脚,他登时连连后退。 “嘶……”卓遥抽了口气,崭新的牛津皮鞋上印着布鞋鞋底的土印,“我这可是花了二十块大洋买的新鞋,你怎么回事?” 一块大洋等于一年花销还多,虽然不识几个字,对金钱却格外敏感的青春惶恐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在想事情,没看到您,您怎么样?” 卓遥不耐烦地挥手:“算了吧。” “可您的鞋……” “我说,算了。”卓遥抱臂皱眉道,“料你也赔不起。问你个别的事。” 稍微松了口气的青春嘟囔道:“您、您说就是了。” “这是你第二天进我家,有没有在后院看到过一个西洋随身镜?” 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人质问,青春茫然道:“我、我只出入过下人房和需要修柜子的书房,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应该是没见过的。” “你去书房必然要经过我房间的,你昨天一进家门,东西就丢了,你让人怎么想?” 明白被怀疑的青春愕然:“不是我。” 完全不听青春辩解的卓遥语气越发刻薄,继续道:“东西虽然不值钱,就一块大洋,可是那是我从法兰西香榭丽舍大道带回来的玩意儿,打算送给我娘的,结果东西刚从箱子里掏出来,转眼就不见了。差不多点儿吧?偷了,充其量拿去当铺搞点钱花。被我捉到就没意思了。你修那书柜多少钱?我给你两倍。镜子还我。” 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青春脸都憋红了,道:“我没做的事情,我怎么承认?我拿什么还?您是有钱,可也不能这么对人。” “我怎么对人?”卓遥呛声,上下毫不客气地扫了青春一眼,“我去法兰西求学,是很赞同共产主义,农民工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是应该稍微对他们施加点人文关怀。可是那是法国,这是民国。我见不到勤劳朴素,倒没少见碰瓷儿跟我家想方设法要钱的。也就是我娘心善,还给你们提供住所吃食。要我说,那德意志的社会理论说不准更胜一筹,把社会低等人、残次品消灭掉,让好人过好日子。省得我穷我有理似的,天天登鼻子上脸,糟践好人的善良。” 青春拳头握紧,又松开,胸膛几个起伏,最终归于平静。他眼神坚定地望向卓遥:“夫人是待人好,没错,但是您不行。不论有多少财富,首先得做人。我身无长物,就一小箱工具,还放在书房了。您尽管派人去搜,看看我是否真的拿了您的东西,搜完也好给我个交代。” 卓遥不耐烦道:“是要搜的,要真冤枉了你,我再给你补偿。”呼出家仆,两个去厢房,两个去书房。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等着,直到在书房的家仆高呼:“少爷!找到了!” 卓遥胜利似的把西洋镜举到青春面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青春看着对面的所有人,卓遥身后一个老家仆却回避了视线。面对颐指气使的小少爷,青春只是一笑,什么都没说,去书房清点完自己的工具箱,提着走人了。 · “卡——” “都过来一下。” 岳梧喊完就不说话了。我听着这话音感觉有点危,再看岳梧冷若冰霜的脸,感觉自己已经凉了。场务接过我手头的工具箱,安然笑容满面地跟我勾肩搭背,一起走向监视器。看完一遍我沉默了,好嘛,表演过了,令人尴尬,安然有多好多自然,我就有多烂多刻板,同框即辣菜,没有任何借口可言。 “安然没什么需要调整的。吴樾,你应该表演一个不够自信但是有起码自尊心的人,你现在演出来的是抓贼现场了?我真的没觉得你哪里冤枉。你觉得这摄影机里的人冤枉吗?” “……不冤枉。” “听不见。” 我瞅着岳梧紧绷的脸,忍住吐槽这么小声还想开军舰的冲动,大声道:“不冤枉!我充分了解了!” “明天重新拍这场,去叫女主角过来,现在进卓家下一场女主角和男三号的对手戏。”岳梧使唤完助理,又看我,“怎么还在这,需要我给你喂奶吗吴樾先生?” 安然不太确定地看着我的表情,我拉着他稍微离开点岳梧视线,才敢耸肩,露出苦笑。 “好严厉啊。”安然看了看岳梧小声道。 “诶,大概这就是艺术家的脾气吧,习惯了。”我摇摇头。 安然叹口气:“我还想跟哥多排排这段,都不给时间,直接进下一场是怎么回事。对手戏本来要互相信任才能做好的。” “谢谢你想帮我的心意,你去忙你的吧,我一个人找找感觉。” 刚好那头开始拆架构转移到正厅,安然也被点了名,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又露出苦笑目送他离去。诺大个后院只剩我一个人,表情也没法确认,我只好找了间有镜子的房间,不断纠正表情,和刻意演出的痕迹。 但是,真的很难,细微之处的调整太难,并且要体现出连续的变化。我整个面部肌rou都要全员狗带似的,没多久就僵了。还好四下无人,我把脸埋在手里,发出深长的叹息。再一抬头,被镜子里的人吓得跳起来,迅速转身面对她:“你、你好。” “我是过来拿东西的,顺便路过。”名为邢露的女性这么说着,表情充满了对我的不屑,“没成想你被骂了还能在这偷懒,亏安然成天哥长哥短地夸你,真有你的啊。” 我搓搓手,有些汗颜:“……抱歉,我还是不太上道。” 邢露翻了个白眼:“不会请表演老师吗?闭门造车能造出什么?以为自己是天赋型?随便摸索两下就能抓到诀窍?醒醒吧,安然才是天赋型,你什么都不是。” 面对经济问题,这实在没啥不好意思的,于是我坦诚相告:“想过的,但是目前资金不够,请不起。”随便一位老师,一个小时大几千,我和冯纯还要不要活了。手头好不容易有点资金,需要花钱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说为什么自己单干,找个靠谱经纪公司很难?起码能综合培训一下,负债慢慢接工作还。不给自己投资,也不会为未来做打算,你是想赚快钱捞一笔就跑吗?哦,我差点忘了,你已经没有粉丝了。韭菜都没得割,还在娱乐圈混吃混喝,真有你的啊吴樾。” 讲话真的毫不客气,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位漂亮小姑娘:“这是安然告诉你的吗?” “……怎么,一个圈内女性不配拥有自己的判断?”邢璐无语道。 “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安然没这么想我就太好了。”我笑笑,“经纪公司这个问题,我问你,如果你进入一家条件特别好、承诺资源和福利的公司,条件是放弃你现在的搭档。你愿意吗?” “……” “那就是答案了。娱乐圈,我混得起就混,混不起就不混,就当一切是黄粱一梦收拾包裹走人,老了还能有点资本跟人吹我当年多牛逼。但是,名声金钱可以没有,作为人的底线不能没有。当初冯纯有着大好offer不去,陪我无偿参加这场比赛,只是为了承诺。他对我如何,我如果不放在心里,我还算个什么东西。或许在你们眼里我是笨蛋吧,但是没关系,我想要的已经都在身边了,再努力,只是想过得更好罢了。”我挠挠头,“这些对话别告诉安然,既然你是他的女朋友吗,那也是我的朋友,我们友好相处吧。” “谁是你的朋友?谁要跟你友好相处???” 邢璐大大翻了个白眼,扬长而去。 我瞅着那个身影,不一会儿门口进来了起码五天没见的、面色严肃的冯纯。 我登时打起精神调侃他:“诶呦我的冯纯大官人,你还知道来找我啊?一天天的在魔都干嘛呢就把我扔在这?” “新工商、税务已经转移到新办公地点,音乐平台、版权那一套我也搞明白了,现在那头事情都解决了,现在我能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了,以防你给我整点大乱子出来。”冯纯眼角眉梢都是疲惫,但还是正色道。 “我能整出啥大乱子……” “咱们手头有多少钱,用了多少,我都在做账,现在还有挺多剩余,咱们吃喝抠搜点,给你找个演技老师吧。” 说到这我就开始头秃:“我打听过,那也太贵了,根本撑不了多久……” “虽然不可能带你全程,咱们能学几课是几课,少挨点骂是点。以防那个岳梧随时找理由把你换掉。” “不至于吧?都签了劳务合同了。” “男二号是省台派来的男一号,做了男二的唯一理由是岳梧没同意。这剧谁投资的?省台。有风声说,省台这会儿又在给岳梧施压。能少给他们找借口是点。咱们第一次演戏,咱俩都清楚,要求太高是不可能的,但是所有人只看结果。” “好。”我长长叹口气。 “我现在就联系演技老师,今天务必搞定这部分。” “好。”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心里又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