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危机
宫殿外. 沈芝和老太监一起坐在凉亭下棋,老太监心不在焉,一边下棋一边往宫殿看。沈芝趁老太监不注意动了棋盘,老太监也没发现。 这倒让沈芝有些意兴阑珊,他不再继续下棋,朝后靠了靠,笑道:“朱公公若是真想知道里面的情况,不如过去敲门问问陛下?” 老太监低咳一声,紧接着低声问,“沈神医,那双性炉鼎已经破身,再同陛下人事,是否会大打功效……” “这倒是不用在意,不碍事的。” 沈芝目光扫过林时昭的寝宫,因寝宫四处布置了秘法的缘故,哪怕他处于出窍期,也听不到寝宫的一丝声响。 他叹了口气,“倒是陛下,我还真是小瞧了他。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居然还没结束。” 真是苦了小酒。 林时昭的那玩意儿可同普通男人的jiba不一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弄疼小酒。 若是疼了,他还是要准备些药膏的。 “咚——” 寝宫外侧的古钟赫然响起,暗示着林时昭命人进入寝宫。 老太监瞬间站了起来,脸上忧喜参半,一副忠心耿耿的老奴姿态。 沈芝跟着起身,手插在衣袖里笑道,“朱公公,进去吧?” 朱公公请沈芝先行,比他晚半个身走在沈芝身后。 到了寝宫,沈芝看见叶敬酒正坐趴在林时昭怀里睡着了。他身上披着林时昭的外袍,露出两条雪白修长的腿,腿上还残留着水痕和一些乳白的黏液。 沈芝挑眉,同林时昭对视时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开口道:“陛下,臣先替你把把脉?” 林时昭淡淡‘嗯’了一声,将苍白的手伸了出来。 一旁的老太监见陛下需要把脉,上前准备把叶敬酒抬走,结果被林时昭一个眼神制止了。 “先放在这。”林时昭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陛下。”老太监犹疑不定,却还是听从陛下的话,朝后退了回去,顺从地低下了头。 沈芝手指贴在林时昭的手腕上,灵力顺着手腕的脉络顺延而入,过了一会儿,他将手收回衣袖,笑道:“双性炉鼎确实是陛下的神药,如今只是第一次合欢,血脉冲突已然弱了许多。嗯,约莫再有一月,陛下便能彻底治愈。” 这小皇帝的妖族血脉果然因为同双性炉鼎逐渐苏醒沸腾,林时昭身体上显着的变化也侧面反应这一点。如此一来,倒方便他做下一步实验。 林时昭尚未有所表态,老太监却比他还心急,“那沈神医,陛下这腿……?” 沈芝笑着点头,“若是疗效得当,自然能够痊愈,朱公公请放心。” 沈芝的话虽然令老太监放心,林时昭眉眼的阴郁却愈发沉着。 沈芝知道林时昭在担忧什么,这和在他颈肩睡着的少年有关。 叶敬酒一直被柳奎遥关起来,自然不清楚在他被柳奎遥拐走的第四天,逍遥派老祖岑澜出关苏醒后震怒,灵气波荡在瞬间覆盖了整个逍遥派,险些让修为低微的弟子被灵气扇死在原地。 而这之后,他孤身前往魔宫,算着时间,估计也快找到魔宫了。魔宫的人也是在四处搜寻叶敬酒的身影,花不笑似乎下了死令,因此魔宫的人格外提心吊胆,随着时间的推移,搜查的越来越疯狂。 总有一天,这两人会撞上,而后发现叶敬酒的踪迹依然并不明朗。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找到叶敬酒。 沈芝笑吟吟补充道:“不过治疗中途可能会时常反噬,到时候陛下身体会十分凶险,痛苦万分,陛下可一定要扛过去。” 这话沈芝先前告诉过林时昭,林时昭早就有心理准备,闻言并未有所反应。 他的表情从不在沈芝面前有多大变化,城府极深,同天真可爱的小炉鼎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芝目光游离在叶敬酒身上,看得出小炉鼎被折腾的厉害,他朝林时昭拱了拱手,“那臣就先把双性炉鼎带回去了。” “嗯。” 林时昭目光同样凝在叶敬酒身上,他微微抬手,沈芝便将裹着外袍的少年抱在了怀里。 “清理的干净些。”沈芝听到龙榻上的年轻帝王吩咐,“朕可不想让他怀上龙胎。” “陛下请放心。” 沈芝笑道,“到时候臣自然会喂他避子汤。” 林时昭微微颔首,沈芝朝他欠了欠身,便抱着叶敬酒离开了寝宫。 离开时,林时昭静静看着被沈芝抱在怀里的叶敬酒,有水迹顺着少年修长雪白的腿往下流,汇聚到足尖时,轻轻滴落在地上。 他移开目光,径自蹙了蹙眉,让老太监吩咐宫仆为他净身。 老太监得了命便回去找宫仆,心里却暗暗忧愁宫仆的人数恐怕将要锐减。 毕竟陛下忌讳别人看到他的私处,净身之后,便会将宫仆给杀了。 有小太监迎了上来,老太监垂头,小太监便立刻将耳朵凑在老太监嘴边。 老太监低声吩咐,“近日多去调些宫仆到陛下寝宫外候着。” 这一月,宫里不会太平。 —— 远远望去,黑夜里烛火点燃的魔宫隐隐漂浮在空中。 它被云层遮盖,轮廓模糊,并不大清晰,但已然能被燕淩卿确定位置。 掌门说魔宫的位置变化多端,就连师尊也难以预测其下一次的位置。 但燕淩卿就是独自找到了。他心智聪慧,一路过来只抓着些许不为人注意的线索便找到了魔宫。 袖子里的小纸人笨拙地贴在他的手腕上,燕淩卿垂眸,将小纸人拢在手心,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敬酒就在那里。”燕淩卿引导小纸人一同朝不甚清晰的魔宫看去,“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小纸人歪了歪头,黏在他手心里打了个滚,并没听懂燕淩卿的话。 燕淩卿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将小纸人重新拢进了衣袖,低声道:“别乱跑。” 小纸人是小师弟叠出来的,神智和修为都与小师弟的修为挂钩。 现如今小纸人神智退步,甚至无法理解燕淩卿所说的话,自然与小师弟的修为衰减有关。若是燕淩卿猜得不错,小师弟的修为应当是被某种秘法封印了。 但好在小纸人虽然神智退步,骨子里却依旧对燕淩卿十分亲昵,整天同燕淩卿黏糊着。它的态度自然也是小师弟的态度,小纸人如此亲昵黏糊,意味小师弟现在十分想念他。 “敬酒……” 燕淩卿抿唇,望向魔宫的目光冷了许多,“等师兄。” 燕淩卿现如今突破金丹,进入元婴初期,修为大涨。但相比魔宫这座庞然巨物,他自然清楚自己敌不过。 唯一能敌过魔宫的,只有师尊。 但燕淩卿不会联系师尊。 或者说,他单方面切断了同师尊的联系。 他在小师弟给他写的厚厚一沓信里知晓了一切。 小师弟向他道歉,请求他能原谅他,把过错全推在自己身上。他求燕淩卿不要同师尊产生间隙,却从未言语自己在被迫的性爱之中受了多少委屈。 师尊是怎样的人,燕淩卿也许比师尊更清楚。 师尊骨子里是霸道的,他若是想要一个人,无论手法多不为人耻都会去做。他先前因燕淩卿的一句话停手,却在走火入魔后认清了自己的本心。 他强要了叶敬酒。 小师弟很善良,正因为过于善良,他才会被人伤害。 燕淩卿如鲠在喉。 他不知晓这是不是恨,但他怨。 正因为怨,他在师尊苏醒联系他时,将联系的玉佩一掌捏碎。 燕淩卿不需要师尊来帮忙。 解救小师弟,他自己也能做到。 解救小师弟这件事,也只能是他来做,不会是师尊。 夜里的风刺骨冰凉,自花灯节后气温骤降。 燕淩卿是修行之人,自然不会怕冷,他只是担心修为封印的小师弟会不会冷。 昨夜上元节傍晚,不知为何,燕淩卿胸口疼得厉害。 小纸人也一直在哭,中间还自残撕烂了自己的小胳膊,被燕淩卿用灵力修复。 这是叶敬酒精神痛苦到极致的表现。 一直折腾到深夜,小纸人奄奄一息,恹恹地爬在他手心里休息。 燕淩卿盯着手里的纸人,脸上面无表情。 一滴泪落在了手心。 魔宫金丹期以上的魔修虽然不少,但也不多。 燕淩卿只要小心,还是轻易瞒过守门人的侦察,潜入了魔宫。 这魔宫虽然悬在空中,内里却同陆地没什么差别。 燕淩卿行事格外小心,小师弟在信里说过花不笑附身一事,也说了他体内被花不笑施下秘术。 燕淩卿曾用元婴搜查身体,除了附身法咒的残余,未察觉到其他秘术。他推测花不笑的秘术可能是同先前重创师尊的精神秘术,那是花不笑的精通领域,自然不能被燕淩卿所察觉。 至于附身…… 燕淩卿自修行以来,一直自我克制杀心。 因师尊告知一旦他沉溺杀戮,便会结下孽果,心中生魔,不利修道之路。 但心中的那股杀戮欲望随着时间一日日在增加,燕淩卿只要想到花不笑借用他的身体凌辱小师弟,杀意便在心中蔓延滋生。 心魔已然悄悄扎下了根。 不远处,有两个魔修边交谈边朝燕淩卿所在的方向走来。 燕淩卿侧身躲在暗角,目光径自瞥了过去,听到那两个魔修的谈话。 “今日是第九日了吧?魔尊大人从昨日已经开始斩人,若是还找不到叶敬酒,不会一直斩下去吧?” “想那么多干嘛?再斩也斩不到咱们头上,咱就是底层打杂的,魔尊大人可怪罪不到咱们头上。” “那倒也是,就是不知道那叶敬酒怎么就忽然得了魔尊大人的重视,魔尊大人竟为了他杀人。” “叶敬酒以前便在咱们魔宫里是出了名的天才,水系单灵根,还在逍遥派当卧底成了岑澜的亲传弟子,自然前途无量,哪是咱们这些要多少有多少的手下比得上的。” “……” “……” 敬酒……不在魔宫? 燕淩卿怔在原地,思绪一片混乱。 衣袖里的小纸人又黏着他的手臂朝外边爬,他无心安抚小纸人,只施了道灵力将小纸人送了回去。 但那道灵力因为燕淩卿的心不在焉过于粗暴,竟是将小纸人直直打了回去。 “痛!痛!”小纸人受了委屈,在燕淩卿衣袖里哇哇大哭。 好在小纸人声小,并未引来来往魔修的注意。 燕淩卿却猛地僵住了身体,他意识到了什么,将小纸人快速从衣袖里抓了出来。 小纸人胆怯地同燕淩卿对视,不敢哇哇大哭,小声道:“……痛。” “你会说话了,是不是?”燕淩卿问它。 小纸人点了点头,“我~会~说~话~啦!” 小师弟恢复修为了。 燕淩卿稍稍镇定,他此刻比以往更加能够清楚地认识到小纸人同叶敬酒亲密的联系。 他垂眸,望着手心里的小纸人,低声问:“小师弟在这里吗?” 小纸人冲他摇了摇头,伸出之前断裂的手臂朝天边的一个方向指去,“在~那~里。” “你能感知到敬酒的位置,是不是?” 小纸人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冲他重重点了点头,“嗯!” 小纸人能感知到敬酒的位置。 这是小师弟送他的礼物。 敬酒不在魔宫。 燕淩卿敛眸,当机立断准备离开魔宫。 他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然而脚下尚未移动,一个声音却含笑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本尊倒是真没见过自投罗网的蠢货。” 花不笑从他背后缓缓走出,俊美邪异的面容自阴影暴露在月光下,他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在燕淩卿尚未反应之时轻易拿走了手心里的小纸人。 “若不是本尊出声,你恐怕到死也察觉不出本尊一直就在你身后吧?” 花不笑屈指弹了弹手里因为离开燕淩卿哇哇大哭的小纸人,心情甚好,“原是想拿你向岑澜开刀的,如今倒是给了本尊不小的惊喜。” “算算时间,岑澜那老狗也快该到了。” 花不笑眯起眼睛,眼底的恶意几乎要涌出,“你说,若是岑澜看见自己的爱徒死在自己面前,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本尊真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