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想要战争还是和平
玛格丽特死在她的私人餐厅,死因是中毒,在得知她的死时,文森特第一个怀疑的是奥兰多,但知道是毒杀后,他又排除了那个少年。 “她的死,与你有关系吗?”杜洛华双眼通红,质问文森特,连伪装都不伪装了,文森特才知道原来这个花花公子是有真感情的。 “你问我的意思是,”文森特眯起眼,贴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承认你是逃脱者了?” 前些天还撩sao的杜洛华这时候却什么也不说了,他抓住文森特的衣领,把他狠狠掼到围栏。 “喂!你不要动手动脚!”莱昂纳多急了,上前阻拦他却被推开,杜洛华凶狠地睥他一眼,这小青年便皱紧眉头,不说话了。 “她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文森特看两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不动声色地抓住杜洛华的手腕,“说起来,她身边的那个男仆克劳德还在吗?” “克劳德、克劳德……”杜洛华终于松开他的手,念着这个名字往船舱内走去,文森特和莱昂纳多紧随其后。 轮船一楼有个小教堂,原本是给教徒做弥撒用的,如今被杜洛华包下来放置玛格丽特的遗体,教堂里如今只坐了一个人,文森特看见那头金发,知道那是莱昂纳多的jiejie。 “杜洛华,”杰西卡转过头,先看见杜洛华,随后看见走在他身后的莱昂纳多,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里昂。” “杰西卡,”莱昂纳多捉住她的手,急切道:“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下船?” “杜洛华让我守着遗体。”杰西卡笑笑,笑容苦涩,莱昂纳多握紧她的手,杜洛华对他jiejie的种种行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激怒他,杰西卡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向他摇头,示意他不要惹事。 “去倒两杯酒过来。” 看在教堂的份上,莱昂纳多忍下这口气,走到一边倒威士忌。 “她们姐妹,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我跟她们很亲近,尤其是玛格丽特,她不仅是我的情人,更是我的亲人。”杜洛华的声音飘荡在教堂上方,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大概是上帝。 “你能分辨出她们姐妹两人吗?”文森特忽然问,杜洛华愣了一下,他沉浸在悲痛中,脑子里一时转不过弯。 “这里躺的是玛格丽特还是艾米莉,你能分辨吗?” “这里是玛格丽特啊,只有她对我有……”杜洛华话说一半停住,文森特看他一眼,走上前,仔细去看躺在雏菊花束中的女人,她上了妆,依旧高贵、美丽,仿佛沉睡的奥菲利亚。 “我见过她们两个人,作为外人,我是分不出这对姐妹之间有什么差别。”文森特说。 先前死的那个,到底是jiejie还是meimei?这里躺着的又是谁?文森特想到那男人叫自己“魔术师”,他现在总算明白魔术师的含义。 “她说赌场里的人是艾米莉,她说艾米莉失踪了,”文森特顿了顿,“她一直说在找,找到今天,也还没有找到艾米莉吧?” 杜洛华摇头。 “跟艾米莉最后在一起的人是克劳德,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文森特绕到棺木之后,询问杜洛华,这个男人的表情由呆滞变得惊恐,随后文森特又看向一旁的那对姐弟,杰西卡正看着自己,莱昂纳多则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无辜,文森特站在大十字架之下,看向手边的遗体,大致有了猜测,便决定稍微提醒一下他们。 “不知你们是否有参与,但船上的事件,有人在故意推动,今天离开巴塞罗那,到明晚的拍卖会,想必不会太平,你们都知道拍卖会上有什么,你们都想活到最后,但掀起这场斗争的人想做什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不等他们回答,文森特便转身离开教堂,莱昂纳多还想跟上来,文森特转过头,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他就像是被美杜莎看了一眼似的,在原地石化。 “没有干系的人尽早下船吧,趁还有机会。”文森特垂下眸子,彻底走出教堂,无论如何,这里的人,能多活一个也算一个。 云彩被夕阳染上瑰丽的色彩,船锚收起来,水手们拉下白帆,就快起航了,起航了…… 这是最后的航行。 文森特呼唤莫尔斯,半根烟的时间,那个男人拐过转角,出现在他面前,看着这个重构他生命的魔鬼,亦是神明,文森特半晌无言。 “如果……”他做了假设,一时间却不知道要假设什么,停了一会儿,莫尔斯耐心地等他。 “如果最后我能留在人间,能放个长假给我吗?” 男人微微一笑。 “当然。” 文森特呼出一口气,收了多余的感情。 “有一些问题,我必须当面问你。” “知无不答。”莫尔斯右手抚胸,看上去很忠诚,文森特在心里冷笑,远远看见莱昂纳多跟杰西卡离开教堂,他转身往反方向走, “你想要战争,还是和平?” 这是在问他的态度,莫尔斯微微一笑,“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见文森特看过来,他看上去很严肃,近乎倔强地望着莫尔斯。 “文森特,如果只是单纯我的态度,那我就是没有态度,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因为无论怎样于我来说都没有区别,但因为你的存在,我还是向你偏袒了一些,”莫尔斯的指腹轻轻抚摸他的胡茬,喃喃道:“我不可能偏袒除你以外的其他人,你想怎么样,就是我想怎么样。” 文森特的心颤了颤,到底什么都没说,往高层走,莫尔斯没有跟上去。 离开巴塞罗那后,船上的游客rou眼可见的减少了,沿楼梯到四楼,都没有看见小孩子,遇见的侍者比游客更多,就算是客人,他们脸上再也看不见轻松的笑容。 无论是想看热闹,或者别有用心,还是别的什么,这些人都是冲着拍卖会而来,文森特警惕他们每一个人。 他从一层来到顶层,泳池向游客开放,但此时没有人来游泳,文森特看见了他想要找的人。 奥兰多。 他是他的同类。 那个白金色头发的少年站在船舷,听见声音,转身看过来。 见到文森特,他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他没什么表情,甚至连警惕的样子都没做出来,文森特不知道他是不在意,还是本身在等着自己。 “狙击手果然喜欢高处。”他这么淡定,文森特也将戒备埋在最深处,他走到奥兰多身边,隔了两个人的距离,主动跟他聊天,但奥兰多眺望一楼甲板,一言不发。 文森特也跟他一起看过去,这里是十一层,栏杆是宽木,即使一楼的人抬起头,也看不清这里站着的人,而一楼甲板在这里却能一览无余。 这时候甲板很空了,文森特能想象到前些天甲板上满满的人头,现在,却只能看见站在洗阳光里的那对金发姐弟,两人似乎有什么分歧,弟弟着急地说着什么,jiejie却只是不断摇头。 没过多久,杜洛华出现,姐弟俩停下争执。 杰西卡安慰似的抱了抱莱昂纳多,莱昂纳多气愤地大步离开,杰西卡则跟杜洛华走进教堂,文森特眯起眼。 “他们之中,谁是逃脱者?”等甲板上空无一人了,奥兰多冷不丁问,他的声音太轻,文森特还以为听错了,但他转头,看见了少年红色的瞳孔。 “我猜杜洛华可能是吧,”文森特勾唇,他不知道自己的神色在这一刻格外像莫尔斯,“杰西卡和莱昂纳多,我就不知道了。” 他摊开手,问奥兰多“你怎么看”,这个外表少年模样的契约者再次看向楼下,声音淡淡。 “你似乎不想滥杀无辜,我跟你不一样,我懒得猜,我会把他们三个人都杀了。” 文森特脸上没了笑容。 “你当契约者多久了?” “二十几年了,你不会还天真的以为我是未成年吧?” 契约者结契后不会继续衰老,文森特自然不会那么傻。 “你的外表很有欺骗性,”文森特拿下右手的手表,露出其中的一条血线,看见奥兰多眼里露出惊讶,他晃了晃手腕,笑道:“你想赢吗?” 瞬间,奥兰多就沉下脸,“你是什么意思?” “也没太多意思,就是,”文森特笑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很想赢。” 奥兰多看他的眼神变得古怪了,“我如果说是,你打算退出竞争?还是现在跟我做个了断?” “现在了断?”文森特哈哈笑了两声,“我倒没想过还有这个选择。” 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陡然换成攻击姿态的奥兰多。 “咱们俩要是较真打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分出胜负,”文森特摊开手,“更不要说是杀死对方。” 等奥兰多慢慢放下警惕,文森特才继续道:“本来呢,我们两边的事,应当由我们之间来解决,但如今的情况又并非如此,你喜欢站在高处看大局,想必看得比我要清楚,这背后还有谁在搅和浑水,那人既不会帮我,也不会帮你,他期望我们之间没有输赢,而没有输赢意味着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你想做救世主?”奥兰多挑眉,文森特从他平静的声音深处,挖掘到类似嘲讽的情绪。 “这不是主要原因,”文森特微笑,“我只是讨厌被人控制。”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想与你玩一个狩猎游戏。” 与一个狙击手玩狩猎游戏,奥兰多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个暴戾的笑容让文森特想起只有一面之缘的梵塔西。 “你说。” “我们两人谁能杀死魔术师,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天边的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地地平线,奥兰多看着文森特,半晌,摇摇头:“你觉得只要我们不去杀逃脱者,他们就能长命百岁?不会的,别傻了,当镰刀选定主人的那一刻,所有的逃脱者都会被收割性命,他们的命运无法改变……倒不如说,除非我们是平手,否则他们必死无疑。” 他说得是对的,文森特叹息一声,也沉默了,看向一楼,他们是死神契约者,看见的东西比普通人要多,仅是看见从教堂里传出的丝丝死气,都知道那里面躺着死去的人。 “玛格丽特的命是魔术师拿的……”才刚说了一句,就看见烟雾般的死气忽然变得浓郁,如同浓缩的墨一般,那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文森特立即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