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礼物
两天的假很快过去，又开始了往常一样的生活，就像之前的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顾灯闻是学生会主席，有时候会忙，所以我这一周几乎没有看见过他。 星期天的晚上，我坐在床边，看他朋友圈也没有发什么。 挺不好受的。 在看看我们微信的聊天记录，更不好受了。 自从高一加了微信后，除了学习方面，其他的几乎就没怎么聊过。 当然了，即使是这些，我也很开心。 过了一会儿。 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其实在高二听到童勿表过白后，我是想过跟顾灯闻表白的，但那时候一想到他那么优秀，我就有点怂，倒不是因为觉得我不配，就是觉得打扰了他一样，而现在，怕他远离。 我不想这样的事发生。 但如果不做，迟早有一天也会分离。 ——— 秋天的风，秋天的落叶，秋天的黄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转眼间，已经到了冬天。 我和顾灯闻在这期间总共也没有见过几个面。 在学校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看来他真的很忙。在忙什么呢？已经这么久了。 我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现在两点多，不知为什么，大学校园里的人比往常要多很多，我隐约听见有“礼物”“过节”“男朋友女朋友”这些关键词。 我很快反应过来，今天是圣诞节啊。 顾灯闻的生日也快到了。 我于是和众多人一样，在心里想该买什么礼物送给心上人。 心里已经想好买什么了，但是我想自己做。 去买材料的路上，我在想，要不要把头发也编进去。 仔细想想，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编头发进去，还是算了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诅咒。 这家手工店离我们的学校不远，出校门走个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店里是一个老婆婆在守着，里面都是手工编织品，物品全摆放在一个玻璃架上，分了五层，琳琅满目，卖的也便宜，很是受欢迎。 “要买什么呀，自己挑挑。”老婆婆在一个桌子旁坐着，忙着手里的编织活，能清楚的看到她在用白色的毛线织兔子。 我问：“婆婆，有没有编红绳的绳子啊？” 老婆婆抬头笑道：“给对象编啊，这年头能自己动手的可不多了哟。” 我一时间脸红，没想到老婆婆这么开放。 “是啊，给对象。”我这样答。 老婆婆放下手里的半成品，走到她旁边的那个大柜子面前，“来看看，要哪种粗细的。” 我挑了两根，一根细的，一根比较粗的。 付了钱后，准备走，老婆婆突然叫住我，“就这么拿去送人不包装一下啊？” “来，这个盒子送你了。” 老婆婆不提醒的话，我还真就打算这样了，但盒子白拿，我不好意思，坚持要给坚持要给钱，老婆婆不要，于是我直接把钱放在那张桌子上，然后快速转身就跑。 “唉！你这个小伙子！” 我边跑边笑，举起手挥了挥，以示感谢。 到了宿舍我还有点喘气，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拿了一瓶水矿泉水喝。 好了，接下来的第一步，拿出手机。 第二步，打开百度。 第三步，拿起细绳子。 第四步，开始编。 这一个下午我都在编，编了拆，拆了编，终于编好了。 看着手里的红绳，我笑了笑。 送的话，顾灯闻肯定会收，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想。 我小心翼翼的把它装进那个小巧的盒子里。 盒子也是红色，是那种暗红，看着高贵，挺适合顾灯闻的。 接着，装好后，我把它放在了我的羽绒服包里。 我穿着羽绒服走出了宿舍，准备去食堂吃饭。 怎么冷的天，我是不会再出校门了。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找到顾灯闻。 ——— 圣诞节年轻人喜欢过，也是难得放松、向对方表白的节日之一。 晚上，学校各种社团都在室外搞活动庆祝，人来人往。 我走过一个社团的时候，一个女生叫住我，“你好同学！有兴趣参加活动吗？” “不好意思，我还在找人。” “哦～，那不打扰啦！”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在找谁。” “我靠，顾主席好！”显然刚才那个女生惊讶顾灯闻会出现在这儿。 顾灯闻向那个女生点了点头。 “我…找你。” 说完，我感到周围的目光变多了。 果然顾灯闻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发光的。 我道：“去人少的地方吧。” 顾灯闻：“嗯。”然后伸出手拉着易显。 我一愣，就这样我跟着顾灯闻走了。 顾灯闻带我去了一个树下，这里人的确变少了。 我的手被放开，我连忙缩进羽绒服的口袋，用带着顾灯闻体温的手，捏了捏那个盒子。 南方冬天很少下雪，于是南方人期待，我也不例外。 我期待下雪。 而在今天，不止我准备了礼物，冬天也准备了一个礼物。 在我想把盒子拿出来时，眼前落下白色的物体。 雪。 下雪了。 周围同时出现惊呼声、笑声、叫喊声。 “哇！” “下雪了！” 一对情侣的声音尤其大。 “我的男朋友快看！” “我的女朋友，你的男朋友看到了！” “我靠，这是哪对情侣！”单身狗听见了是会羡慕的。 “这是圣诞节送给我们的礼物！” “那我的礼物在哪儿啊！谁送我？！” 听见这一句，我想，这应该是冬天送给圣诞节的礼物，也是冬天送给我们的礼物。 在下雪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 雪徐徐落下，在灯光的照耀下，靓丽极了。 这五年来关于顾灯闻的记忆涌出，隐藏的爱恋出现，让本就溢出的爱恋不值一提，看顾灯闻的眼神不再克制。 想起顾灯闻在他不舒服的时候立马发现，想起顾灯闻有时看他的眼神，想起顾灯闻每年准时在微信发的节日快乐，想起那两次性事。 我想，他大概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 我的眼睛不争气的泛红。 我深吸一口气：“顾灯闻。” “下雪了。” 这两句同时响起。 我：“是啊，下雪了。很难得。” “你想说什么。”顾灯闻没有理我的回答，而是盯着我。 我抓紧口袋里的盒子。 “你知道我和你一个初中吗？”我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我在那时候喜欢上的你，因为习惯，目光一旦离开你，我就难受，所以我选择了和你一个高中，一个大学。你太优秀，这个大学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考上。幸好，老天是眷顾我的，让我继续留在了你身边，我知道，这是我自以为是，我根本就没有在你身边过。我也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想，你一定会问我累吗？后悔吗？我不累，我很开心。我一点都不后悔。” 我再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所以，我喜欢你。” “我爱你。” “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爱你。” 这是我第一次，把爱意全都表达出来。 这些说完后，顾灯闻没有动静。 果然。 眼睛不争气，这下直接流泪，顺着脸颊流下。 我抬手准备擦。 顾灯闻这时一动，抓住了我的手，他的体温传到我身上。 顾灯闻看着眼前这人，是偏英俊帅气的长像，此刻却有点可怜。 顾灯闻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松手摸在了我的头上。 深沉而又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其实没想到你会突然向我说出来，也没想到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是对的，所以我一点准备都没有。”顾灯闻像是不好意思一样，说话的声音小了一点，“刚刚只是太过开心一时愣住。” 这下轮到我懵了，眼泪也没再流。 顾灯闻说什么知道。 难道是我对他的感情吗。 但是他又说他的想法，这应该归根于我把感情太过隐藏了。 那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此刻，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你没有拒绝。” 顾灯闻动作一顿，接着把易显抱在怀里，嘴唇抵在耳朵边：“你还没明白过来。” “我也喜欢你。” 热气扫过耳朵，麻意让我浑身一软，不自觉把顾灯闻的衣服抓紧了。 “明白了吗？” “明白了。” 然后我挣脱怀抱，顾灯闻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送你。”我怕他嫌弃不要，即使我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我还是不放心，手里捧着那个盒子说：“我自己编的，是第一次，希望你可以喜欢。” 只见顾灯闻拿起那个暗红色盒子，打开，看见红绳，嘴角明显上扬，然后拿起那根红绳就往手上戴。 但接着他的动作一停，把红绳递给了我，听见他说：“帮我戴。” “嗯。” 这种亲手把自己做的东西戴在别人的身上的成就感，简直让我心里乐开花。 顾灯闻的手骨骼分明，并且白，好看极了。 戴好后，顾灯闻还把手转过去转过来的看，如果不是易显还在，顾灯闻早拿出手机拍照了。 “今天我没有准备礼物。”听起来有点低落。 “没关系，你就是我的礼物。”我笑着说。 顾灯闻低头吻上了我的嘴唇，很快分离。 “走吧，逛逛。”顾灯闻这次露出更好看的笑容来，“我的男朋友。” 我的脸暴红，傻傻的答应：“好……好…” ——— 回到宿舍，飞快洗漱完躺在床上。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 他突然表白，顾灯闻突然答应。 感觉在做梦，我用力的掐了一把脸。 痛。 是真的。 然后继续回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等等，顾灯闻是不是笑了。 要知道，这么多年他关注着顾灯闻，看见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就在今天晚上，笑了两次。 我也忍不住笑，拿出手机，打字： 【晚……】 想起顾灯闻的那声男朋友。 【我最爱的男朋友，晚安。】点击发送。 顾灯闻很快回过来。 【晚安。】 【我也爱你。】 ——— 另一边，顾灯闻放下手机，恢复刚才的神情：“这几天忙完了。” “公司里的股东已经稳住了，不会出事。” 谢述风：“我靠，你知道我知道你和易显在一起的消息有多震惊吗！” “你怎么就接受了！万一有人盯着你，告诉你爸，你爸后悔，约定作废，再把你关在家里，那你这几年的忍耐就白费了。” “你知道我不可能这样做，只要是易显，无论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答应。” “也不一定哈……万一你爸接受同性恋良好呢……” 顾灯闻哼笑一声。 “好了我闭嘴。” 不知想到什么，问谢述风： “说说进展，也是头一次看你上心一个人。” 谢述风瞬间开始难过。 “别说了。他自从骂了我后，就没有找过我了。” “你没找他？” “找了，不理我。” “风水轮流转。” 谢述风：“…………” 两人又聊了会儿，之后谢述风走了，顾灯闻一个人在客厅。 之前在好运庙那做的决定算是没用了。 心里的很大一块石头落地，现在顾灯闻整个人都是轻松的。 但是，他真的真的没有想到，初中开始，易显就喜欢他。 那时候，顾灯闻还不认识易显。 所以他必须再表一次白。 让易显明白，顾灯闻不仅是他的礼物，同时，易显也是顾灯闻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