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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是一月一探,大家都知道。 可第一个月过后,他就再没有去过。 后来听说,他的面包车找回来了。但小伙子也没有开过。 整整一年,除了第九个月的时候,他失踪了一段时间。其余时候,他都在工地上,熟练的干着各种活儿。 闲暇时候,就随便找一个木板,上面铺满了,大家谁也看不懂的合同文件,拿着钢笔在上面修修改改。 那个时候,一般没人会过去打扰他。 老炮说出大家的心里话。 小伙子认真工作的时候,脸色还挺能唬人的。 青年仔在这里干了半年的时候,大家都真心把他当儿子看。 所有看家本领都恨不得交给他,让他多学一门技术,以后好找下一春。 年轻人好学,脑子更是跟妖怪一样,看两三遍就能模仿个差不多。 就连老炮看家的吊车,卡车,和拖车专业的技能证,上手了几个星期,都开得有模有样的。 让大家羡慕不已,都想有这么一个儿子。 年轻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说他以前开过一段飞机,这个还算好学的。 老炮拍着他的肩,告诉他能吹就多吹点,隔壁工地做饭的姑娘,正在旁边看着他呢。 第七个月的时候,政府人员过来检查各种指标,有没有到位。 一众的大老爷们,才发现不爱说话的青年,实际上有社交牛逼症。 半杯酒不到的功夫,就让政府负责人的头头跟他称兄道弟,直接在验证书上签了字。 更重要的是,他们一分好处费都没有付。 后来他们用这笔钱,请年轻人吃饭。 年轻人丝毫不谦虚,说他跟港督约过酒,这点都是小意思。 大家都很佩服,他面不改色吹牛逼的样子。 第九个月,他接了一个电话,直接往工地外跑,安全帽都没有戴,差点被高空坠物砸死。 不到十分钟,外面直接来了一辆商务车,把他接走了。 大家都讨论他是不是中彩票了。 还是他实际上是港城首富的私生子。 年底时候,飘着大雪的日子。 他们的工程也临近尾声,准备各回各家结束一年的繁重工作。 青年仔回来了,左手无名指带着一个朴素的指环。 告诉他们,他结婚了。 大家都很高兴,暗道青年仔终于看开了,开始向前走。 然后才知道,他不是向前走,是回头草。 老婆出狱了,他结束单身。 一众大汉泪眼婆娑,只觉得自家仔眼瞎。 明明精通十八种搬砖技能,叉车吊车货车溜到飞起。 百年不遇的老司机。 身后一堆年轻小女孩虎视眈眈。 非要吃回头草,对有案底的老婆念念不忘。 老炮直接开口,把你媳妇儿带过来给我们溜个面。 年底宽裕,我们也好送一份新婚礼。 实际上大家都是同一个心思。 一定要好好敲打他心思不定的老婆,这么好看的青年仔,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年轻人笑的腼腆,终于有了一点该有的青年气。 “他脸皮薄,脾气又大。等有机会。” 晚上,青年仔请他们吃火锅。 啤酒白酒,各种丸子rou卷,麻辣底料。 在还没有拆除的帐篷里,大家聚成一堆,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唰菜。 酒至正酣,大家都有些忍不住伤感。 好歹我们也认识你一年了,听大哥一句劝。 老婆一定要看好,如果再出轨,直接分。 青年仔喝了一口酒,脸都被热气熏红了。 撇着嘴抱怨,不敢分,打不过。 看的老炮恨铁不成钢。 大家劝到,咩要生气,他老婆蹲过牢的吗,监狱里出来的都比较野,儿子文文弱弱的,打不过很正常。 青年仔酒喝了不少,皱着眉头跟他们求教。 “你说人都是怎么想的?” “一边说着不中意我,一边粘着我。” 他掰着指头开始算。 “回去晚了要被骂。” “看一眼前女友被骂。” “忙工作到天亮,要被刀削。” “公粮交不够,被揍,交的太足,也要被揍,把他弄疼,还要被揍。” “出于关心,问问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被冷着脸说我问东问西,不信任他。” 十个指头都不够数了,桌上的酒也几乎被青年仔喝光了。 众多爸爸心疼的要命,又不知道怎么解救坟墓中的男人。 只好看他一杯杯喝着酒。 “儿子这么难过,干咩还不跟他老婆断了?” “你问我,我怎知。”老炮指着自己,“我老婆比他的更凶,我还不是舍不得断。” 儿子喝的晕乎乎,帐篷没地住。车又没法开。 老炮从他兜里,拿出只剩一个电的荣耀。给备注老婆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不过两声,对面就有人接了。 “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对面是一个男人,声音很低语气很淡。 “可能是他小舅子。”老炮这样说到,然后跟手机对面说了两句,告诉他地址。 儿子喝多了,出去吐了一回。趴在雪地上看星星。 老炮把暖炉搬出去,让他烤着火,一起等他小舅子。 一众爸爸围在帐篷口,谁也不愿意出去挨冻。 不过半个小时,一辆越野车风驰电掣的开了过来。 老炮一撇嘴,给娘家人开这么好的车,后生仔破面包。 娶妻当娶贤啊。 一众爸爸在帐篷口频频点头。 从车里下来一个年轻人,背影清瘦,老远看不清楚脸。 “后生仔,醒醒,你小舅子来接你了。” 年轻人睁开眼,我小舅子?我老婆和我是双独,有个咩的小舅子? 远处的年轻人渐渐走进。 高个子,大冷天只穿着一件防风服。卷毛被冷风吹得乱七八糟,露出下面那张俊秀文气的脸庞。 唯一没中不足的,眉心和嘴角各有一道疤。 斯文中平添几分凶悍。 他直接走过来,没有多说话。伸手就把阿荣背到肩上。 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等等!” 后生仔没有小舅子,那这个男人是谁!? 老炮上去拦住了他。 “我刚刚给他老婆打电话,他老婆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他老婆?” 年轻人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阿荣,伸手把他肩上的积雪扫掉。 “他有没有老婆我不知道,但我是他的法定伴侣,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老婆小我五岁。 我俩青梅竹马。 他犯了点事。 我们结婚了。 阿荣开车的方向是港城男监。 一众爸爸心碎了。 睡得昏沉的后生仔被冻醒了,睁开眼打了一个喷嚏。 “正式介绍一下, 这是我刚结婚的对象,邱刚敖,现在在东九龙重案组。高级督察。” 一众爸爸看着傻儿子幸福的表情,心又碎了一遍。 他对象扛着他,不耐烦的脱了身上的防风服盖在他身上,顺便接了一个电话。 语气不是很好。 “张崇邦我跟你说过了,报告我已经交上去,不可能撤回来,你要想去翻,自己找一哥。我还有事,不多说了。” 整个接电话的过程中,爸爸们只觉得他老婆的语气,比深冬的寒风还要冷三分。 更重要的是,电话对面的人叫张崇邦。 不就是那个渣男。 这就是三个男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只有小学学历的爸爸们,不懂了。 儿子还睡得正香,时不时还打个酒嗝。 他对象又把他往身上扛了扛,对老炮他们点了点头,就要走。 “喂,我们家衰仔真的很中意你!” “你莫要再辜负他!” 他对象没有回头,给睡得迷糊的阿荣紧了紧衣服。 两人的脚印慢慢的飘落的大雪覆盖。 爸爸们躲回帐篷,开始第二轮夜宵。 “我的后生仔,那么优秀,叉车开的那么溜,怎么就想不开!怎么就想不开!” 叉车师傅涮着羊rou哭。 老炮干了一口酒。 “人家对象咋了,我看挺好,你们谁能在寒冬腊月,把身上唯一的外套脱给我!?” 爸爸们裹紧了身上的棉袄,积极的涮羊rou。 后生仔聪明的很,既然认准自然有他的道理。 除去性别,两人也挺般配。 搬砖精英和高级督察。 他们工地里也是有人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