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自我怀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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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萧被meimei扶回自己的房间,缓了好一会儿,才将那股钻心的疼痛压制下去。 父亲虽然是下了“死手”,但是除了第一脚踹在了胃部,其他拳脚都踢在了不至于要他命的部位。 “你去看看妈,我洗个澡” 女孩子漂亮的脸蛋被泪水糊满,原本装满浩瀚星海的眼睛现如今如同一潭死水,眼皮肿的不成样,一脸愧疚的靠在墙角。 听见哥哥说话,就又开始要哭,秦萧实在是无可奈何了,他强忍着浑身酸痛,去卫生间,将毛巾浸湿,走出来给她擦了擦满是泪的脸:“别哭了你,我还没死呢!你再哭我得跟你一起哭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哥……”秦瑶接过哥哥手里的毛巾,对着脸就是胡乱一通擦,也不知是被搓红的还是哭红的脸,低着头又开始道歉。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完全没有想到父母会突然上楼。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的确是委屈,甚至都要开始恨他们了,从小就被保护的如同天使般善良的女孩子,终究还是做不到。 内心的不甘,委屈现如今全部被自己意外闯的祸所带来的愧疚感替代。 只剩下无尽的担忧和自责! “没事,迟早要知道的,那你不生气了吗?爸都替你出气了”秦萧青紫的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女孩仰起头,撇着嘴哭着说:“我本来也没想打你啊!” “我知道,我们家瑶瑶这么善良!”他实在是有点太难受了,他现在只想快点洗个澡,平复一下心情,去找父亲,他将秦瑶往外推去:“快去看看妈,先不要提这件事,她可能现在还接受不了,你别刺激她。” 秦萧将meimei推了出去,关起了门,瞬间像是没了人控制的提线木偶人,跌坐在地上。 身上的痛苦他可以承受,然而内心的痛苦已经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按照父亲的这个反应,如果让他知道沈清辞这个人,他没有办法保证父亲会不会直接要了沈清辞的命! 他一点也不敢赌…… 再强大的心理建设,在牢固的城墙,在想到那个人可能会死,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他将脸埋进掌心里,平生第一次尝到了眼泪的滋味。 洗完了澡,穿好衣服已经九点多,他站在父亲的书房外,看着门缝里传出来的光线。 这扇普普通通的门,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扇通往地狱的门,而那道光线是把利刃,正在凌迟着秦萧。 他知道,父亲正在等他,等待着审判他。 “你打算在门口站到明天早上?”屋里平静而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已经没有了怒气,反而变的温和。 可秦萧却并不觉得轻松,他推门而入。 “爸”轻轻一声,立在书桌前,眼神看似无惧的与父亲对视着。 可天知道,他的内心有多害怕。 不是那种怕,而且怕失去。 怎么能不怕呢?一边是父母,一边是爱人,失去哪一边他都无法承受! “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给我一个理由,或者给你自己找个借口!”父亲直视着他。 “没有理由,没有借口,我爱他!”这一点秦萧倒是很像父亲,从来不会为自己做的事情找理由找借口。 父亲看了他能有几秒,忽然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荒谬,简直是荒谬!” 这样的笑容,让秦萧的后背冷汗浸湿了衬衣,他不安的捏紧了拳头,可眼睛却依旧毫不示弱的看着父亲。 “秦萧,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嗯?报复我这么多年对你的严格?对你要求太高?以至于你要用这种不堪下流的手段,来让我秦震山名声扫地,养了个变态流氓,死后阴曹地府都无颜面对秦家的列祖列宗?” “我秦震山十六岁跟着父亲出征,前半生为了朝廷,后半生为了北城,一辈子光明磊落,清正廉明,没有给列祖列宗抹过一点黑!可是我的儿子却要将我从天上拉进地狱!要将我钉在耻辱柱上!!!” “爸!”秦萧噗通跪在了地上,面前的父亲裂眦嚼齿,双目赤红,一字一句仿佛说出来的不是话,而是一颗颗子弹,颗颗对准秦萧的心脏。 秦父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元气,铿锵有力的讲出了这番话,扎着秦萧同时也扎着他自己。 字字诛心。 “对不起爸,对不起!可是我不能没有他,求您……” “他是谁?” “爸!” “我问你他是谁?” 秦萧沉默了,他不能说,明知道就算自己不说,父亲也会查出来的,可是他总有一种只要自己不说,父亲就不会知道一样。 总是在自我欺骗着。 “不说也行,今天过后,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元旦节和赵家把婚事定下来,过完年开春就结婚。那个人是谁我不管,现在开始断!断不了没关系,我帮你断。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将秦家世世代代的荣誉毁于一旦的!” 意料之中,秦萧咬着牙,缓缓站起身,俯视着书桌后面的男人。 “我不会放弃他,我也不会让您伤害他,我更不会娶赵小琳,您不要逼我!” “我逼你?秦萧!退一万步讲!如果是个女人!你先斩后奏给我抱个孩子回来!行!我让你娶她!这他妈是个男人!!孩子都生不出来的男人!你让你妈怎么活?你想让秦家成为整个北城的笑柄吗?秦瑶还未婚配!你想让她一辈子也毁在你手里吗!我逼你?!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秦萧又不自私吗?没有逼我们吗?” 白瓷茶杯从秦萧耳侧飞过,重重的砸在了他身后雪白的墙上,墙体就像秦萧的心一样,受到了重创,深深地凹陷下去,鲜血直流。 谈话由于父亲愤怒的离开而被迫终止,秦萧待在父亲的书房,直至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才离去。 一连十几天秦公馆像是被施了魔法,每个人都安静的很,没有人说话,连平时爱说爱笑的保姆也变得忐忑起来,每天做完饭就躲到保姆室不敢出来,生怕被突然扫射的流弹击中。 秦瑶本来是受不了这个压力,想去同事家住一段时间的,可是家里这个情况她又不敢走。mama自从那天以后就一直没出过屋,显然是受到了打击,一时半会没有缓过来,而且坚决不见秦萧! 而秦萧呢,老老实实工作,下班乖乖回家,身后又开始多了个尾巴,走一步跟一步。 黑色的雪佛兰从梨春戏院门口经过,车上的男人满目悲伤的看着戏院在自己眼前消失。 这是回家的必经之地,秦萧每天都热切的盼望着那个人能出现在门口,哪怕是隔着车窗,远远的看一眼,知道他过的很好,也好。 可是一次也没有过。 “六叔……”秦萧转回脸,看着后视镜里的男人,眼睛里带着哀求。 “少将,回家吧!”六叔是谁啊?是能制服秦总长的男人!多毒辣的眼睛,怎么能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哪里,是谁? 可这是秦家的家事,他无权过问,他也有权保持沉默。他能为秦萧做的就是为他保密,毕竟是骑着自己肩膀长大的孩子。 说实话,他也心疼。 “我就见他一面,您帮帮我!”秦萧知道六叔是有能力甩掉身后的尾巴的,只要他想。 “秦萧,你有想过后果吗?如果这份爱情给你带来的结局是倾覆性的,你也在所不惜吗?值得吗?”六叔难得用一个长辈而不是下属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不希望秦萧难过,可是这件事是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的。 值得吗? 不值得…… 可是一想起沈清辞躺在他怀里安睡的模样,他就觉得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他一个人就好! 秦萧没有回答他,他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理性让他反驳不了任何人。 可他对于沈清辞,理性也拉不回他。 “帮帮我……”秦萧抓着椅背手紧的指节泛白,眼神让人不忍拒绝。 车子绕了小半个北城跑了一圈,终于将后面的尾巴甩掉,再一次回到了梨春戏院门口。 “我去转一圈,等下回来接你” 秦萧下了车,借着黑暗,绕到了后门,他也不知道沈清辞还在不在,戏已经散场好一会儿,他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去后台,他等着后台的人一个一个的走出来。 “莹姐”熟悉的人端着洗脸盆走了出来,听见男人的唤声,邱莹紧张的四处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才顺着声音走过去。 “秦少爷?您疯了吗!” 是啊,他是疯了,他想沈清辞想得快要疯了。 “他呢?”秦萧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想必邱莹现在也同样恨他呢吧!毕竟自己让沈清辞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气呢,也是是气的,但是她和沈清辞生活了十几年,怎么会不了解他呢!眼见着人一天天消瘦,她也只能干着急,劝也劝不动,一根筋跟钢筋做的一样! “里面换衣服,大家都走了,进来吧” 邱莹将盆里的水泼掉,领着秦萧往沈清辞的化妆间里走去。 “清辞,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玉儿还在家里,她都是忙完了才回去给孩子和沈清辞准备饭菜的。 邱莹将盆放在洗脸架上,冲着屋里背对着门口正在收拾东西的人喊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秦萧,便摇着头离开了后台。 “嗯”沈清辞如沐春风般温柔的声音响起。 想念了十几天的人终于又出现在眼前,不是做梦不是幻觉,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压抑许久的情感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来,思念化为苦涩冲击泪腺,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沈清辞……” 正收拾东西的手戛然而止,消瘦的后背rou眼可见的抖了一下,男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 世间最好的事情,莫过于你以为你最喜欢最爱的东西丢了,你以为永远都找不回来了,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又出现了,哪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超越一切! 这十几天沈清辞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整夜整夜的睁着眼看着天亮。 他以为结束了,都结束了,他本该相信秦萧的,可是自从那天分开,秦萧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连一封信,找人带个话都没有过。 邱莹说,他是秦少爷,出生便是贵族。我们是什么?戏子啊!富人家的孩子哪里懂得感情为何物? 患难与共的感情本就千金难求,他沈清辞凭什么就那么幸运? 夫妻还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也要各自飞的! 玩玩而已…… 秦萧看着男人原本装满星辰大海的眼眸,如今如同深渊一般黯淡无光,眼下一片清灰。本就白的皮肤更加的苍白,带着病态,被秦瑶伤到的那处已经掉了痂,泛着淡淡的粉红。 染着霜色的唇微微颤抖,这样瘦的脱了型沈清辞让秦萧撕心裂肺,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紧的要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怕一张口自己就会分崩离析。 这段感情带给了他们什么?值得吗? 他誓要保护的爱人变成了什么样? 秦萧迈着灌了铅的步子走到沈清辞跟前,抬起颤抖的手摸了摸那处伤痕:“还疼吗?”发出的声音抖的不成样。 “秦萧?”男人还沉浸在梦境之中,傻傻的确定着眼前的人,是真的吗? “是我,我来了”一声轻轻的疑问,让秦萧彻底崩溃,他疯了般将男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任自己那没有用的狗尿奔涌。 “狗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