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犬2、人

    又是一个阴郁天气，我来到这栋楼楼道口，理由也还是那个——房东说他的狗又闯了祸，把红色的不明液体涂抹在门口的鞋柜上。

    我虽然是个干杂活的人，却不是每次都想清理秽物。

    来到三楼，我发现这里的情况比几天前的还要糟糕，那个瘦骨嶙峋的“狗”，蜷缩着趴在鞋柜边上，脸埋在臂弯里。

    他身上的伤痕更多了，露出来的手掌沾着棕红色的东西，我想他大概是把油漆桶打翻了，这是狗狗常会做的蠢事。这让我想起我家里的牧羊犬，它总是因为精力过于旺盛而到处捣乱。是的，现在已经没有可以给它放牧的羊群了，虽然我想攒钱，未来买下属于自己的小农场，让这些可爱的生物尽情发散自己的天性。

    我开始敬业地用清洁剂擦洗鞋柜上的红色液体，期间不小心踢到了那条“狗”，他抬头看我一眼，我发现他眼神涣散，可能是饿了吧？我想了想，还是把裤子口袋里的半截巧克力棒递给他。

    他探过头来，抽抽鼻子，嗅了嗅我的手掌心，一口咬住巧克力棒，叼着它蜷缩回角落里，我听到粗犷的咀嚼声，但我没有在意，他真的像那些无家可归的狗一样可怜。

    这回我没见到房东，但是房东的太太从屋里出来，她气色不太好，不过对我很客气。

    她向我的劳动表示感谢，穿着黑色长裙的她看起来非常有涵养。这样的人在这片街区已经不多见了。

    房东太太给了我一笔不少的酬劳，在看到角落里进食的狗时，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不是个擅长解读他人内心的机灵鬼，所以我不懂她在紧张什么。房东太太对我说了这么句话：“把它带走吧，求你了”，我以此判断太太并不喜欢他。

    “好的，夫人。”我牵起狗的链子，再次将他拴在楼下。

    可能是因为我给了他吃的，他对我还算友好，在我裤腿上蹭了两下。他蹭过的地方留下一块棕红色，即便如此，我也没向他发脾气。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认为他是一个“人类”了吧。就连房东太太都用了“它”来称呼“他”。

    天气糟透了，天空又下起了雨，好在我带来了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黑色大雨伞，刚打算撑开，就见那浑身黑色的男人，悠闲地打着伞走来。

    他靠近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看到一条狗，请把它拴在旁边的水管上。”

    这回我只是微笑着说“好的，先生”，我不再把那个狼狈的男人当成狗了。

    但是这黑衣人，却低头看向我的脚边。

    “呵呵，是吗。”黑衣人伸出手，在那家伙下巴上抚摸，就像在抚摸一条大狗。

    我不知道自己在怜悯什么，如果黑衣人真的可怜他，为什么他还会一身伤痕地卧在房东家门口的鞋柜旁？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莫名的抑郁堵住了我的喉咙，我目送黑衣人牵着链子，带着那家伙上楼。

    他是个人吗？真的是人吗？我不禁产生疑惑。

    那根在他胯下摇晃的yinjing，偶尔会晃出他腿间的阴影区，被明亮的楼道灯光照射到。

    我记得我给小狗洗澡，我知道狗的那东西长什么模样。所以我笃信，我不会把人和狗认错。

    不知为何，这一次我走进雨中时，感受到了一丝奇怪的失落感。

    想起那个被当成狗的生物，曾用他涣散的眼神盯着我。我不由得想：他会说话吗？会吠叫吗？

    一个念头从我脑海中闪过，我下次来，应该带一身衣服。至少让他的隐私部位不至于在空气中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