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真父慈子孝
洛怀霖在庖屋的土灶前忙活了快半个时辰，就这还是在刘里正的妻子马氏耐心的指导下，才勉勉强强煮出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汤面。 最后撒上一层葱花，点两滴香油，再盖上一个煎香的荷包蛋，大功告成。 洛怀霖屏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下，天知道他刚刚浪费掉了多少食材才弄出来这碗在旁人看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葱花面。 “公子，赶紧给您父亲送过去吧，这面啊，放凉了坨了就不好吃了。” 桃源里民风淳朴，马氏自然也是个热心肠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晚了还陪洛怀霖在庖屋里折腾，她虽觉得这位俊俏公子在厨艺上是半点造诣没有，但还是由衷得被他一片诚诚孝心所感动，现如今的读书人那都是提倡君子远庖厨，能为父母亲手下厨的子女少之又少，这位公子能做到如此已是极为难得了。 “嗯嗯，多谢您帮忙。” 洛怀霖刚端起托盘，扑鼻的葱香味瞬间让他舔了舔嘴唇，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肚子立时不给面子地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咕咕—— “哟，公子您也饿了吧，我现在就给您也煮一碗，等您回来就可以直接吃了。”马氏笑着说道。 洛怀霖除了在早上被迫喝了那些个汤药，一天都未进食了，能不饿吗！之前赶路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歇下来便真的觉得肚里空虚得紧，可是父皇在焦雨轩的时候说过要罚他三日只许进流食的话，现在…… 洛怀霖神色尴尬无比，只好笑着谢过马氏的好意道：“不用不用，您把那剩下的面汤给我留着就成。” “这面汤哪能吃得饱呀，还是——”马氏还以为洛怀霖是怕麻烦自己，刚想多劝几句来着，但抬眼洛怀霖已经端着那碗面跨出了庖屋的门槛。 “哦对了，劳烦您再帮我烧些热水，一会儿我还要伺候父亲洗漱。”洛怀霖突然扭头道。 “好…好嘞。” 马氏愣了愣神答应道，心道这位怎么看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公子哥居然孝顺到了这般地步，简直都可以写进二十四孝里当典范了。 “多谢。”洛怀霖笑着点了点头，说完便急着大步流星地往隔楼上去了。 洛昊天此时半靠在软榻上，单手卷着刘琮递上珍藏多年的棋谱，在小茶几的檀木棋盘上开始打谱，若有其事地摆了几颗子后便往窗户外头瞧了瞧，神情颇为不耐。 “清风，你不是说那小子给朕做宵夜去了吗？怎么还没来。” 清风一阵哑言，当时跟您禀报的时候您不还一脸嫌弃地说“他做的东西能吃吗？”，现在怎么倒还催起来了…… “主子，额…要不奴才再去看看？” “不用。”洛昊天几乎是立刻否决道，随即将视线重新归到棋盘上接着打谱。 清风站在一边默默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果不其然过一会儿，洛昊天将手中捏的棋子啪嗒一下扔回盒子，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去看看吧，这小子做事毛毛躁躁的，朕怕他把人家的庖屋给拆了。” “是。”清风努力憋住不想让自己笑出声地躬身应道。 清风刚一转身，就看见洛怀霖正小心翼翼地端着盘子从楼梯口探出了个小脑袋。 洛怀霖无声地做了个口形：“我—现—在—上—来—合—适—吗？” 清风回头看见自家主子都已经开始提子收拾棋盘了，忙不做声地躬身告退，经过洛怀霖身边时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快些上去别让主子等急了。 洛怀霖瞬间会意，暗道：清风几时变得这般知情识趣了，难不成收了个蠢徒弟之后便开窍了？ 不过洛怀霖也无暇多想，此刻他满心想的都是给他爹尝尝自己的手艺，怎么盘算讨饶倒成了其次。 “爹爹！” 少年清脆真挚的嗓音最是动人，洛昊天本有心冷脸晾一晾这小子，但被这声喊得心头一暖，脸色不自觉地和缓了许多。 “爹爹，我给您煮了碗面，尝尝看好不好吃！”少年的语气里透着丝抑制不住的期待。 坐在塌上的洛昊天身形纹丝未动，似乎没有搭理的意思。 正当洛怀霖端着面不知所措的时候，却发现茶几上的棋盘不知何时被挪开了，忙一脸欢喜地将手中的托盘放了上去。 洛昊天抬眸瞥了一眼那面，“不吃，拿走。” 洛怀霖凑近碗口闻了闻，难以抑制地咽了咽口水，随即把香喷喷的热气往对面扇了扇道：“爹爹你闻闻，我亲手做的，很香的～” 洛昊天这才打正眼看了下食盘，复又抬眼看着这一脸娇憨的少年郎，语气轻蔑道：“你这是，想羞辱朕吗？” “爹爹何出此言？我——”洛怀霖被问的心慌不已，他想就算卖相不好看也不至于被这样评价吧！ 洛昊天脸色一沉，愤然打断道：“无箸何食，你是打算让朕用手抓着吃？还是跟你一样趴地上吃。” 洛怀霖瞬间尴尬到脚趾扣地，刚刚抢抢忙忙得居然忘记拿食具了！简直笨死了！他头次觉得自己居然蠢笨得如此不可救药！ “对…对不起！我忘记了，我这就去拿！很快回来，爹爹你等我！等我啊！”洛怀霖边说边往外头跑，几乎一溜烟功夫人就没影了。 洛昊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儿子果然天生就不是伺候人的料，干什么都欠调教，让他当个暖床的小废物都算抬举了。 “爹爹，我回来了。” 洛怀霖急冲冲跑回来，就看见食盘上已经摆了一双镶金的象牙箸，他差点忘了父皇的洁癖，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出来住肯定都会带御用食具的。 “您…您已经吃了啊……好吃吗？” “难吃。”洛昊天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旁的青瓷茶杯，呷了一口清茶漱口道。 “收了吧，朕准备歇了。”洛昊天用手贴着腹部起身走动了一下。 “好。”洛怀霖抿了抿唇道。 他上前一看，本以为父皇他可能只是尝了一口就扔筷子了，没成想竟然吃得差不多了，洛怀霖顿时心花怒放，心里满满的成就感，某人说难吃都能吃这么多，要是好吃不得连碗都给舔了啊。 只是还剩了个煎蛋，直接倒掉的话怪可惜的…… 洛昊天扭头看见这小子正盯着碗出神，轻笑道：“怎么，想尝尝自己的手艺了？想吃就吃吧。” 洛怀霖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端起碗连吃带喝的，将剩下的煎蛋和几根面条连着汤汁统统倒入肚中，一点没带剩的。 洛昊天见状微微蹙眉，似意识到什么，问道：“怎么这副饿鬼投胎的模样，你自己煮东西自己都没吃饱吗？” 洛怀霖随意抹了把嘴巴，一脸委屈地开口道：“您…您不是禁我食了吗？” 洛昊天嗤笑一声，“那朕还不许你出宫，不许你再跟那些狐朋狗友联系，你听了吗？” “我这不是担心您吗？” “担心朕？”洛昊天被洛怀霖给气笑了，“朕看你是担心你那小金库吧。” “哪能啊！”洛怀霖顿时心虚地笑了笑，“儿子早就说过，我的一切都是您赐予的，予夺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可你当时没说——”洛昊天的语气陡然变得凛冽危险，“你的小金库里还藏着足以把半个京城都给夷为平地的黑火药啊。” “洛怀霖，你好大的胆子啊！” 在洛昊天骤然施压下，洛怀霖只觉双膝一软，本能得扑通一声跪下道：“父皇，我承认我当时是存了鱼死网破之心，想着若是最后被您逼得走投无路了便用这些黑火药为自己换一条活路，可是后来不是都没来得及用上吗！” “还有，”洛怀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赶忙解释道，“今夜的重北门可不是我炸的啊。” “这个朕知道，用不着你提醒，那些敢违逆朕意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还有你个狡猾的小东西。”洛昊天两指微微托起少年精巧的下巴，“惹出这么一堆烂摊子，今夜朕该怎么收拾你呢。” 洛怀霖身子一僵，“犬…犬奴知道错了，您想怎么处置犬奴都——” “嘘。”洛昊天用两个指头夹住了洛怀霖的嘴唇止住了他的话，“这儿不是焦雨轩，朕就不以犬奴的那些规矩约束你了。” 洛怀霖闻言嘴角瞬间止不住地上扬。 “可别高兴得太早。”洛昊天一边用指头夹着弹性十足的粉嫩唇rou来回拉扯着玩，一边说道：“朕可没说不罚你，你擅自逃宫，盗取御令之罪岂是能轻饶？既然人前你要做孝子，朕也便成全你，这几日的衣食住行就都交给你了，只是私下里……该罚的还得罚，今夜便罚你做朕的贴身侍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