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陈越苏洋(虐心/BE)
如果非要讲清楚我和他是哪一天分手的。 我想,那只死一个平淡无奇的下午,没有无休无止的争吵,没有碎了一地的瓷碗,也没有我一个人的无声抽泣,只有阳光正好和心如死灰。 那是下午两点一十五分,往常这个时候他会在公司上班,而我则已一个人吃好了索然无味的前一天晚上剩下的饭菜,然后将碗筷洗涮得铮亮,再去睡一个不大安稳的午觉,一觉醒来,便又开始陷入了日复一日的等他回家的“义务”之中,很多时候,其实我等来的都只是一通冰冷而短促的电话而已。 “嗯,好,那我自己先吃了,你多注意休息。” 那也是我留给他的,留给这段苦涩的爱情的,最后的遗言,在他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又似是不甘一般,嗫嚅了一句“再见。”,再见?还能再见吗?……我不知道,也许几十年后他下了地狱,我能在天堂上与他遥遥相望一眼吧? 最后一次,我也是让他先挂了电话,如同每一次都是他先将刀子捅入我的心口,又是他亲手将刀拔出,伴随着凉透的腥红的溅出,我死去,又活过来,在这段感情中,我始终是处于卑位的那个人,他的高高在上刺痛着我,又诱惑着我。而我知道,我的卑躬屈膝,我的装乖讨巧,他都不再稀罕了,我跌入尘埃,灰扑扑的一身狼狈,也许,只有这个笨拙的样子还能搏他一笑?……我不知道,我已经不懂他了。 我要逃跑了,没有什么预兆,也没有什么导火索,只是那天睡醒,觉得阳光正好,觉得心如死灰,觉得,不再爱他了 01. 其实陈越对我已经够好的了,至少在一起五年来他在物质方面从未亏待过我,出手也颇为大方——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点钱对他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只是我拿着他的钱也还是不能心安理得的,于是几乎都存了起来,万一哪日他跟我提了分手,我一个大男人,也好甩钱走人得有骨气些。 我十八岁就跟了他了,那时候生活困难,我又不爱学习,好在长得漂亮,参加了个选秀节目竟然也得了个亚军出道了,那之后就被签给了公司,再然后就被打包干净送到了陈越的床上。 他那年二十五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我也不过是他众多床伴中的一个,但也许因为我年纪小又干净得很,他找我的次数多了起来,毕竟吃惯了大鱼大rou的人偶尔也会对清粥小菜爱不释手。 我倒也巴不得他的“偶尔”持续得久一些,一方面他给的回报相当丰厚,我因此获得了不少资源,一路跻身二线,另一方面,他的床上功夫确实也相当令人沦陷。 我那时候年纪小,虽然因为成长经历不太好而比同龄人好脾气些,但也耐不住会对身边的人多一分骄纵,尤其他还那么宠我,我也不骂什么脏话,因为他家教好,听不得那些腌臜的污言秽语,我偶尔不经意间爆两句粗口他也会皱起眉来不高兴,于是我便改了少年时满口脏话的坏习性,每次生气了便跑厨房去砸碗碟,虽然感觉娘们兮兮的,但他说看起来可爱得很。 苏洋、洋洋、洋、小懒……而我最喜欢听他唤我,一遍又一遍,各种各样,但都一样好听,很动人,很入心。 02. 我原本没想过要僭越出情人那条线的,但是老天爷垂怜我,扔给了我那么个机会,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那个下着暴雪的冬天他的父亲因病去世了,他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于是我便告诉他,我十二岁时是如何在那场车祸中侥幸存活下来,却眼睁睁看着父母被熊熊烈火烧死的,后面又是如何在亲戚家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着长大的。 “越哥,如果你愿意,我会一辈子陪着你,当你的家人,给你我全部的爱。”雪越下越大,可他的拥抱很温暖,眼泪很炙热,我知道,我用最好的十八岁和那一句承诺,走进了他心里。 两个男人谈恋爱真的很难,尤其我们又都是所谓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有时候我去外地拍戏一去就是几个月,我们连一面都见不上,他又向来贪玩惯了,于是我也无法阻止他在外面继续找情儿,只要不冒犯到我跟前来,我就也不吵不闹装无知,有几次偏偏撞上了,我也会发发脾气作一作,表现我对他的在意,因此家里厨房瓷具的更新速度总是很快,当晚我砸完消气了,隔天他就又订了一套更贵的来。 我跟陈越恋爱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了床上,所以对于我们为数不多的几次在外约会时光,我记得尤为清楚,我们有出国去浪漫的城市度假过,但我偏偏最难忘那个混乱肮脏的夜市里,他为我忙碌地烤着rou串,手忙脚乱。 一开始,别人说他对我只是玩玩而已,劝我别痴心妄想,再后来,他们又说他最终还是会屈服于现实的,叫我知难而退,而我想说,一直以来步步后退的,从来都是你们啊。 03. 二十二岁,时隔十载春花冬雪,我又一次被一场车祸推向了深渊,这一次我没有那么幸运了,我来得及把他推出车外,却来不及把自己送入他怀里,车子滚下山崖时,我以为我就要跟他天人永隔了,但是没有,我又活了下来,只是废了两条腿。 在医院里,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我听说他在我昏迷的那段日子过得很不好,我听说他在山里疯了一样地找我,抱着满身是血的我埋头痛哭,我听说他回来后把在外面所有的小情人都断得一干二净了。 但也只是听说,回家后我已经很难再见上他一面了,我坐在轮椅里,在曾经无比熟悉的屋子里磕磕碰碰,再厨房里砸碎一套又一套的餐盘,我每天只给他打一通电话,问他还回来吃晚饭吗。 而我最难过的时候,却是在曾经最快活的床上,我熬在床上等他带着一身寒气回家,好不容易撩拨起他的欲望,我那枯枝般的双腿却怎么也夹不上他的腰,我掩面痛哭,他停下动作,问是不是弄疼我了。 我点了头,然后我们分了房睡,每晚他回房前都会把我的门拉出一条隙,透进来一束暗黄色的光,我假装熟睡,听他的脚步声渐远,然后竭力翻过身来,望着天花板,无声落泪。 他后来还是知道了,他父亲的死与我有关,而我父母的离世又是他那慈蔼的父亲的杰作,两个原以为是倾心相爱的人,一下子变成了阴谋中的可怜虫,我不否认也无可辩解。 我原想拉他同归于尽,却还是舍不得,我在他面前赔尽笑脸,又流尽眼泪。 “陈越,我要你活着,痛苦地活着,像我一样一无所有地活着。” 我不再爱他了,他就一无所有了 ——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