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林堂起身，看了眼手机，“我给你半个小时考虑，我先出去了。”

    从房间出来后，林堂有种逃离的感觉，他重重吸了口气，目光移向宋展耀，对方此刻已经看完了电影，电视关上，正闭着眼睛在沙发上睡觉。

    林堂走过去把自己搭在沙发的外套给他盖上，宋展耀欠了欠身子，似乎睡的很安稳。

    此时蔷蔷欢快的跑到林堂的脚下，林堂弯腰rua了它的小脑袋，然后给狗套上绳子，心里盘算半个小时也差不多了。

    屋外寒风阵阵，林堂跟在狗后面奔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还真挺冷的。

    等到林堂回屋子时，宋展耀已经醒了，林堂问他：“顾洲呢？”

    宋展耀指了指卧室。

    林堂抬头，时钟显示距离他出门过了已经快一个小时，于是他迈开步，走到房门口，屏气凝神，然后一鼓作气拧开了门把手。

    一进门，顾洲迫不及待说：“是不是他以后就是你的专属奴隶了？以后你会经常单独调教他？”

    “在送他离开之前是这样。”是的，宋展耀离开之后他自己会怎样，林堂还没有精力去思考。

    “如果我说我会付钱给他还债，你让我当你partner，你愿意吗？”

    “顾洲，我明明和你解释过partner意味着什么，你在成为partner的时候是没有尊严的，你的所有都是主人赋予的———你绝对不可能会同意的。”林堂说的斩钉截铁。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顾洲说话的同时手已经抓住了林堂的手臂，力道之大，林堂的手臂立即浮现红痕。

    林堂用力扯开，说：“你只是一时兴起，我可不是随便说说，partner需要签订契约，双方都有责任和义务，一旦开始不是两个人都同意是无法停止的，而且、而且我也不觉得你会愿意开始。”

    林堂无视顾洲眼里的怒意，继续道：“我说过我喜欢你，就代表这一生一世我只爱你一个，小展他只是来帮我这一个忙，等明年我会帮他和他meimei回老家，但是，我们在一起不会影响我的调教师身份，除了小展，我还会调教别的人，事实上在这之前的五年里我一直有调教过别人。”

    倏尔顾洲笑了，睨着眼看林堂：“林堂，你还真看不起别人。”

    林堂愣住，不明白他的意思。

    顾洲继续道：“我已经快三十，并不是你想象中至圣至洁的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我也看黄色网站，各种片子就算没看过我也听说过，你说的SM我之前确实不怎么了解，可是在和褚文彬打了一架之后我一直都在看相关，我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出去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想清楚了，如果要爱你就要爱你的一切，做你的奴隶我不觉得是件没有尊严的事情，只要是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我是认真的。”

    林堂笑了，“就今晚就想通啦？”

    林堂讽刺的语气让顾洲极为不爽，他伸出手，“把契约拿来，我现在就签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听到顾洲的话他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充满了无奈呢？就好像一直走在漆黑的隧道之中，前路漫漫，看不到出口。

    林堂听见自己在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再和我签订一个协议，如果你后悔了我会停止，但是我们两个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林堂……”

    “你怎么了？还愿意签吗？愿意的话我马上拿给你。”

    当林堂看到顾洲签下字的那一刻，他的心如惊涛拍浪，身体里的血液高速沸腾，明明什么都没做，已经一身冷汗。

    顾洲把文件还给林堂，林堂颤抖着接过。

    那一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目标。

    “具体要怎么做？今晚开始吗？”顾洲问。

    林堂已经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自在，他摇摇头，“现在不早了，你先送小展回去吧，后面等明天帮小展拿回身份证件再说。”

    顾洲轻轻嗯了声，转身去开门。

    “林堂大哥，我们现在要开始了吗？”

    “不用了，你不用做我的partner了。”

    宋展耀又庆幸又失望，“为什么？那你的工作不是——”

    顾洲率先开口：“这个你不用担心，还有我和林堂商量过了，你meimei欠的钱我们会帮你还，只不过到时候你得分期还我们。”

    宋展耀一脸惊愕：“那你们不是太吃亏了……不行，这绝对不可以！”

    林堂笑着道：“我说过要帮你和你meimei就一定会帮——”

    宋展耀打断他：“不行，我不能接受你们这么大恩惠，我meimei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顾洲不悦道：“知道你不愿意，不过你想清楚了，高利贷可是利滚利，明年的钱就不是这个数了，你觉得以你的学历能一下子赚到那么多钱吗？你不为了你自己考虑，难道你甘心你meimei一直如此吗？她的人生掌握在你手中。”

    宋展耀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我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好事，竟然遇到这么好的你们，林堂大哥、顾洲大哥，你们放心，等我和淼淼回去后，我们会每个月还钱的，如果我们死了，我会让我们的下一代还钱，这辈子不可能忘的！”

    林堂被他的话逗笑了：“这不是买房，用不了多久就能还清的。”

    顾洲和宋展耀离开后，独自在家中的林堂还觉得这就像一场梦，一场他曾经连妄想都不敢的梦，他祈求上苍不要让他醒来，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周六，三人早早去了宋展耀之前打工的工厂，工厂负责人本想蛮横不理，林堂怒不可遏，与工厂的人吵了起来。

    好在工厂的老板娘看顾洲穿得西装革履，不敢得罪，顾洲见自己有发言权，就搬出了劳动法，让大家都退一步，把事情早点结了。

    一番讨价还价，工厂也答应了他们提出的价钱，最后宋展耀喜滋滋领着钱和身份证件回去。

    下一个任务就是宋展耀的meimei。

    因为从工厂出来已经不早了，三处地方靠得极远，所以三人决定等明天再去找宋展耀的meimei。

    临分别前，宋展耀问：“你们现在真的能给出欠款金额？”

    之前顾洲已经告知林堂他现在就能拿出那么多钱，故而林堂点头：“对，不过先别急着付钱，我们得先见到你meimei。”

    宋展耀又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他们表示感谢。

    顾洲眉头皱了皱，转身就走。

    林堂只好和宋展耀打了声招呼，然后去追顾洲脚步。

    寻寻觅觅，最终还是那个人，只有那个人。

    车上，顾洲专心致志看着前方，问坐在副驾驶的林堂：“现在是下午四点零七分，林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尽管顾洲表现出极放松的口吻，林堂还是察觉出身边人的紧张，他淡淡笑了笑：“我建议先去超市买东西，然后去咖啡厅小酌一口，如何？”

    顾洲笑了：“遵命。”

    周末的超市人山人海，不过林堂和顾洲还是第一次一起逛超市，心里新鲜感十足，倒也不觉得人挤人烦燥。

    “胡萝卜、青菜，你属兔子的么？”

    林堂眨了眨眼，“你猜。”

    顾洲与他同龄，自然知道他属什么，见林堂卖弄小聪明，不禁露出无奈的表情。林堂这个人看着弱不禁风，有点娘娘腔的，但其实骨头比谁都硬，是个非常矛盾的结合体。

    他们买了很多蔬菜和rou，足够两天的份，来到零食区，林堂问：“有你喜欢吃的吗？”

    林堂没见过顾洲吃零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顾洲摇摇头：“我没有爱吃的，你买自己喜欢的就行。”

    林堂瘪瘪嘴，果真如此，这么多年，林堂看不出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外顾洲还有什么爱好。

    以前他穷的时候，一心要挣钱养自己交学费，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来满足其他的愿望，后来在W公司渐渐站稳脚步，钱也多了起来，每次去超市林堂总会买很多膨化食品，像个孩子一样。

    当顾洲看到林堂一袋一袋把膨化食品往手推车里放时，忍不住说：“你就喜欢吃这个？”

    林堂点点头，“小时候错过了，长大后觉得很好吃。”

    林堂以为顾洲要批评他吃太多膨化食品，谁知顾洲自顾自也拿了一袋膨化食品放车里，说：“你大学的时候应该和我妈说的，她保准给你买。”

    “阿姨待我很好了，每次回去都买很多水果给我吃。”

    “那是她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她以前跟我抱怨你什么都不肯告诉她，不然她会买你喜欢的。”

    “我知道……”林堂的声音小了许多，“我是这两年才喜欢吃这些的……”

    从零食区出来，顾洲准备往结账区走，被林堂拉住。

    “还有别的要买么？”

    林堂指了指宠物区。

    顾洲瞬间意识到林堂养了一只小狗，还和他家以前养的蔷蔷很像，随口问：“什么时候养的？”

    “好久了……”林堂顿了顿，“在那件事之后。”

    顾洲没问了。

    林堂挑了狗粮和狗零食，又拿了一个狗盆。

    顾洲觉得奇怪，说：“你家不是有一个么？”

    林堂头也不回的说：“给你准备的。”

    顾洲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好在林堂没看到。

    两人买了不少东西，全部放在后备箱。

    随后他们选择咖啡厅最角落的位置，周围鲜有人经过。

    林堂从衣服里掏出一张折了好几道的纸，摊开，推给顾洲。

    “这里是调教需要注意的事项。”

    纸上的字工工整整，一眼就能看出写这些东西的人是个做事认真的人。

    顾洲蹙着眉头看完了全部，身子隐隐颤抖。

    林堂指着其中一行字道：“你看到上面写的吧，调教的过程和正常恋爱相处的模式完全不一样，你不能用现在对待我的心态来看我，要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如果你现在想退出的话，我没意见，不要让我觉得我是在强迫你——”

    顾洲打断他：“我说了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林堂，你太小看人了，在这个世上，除非你登上了最高位，否则你就是别人的马仔，替人服务，尊严都是相对的，为了得，必然有舍，这个道理我懂，而且——”

    林堂蓦然紧张起来，情不自禁呷了呷口水，凝视着顾洲。

    “而且我信任你，我知道你给我的一定是好的感受，我在你面前没什么好拘谨的。”

    顾洲的话让林堂舒心了不少，他促狭地看着顾洲，说：“高中时候，每次你在国旗下讲话我总觉得你这张嘴特能说，把老师唬得一楞一楞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功力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