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哥哥
两人一路都没有讲话，一个是因为害羞，另一个则是因为旁边的人害羞，为了让他慢慢害羞，所以没有打扰。 路还是那条路，公交车还是那辆公交车，小巷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路灯下的影子后来变成了两个， 街边的鱼丸店里也常常有两个男生在拌嘴，讨论加不加辣。 “吃完去买手机。”林熠凡把最后一串吃完，等着纪岩。 纪岩一边吃一边说：“你要不要和你妈说一下？” 林熠凡双臂交叉放在桌上撑着身子：“我没手机呀，那你有我妈联系方式吗？” “我妈有，我问她要。”纪岩把手机点开，给江筱发消息。 “好嘞。”林熠凡看着纪岩手里的串儿然后长大嘴巴，把身子探过去一点，上半身都快要凑到纪岩眼前了。 “啊——” 纪岩听到这声音，抬了个头瞄了一眼对面的人，把手里的签子横着举到他嘴前，还没等林熠凡开口又收了回去。 “你干...” 嘛... 送到嘴里的丸子又被收了回去，林熠凡很是生气，以为纪岩耍他呢，但是一秒钟后又被送了回来。 这时候香喷喷的鱼丸直接顶到了签子最上面，林熠凡可以直接咬走，不用咧开嘴去把它滑出来，而让它到这个位置的人就是纪岩。 他...居然用牙把它提了上来，这个人也太细心了吧，但是这个做法，有些奇怪，还有点，嗯... 看林熠凡一直没有动作，纪岩皱眉：“怎么了，你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纪岩看着眼前的人，迟迟没有动静，想把手收回来。 “我吃。”林熠凡在纪岩手收回去的那一下抓住他的手腕，咬下鲜香四溢的美味。 这人今天怎么回事，不是拿他练手吧，我的天，这一个大男人都要羞得不行了，那人家女孩子怎么办。 林熠凡转头四处看了看，有几个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们，见林熠凡望了过去，赶紧把头低下吃东西。 我草，这什么情况，他俩又是什么关系，兄弟关系啊！好朋友关系啊！ 但是！为什么做着这么情侣的事情！！！ “哥哥！这个真好吃。”林熠凡突然大声喊了一句，觉得不够，又提高声音，还撒起娇来，“mama回消息了没啊，等这么久了。” 纪岩直接被他这一番话呛的口水都咳不出来，他一脸诧异的看着林熠凡。 脑子坏了？ 林熠凡被看的脸又红了，不是羞涩的红，是尴尬的红，他尽量扯出笑容：“嗯？” 纪岩这才反应过来，眼神很快扫视四周，憋住笑：“回了回了，回家吧，回家吧。” 刚出店门走了几步，林熠凡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来：“纪岩！你要干嘛，你拿我练手呢！是不是！！” 马路上几个行人被他的声音吸引，都转过头来看他们，纪岩却不为所动，还是稳稳的向前。 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换了个位置走到纪岩里面一侧，又去拽纪岩衣服：“你说话啊，刚刚在教室...亲我手，刚刚又...” 纪岩停下来，面对他：“林小凡，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容易害羞？”他两手搭上林熠凡的双肩。 “你别...你别喊我...林...小凡。”林熠凡现在浑身都在闹别扭，他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胡乱在身侧上下滑动。 “现在又是谁害羞？”纪岩又往前走，双手插兜，随意的不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熠凡跟上他，小声责怪：“你不去做那些事儿，我又怎么会。” 手有点儿冷，搓搓。 走在前面的纪岩笑了起来：“现在你看清楚了，到底谁经不住？” 他转过身，把林熠凡的手塞到羽绒服的口袋里：“不要搓，就放着给他暖暖，我明天给你带冻疮膏。” 林熠凡就着纪岩的动作，直到眼前的人停下，林熠凡身体一软，往前垮了一步，弯腰，就这么懒懒的把脑袋贴在纪岩的锁骨上。 他的头顶到了纪岩的下巴，纪岩把头抬高，抵着林熠凡软软的头发，几乎半张脸都埋进去了。 林熠凡双手还保持着插兜的姿势，纪岩不得不去抱住他。 林熠凡的脸从纪岩的羽绒服里侧过，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又把眼睛闭上，很软，想要化了一样：“我又想靠会儿了。” 他虽然没有紧贴着纪岩的胸口，但是他感受到了纪岩的心跳，很重，一下一下的透过羽绒服拍到他的脸上。 刚刚被冻得有点凉的两颊也渐渐回温，他又想起那才在赛车场上的拥抱，那次是纪岩主动抱他的，但是这次是自己靠了上去。 又想到那次和林锐临走前的拥抱，想不起来了，他现在感受到的只有纪岩。 纪岩，纪岩，纪岩。 “自从我哥走后几乎没人这么让我想靠着，小纪，你真好。”林熠凡没停下，“你真的像个大哥哥一样。” 纪岩轻笑：“可是我比你小，不过...你可以再叫我一声哥哥，就跟刚刚在店里一样。” 林熠凡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别想了，刚刚是意外。” 两人就这么以奇怪的姿势在一处没有路灯的地方相互依偎着。 纪岩承受着他的大部分体重，却一点都不觉得累，他用手摸着林熠凡的背，然后再顺着背脊放进他的帽子里面。 林熠凡说他像个大哥哥一样，可是他不想当他的大哥哥，他想要这个小东西喜欢他，做他以后的另一半。 现在他们的这种进度，其实已经超出纪岩所能控制的范围内了，也超出他的计划，本想着慢慢追，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住每一次的接近，每一次对林熠凡软下来，这好像变得都不像他自己了。 不是林熠凡经不住，是他自己。 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循序渐进这四个字直接被他丢出脑海，可是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担心的是林熠凡对他的亲近没有什么反应，除了脸红害羞，甚至还提了什么他追的女生，这让纪岩很苦恼。 可是往好处想想，这是第一步，都会经历的，不是吗，不管是该有的还是不该有的反应或是回应，纪岩都应该接受，他没有理由拒绝。 他想到了在店里的那声哥哥... 突然心里一紧，千万不要...把他当哥哥。 这时候林熠凡把手拿出来环上纪岩的腰，把两个人的身体贴的更紧，非常用力的收紧手臂，纪岩又听到林熠凡用力在他脖子上吸了下鼻子，这个动作不到五秒钟就放开了。 林熠凡站直身体，神清气爽：“啊！我现在动力满满！走！买手机！” “用完就丢。”纪岩假模假样的摇头叹气，“那买手机去吧。” ———— “老板，我们看手机。”一进门林熠凡就直奔主题。 又想起什么对着纪岩说：“我给我妈打电话吧，” 纪岩点头把手机递过去。 “密码。”林熠凡问。 “591101” “OK。” ...... 一通电话结束，林熠凡大概的和许瑾宁说了个丢失过程，然后解决办法是她把钱转给纪岩，再用纪岩手机付个款。 顺便和自己的mama聊了会儿，问她什么时候忙完，许瑾宁的声音明显疲惫，但还是努力提起精神，和林熠凡道了个歉，说他的生日可能回不来了，后面一定给他补上，告诉他会让林锐过去。 林熠凡虽然不开心，但是听他mama说话很没力气，想着肯定是生病了，问她在那里，许瑾宁却说不在家里，在外地，叫他别担心。 没有办法，自己现在走不开，只能不停的嘱咐，让她好好的，一定要去医院看一下。 许瑾宁说，好。 林熠凡一直舍不得挂电话，直到他mama说自己有事情要处理才结束了通话。 “麻烦你帮我拿一下这款。”林熠凡指着跟纪岩的同款。 在手里看了看：“就这个吧，我看纪岩用着挺好的。” “小伙子不在挑一挑？这儿还有新款呢。”老板又拿出几部今年刚出的。 林熠凡看都没看直接把手里的递给他：“谢了啊，我就要这个，怎么付钱。” 纪岩被招呼过去过去扫付款码。 “好麻烦啊，还要去补办电话卡，今天估计来不及了。”林熠凡出了店门站在路边，把新手机开机。 纪岩蹲在马路牙子上，手里拿着个草在把玩：“那明天再弄，我们有的是时间。” “可是我们的聊天记录都没有了。”林熠凡突然转头，“肯定是被偷了！” “很有可能，里面有重要的东西？”纪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上手柔他的头，“我们多聊聊就有了。” 林熠凡又蹲下，抱着头想了会儿，然后说：“没有，还好都撤回了。” “回家吧，还有的事儿可以等放假再去弄。”他把蹲下的人提起来，带着他往家里走。 林熠凡刚刚脑子里不是什么复习资料。也不是什么游戏，更不是什么照片，因为他相册几乎都是些奇奇怪怪东西。没什么值得看的。 而他想到的是那天两张被撤回的消息，太他妈离谱了那两次。 东西是中午丢的，肯定是学校里的人，要不然查监控？ pas，带手机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还查监控，闹着玩儿呢。 两人到纪岩家门口，纪岩把要走的人拉住：“你哥说你生日一起吃个饭。” “晚上说的吗。” “嗯，在你家吃火锅，或者出去吃都行。”纪岩又嗯了一声，“要不要把那几个也叫上？” “我想想吧。”林熠凡垫了几下脚，抬头，“感觉没什么的，算了吧。” 又是一句不太能让纪岩理解的话。 纪岩说，好，不开心要和他说。 林熠凡摆摆手就回家了。 ———— 周五考完试，纪岩就陪林熠凡去办理了手机卡，两人去超市买食材回家做火锅。 林熠凡推着购车走在前面，纪岩跟在后面。 “这个好吃。”林熠凡拿了一袋膨化食品对着纪岩，“我只吃原味的，记好了，以后跟我吵架了就拿这个哄我。” 纪岩扑哧一声：“那我用两袋你的气会不会消的更快一点。”说着他又从货架拿下一袋，放进车里。 “嗯...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的。” “还有什么要吃的，今天我买单。”纪岩推着林熠凡往前走。 周五超市的人很多，因为放假了，小年轻们都来觅食，两人走到好不容易走到卖火锅料和食材的地方，林熠凡却不干了。 他直接把购物车丢给纪岩：“你推着吧，人太多了。” 纪岩接过，笑着说：“那你看，感觉哪个好吃的都放进来。” 没多会儿，原本还很空的小车都被堆满了，纪岩上前拉住还在不停拿东西的林熠凡：“你要这么多？我们就三个人。” 小车里又多了几袋，林熠凡疑惑：“不是你让我看着好吃的都拿吗？” 纪岩长叹一口气，笑着摇头：“是我让你拿的，但是一样你拿好几个，我们吃不完的。” 林熠凡没有讲话，歪着脑袋，听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准备把多余的都放回去。 纪岩又拉住他，把他手里的都拿过来：“太多种类了，等会儿我去吧，你在这儿看着车。” “好的，你快点啊。” “站着别动。” 林熠凡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由于晚上到饭点了，人越来也多，大家都推着车，免不了磕磕碰碰的。 “你这个小伙子怎么站着不动啊，不知道现在高峰期啊？”从后面来的一个大妈直接对林熠凡喊起来。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林熠凡试图往边上让一让。 可是没什么用，过道实在是太窄了，前面的人也慢吞吞的，他又只能推着车往外面走，还一直回头看看纪岩有没有来。 “你到底走不走啊！不就推个车吗，跟个蜗牛一样！”那大妈直接等不及了，又是突然大声指责。 林熠凡被吓了一跳。直接转过头也对着他喊：“你干什么！我不是在动吗！前面有人，我怎么走，飞过去吗！” 那大妈又想说话，林熠凡没有给他机会：“吵吵吵的，我不是听见了在往前走吗！等不及了你就从我车上踩过去！” 林熠凡一旦火上来了就停不下来：“你让他们前面的快点啊，我也是被挡在后面走不了的，烦死了，吵得头皮屑乱飞！” 他用手去掏耳朵，那大妈似乎也看到了前面的人流，斜眼撇了一下嘴，不知道在说什么。 虽然周围闹哄哄的，但他还是听见了几个字：神经病，有病，脑子不好。 “你是不是在骂我！你这个人素质怎么这么低！”林熠凡指着她。 大家都被这两人的动静吸引过来，林熠凡见状突然不说话了，低下头。 妈的，太尴尬，纪岩你人在哪儿，救救我吧，我要被大妈气死了。 就在林熠凡要把自己的头也放到购物车里时，肩膀被一双手大力捏住，力道很大，却很有安全感。 “不好意思，我弟弟怎么了吗？”纪岩搂住林熠凡的肩，对着那个大妈，语气很不好。 林熠凡似乎是一下就有了靠山，小声说：“我明明往前走了，他还说我不让她，哥，她还说我有病。” 那大妈见有人来了，直接不说话了，她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另一个女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脾气有点古怪，你们别往心上去。” 纪岩没有回应他，只是点点头，带着林熠凡往前慢慢移动。 林熠凡这时候和完全没有了刚刚吵架的架势，把帽子也带上了。 好不容易付好钱，林熠凡直接冲了出去，袋子也没拿，他知道纪岩会提着。 “你刚刚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突然就蔫儿了。”纪岩憋住笑，把他的帽子又拉拉好，“还没见过你吵架，吓我一跳。” “去去去，你别说了，尴尬死了。”林熠凡拍开他的手。 纪岩微微弯腰，凑在他耳边：“我在你旁边你就这么娇气？” “什么娇不娇气的，好好走你的路。”林熠凡加快脚步。 纪岩两步就跟上了林熠凡的速度，把手上的另一个小袋子给他：“哥哥，重，你愿意帮我分担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