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潜伏

    来人俊朗清秀的脸庞，两道剑眉斜挤压在中眉心，鼻梁高挺，薄唇紧闭，身穿普通时装，背部却背有个比他本人还细长的黑色挎包。他扫过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的穆九，竟是放下手中的挎包，走到沙边边将其一手将其轻揽入怀中：“放心，有我贺迁在。”

    还在猜测来人究竟是谁的穆九，一听这名字，记忆瞬间重回到那个雨天。

    那天他刚完成任务回来，在路上刚巧碰上两个受伤的人，起初他并不想理睬，可在看到后面紧追的人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将两人带回去，和当时还是搭档的段屿沉一同悉心照顾，且在近几星期的帮助后，还毫无任何回报的放了他们。

    这行为，简直是世界“大善人。”

    穆九抬头看着贺迁的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逐渐积累泪水。在眼泪滴落的片刻，他靠在其胸前呜呜低声哭泣道：“贺迁，是他们欺负我，还想在车上杀了我。”

    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珀西和珍娜听到这话，还未来得及反驳，就被管家以及贺迁怒目而视。

    珀西是被盯着浑身僵直，珍娜好不容易在两人的注视下呼出几口气后说出话来：“我们这不是稍稍调侃一下吗，而且老大都特意电话警告过，我们怎么可能真下得去手，你说对不，穆九小美人。”

    穆九被珍娜的视线扫过，身体猛一颤，便迅速躲到贺迁的背后，不敢再与这两人对视。

    贺迁身周氛围是愈发压抑，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口中却说着极其温柔的话语：“在市中东侧一家地下酒吧内，据说是CIA的某个隐藏据点，明天你们去侦察下，若是可以，把那个地方彻底破坏掉。”

    仅凭两个人就想把CIA的据点破坏掉，贺迁简直就是在单纯难为人。

    珀西和珍娜对视一眼，皆看到各自脸上的抱怨之意，但谁都没发出声。谁叫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他们的老大，还是他们再生的救命恩人，即使他命令去直接进攻CIA基地，他们也不得不从遵从。

    该有的惩罚已有，贺迁看向身后颤栗的小人，想伸手去牵他的手，却被他侧身躲过额。

    穆九低头红着脸道：“我，我能回去了吗。”

    回去？你已经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又怎么能够让你回去。

    贺迁双手放在穆九的肩膀上，待得对方迷茫抬起头看他时才轻声道：“乖，现在的兰利不安宁，且有这事后，外头定有很多人在捉拿你，你还是先在我这待一会儿，等外面平稳在走也不迟。”

    如此劣质的谎言，就天真的穆九敢去相信。他的沾满泪珠的眸在灯光下扑闪扑闪：“真的吗？”

    贺迁说谎简直不眨眼：“真的，我不会骗你不成。”

    “那，那我就在这待..待几天。”穆九声音愈来愈轻，轻到连他都快听不见的地步。

    然而从他毫无遮拦的神情中，贺迁就能猜得到穆九的话内容，他冲穆九微微一笑：“走，我带你的房间。”

    穆九脸一红，手擦着衣摆晃动几下，也未能找到能安置的地方，只好低头轻应几声：“嗯，嗯。”

    一高一小的人影消失在楼梯上。楼下则站着在风中凌乱的三人。

    珀西咽口唾沫：“管家，这是怎么回事，老大这是...喜欢上那个穆九了。”

    管家即使脸上皱纹成图，但他的眼睛依然清明如月：“当初就是穆九救得少爷，加上一段时间的照顾以及纯粹性格的影响，像少爷这种黑道中人，喜欢上穆九也不在意料之外。”

    “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珍娜扶着下巴道，“需不需要我去查查这个人的身份。”

    管家点头道：“嗯，你抽空去调查一下，即使是救命恩人，也不能存在有威胁少爷的地方。”

    被贺迁亲自带到一间房间的贺迁，再其好言相劝下“单纯”地交出手机，并一再说了称赞对方的话。

    贺迁心情愉悦，伸手摸了摸穆九的头发，说还有事要处理，晚点再过来陪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穆九那闪烁着纯真的瞳孔弥漫出一种无法言说讥讽，他检查过整个房间并未发现任何监视摄像头，一屁股坐在床上，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机。

    早在车上那个尸体倒下之时，他就顺手摸了那个死人的手机，现在果然派上用场。

    穆九在键盘上按下几个键，电话里传出数道“嘟”声后，一道清脆的男声从对面传来：“穆九。”

    穆九：“年轻人，你那边情况还好吗。”

    年轻的FBI沉默一下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出手。”

    穆九后靠在床头上，语气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般轻松：“我为什么要出手？”

    电话传来压抑的怒气声：“如果你出手，那几个人就不会死了！”

    穆九听到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可没多余精力去救无关紧要之人，而且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杀手。”

    ?电话里传出了咯吱的磨牙声：“难道身为杀手，就该无视人命。”

    “年轻人，或许你该去问问顾卓睿我的真实身份。”穆九的语气趋于严肃，“杀手一向最在乎利益，若牺牲几个普通人的生命，来换取国际组织间的和平，我想这应该是份值得交易的买卖。”

    可穆九没再等来电话那头的回应，年轻的FB完全没有给他说正事的时间，已经挂断电话。

    注视手上熄灭的手机屏幕，穆九拽紧手机，终究是叹出一口气。

    曾经的他也算的上是普通人，可无数残忍疼痛的经历将他的“善良”悉数抹去，如今的他，早已不知“善良”二字如何书写。

    杀手这个称号，是他一辈子都逃不出的魔障。

    穆九在这个待了数天，甚至连吃三餐都是在这里。

    贺迁每顿都会送上来并陪他一起吃饭，甚至想到他会无聊，还搬台电视上来供他解闷。

    穆九在他面前依然是个乖乖样，一如那时照顾贺迁一样美丽单纯。

    不过只要贺迁一离开，穆九就会褪去“天使”外貌，与那个年轻的FBI进行电话沟通来了解外面发生的事情。

    这几天里，贺迁的手下已经在各处进行对CIA的宣战，随着CIA的逃避，以及FBI的屡次失利，外界已经对这两大组织，尤其对CIA的信任值跌到谷底，甚至网络上已经有不少人去支持贺迁的组织去干翻FBI和CIA，且在各大媒体上大肆宣扬。

    对此，年轻的FBI猜测贺迁他们最近就会对CIA发动进攻，并且暗中开始着手准备。

    而穆九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虽然一直在房间里，但他通过窗户，对门口人口的进出进行记录，早已明了这个组织的人数以及搭档搭配习惯，还有通过一些人所配备的枪支强度，心底有个大抵势力预估。

    又在这里平静待了几天，某天夜晚，贺迁忽然上楼，对穆九说出奇怪的话：“穆九，我要有事要外出，如果明天不见我回来，你就拿这把钥匙离开这里。”

    穆九接过钥匙，歪头疑惑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迁摇头含糊道：“不，没什么，我只是要去见一个故人罢了。”

    事情交代完毕，贺迁本该离开，但他却突然靠近穆九，伸手揽住他的后脑勺，低头想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却被穆九一手推开。

    见穆九眼底闪现的恐惧，贺迁苦涩一笑道：“那我走了。”

    穆九紧抿着唇，扭捏地轻声道：“早点回来。”

    贺迁离去的身形再次一顿，他转过来，展现出一个比向日葵还灿烂的笑容：“好。”

    一切归于平静，房间内再次只有穆九一人。坐在床头的他，嘴角一侧逐渐上扬，某种说不出的晦暗徘徊于其身周。

    贺迁向CIA发起总进攻什么的，他已经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