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意
“谁！” 沈清河眉心一紧，掌风瞬起，门被“哐”地一打开，却是许晏宁出现在他面前。 许晏宁端着汤碗被猛烈的掌风震得一脚踩空，整个人被迫后仰，沈清河翻身跃起，脚尖轻点，一只手搂住了许晏宁的腰，另一只手接住了碗，滴水未洒。 两人挨得这样近，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许晏宁红着脸偏过头不敢看沈清河的眼睛。 沈清河将许晏宁当成了刺客，害得他差点受伤，他自觉愧疚，将揽着许晏宁的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以作掩饰，背过身问：“怎么……怎么不敲门？” 这语气未免太不自然，许晏宁忍不住偷笑。 沈清河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两个人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这会子反而害羞起来，他牵起许晏宁的手，十指紧握的瞬间，掌心的高温烫得两人心头一颤。 “进屋说吧。” “嗯。” 房门刚一关上。 “你饿不饿……” “你渴不渴……” 这样异口同声的说辞让两人羞臊得不行。 沈清河闻到桃花羹的香味，心里浮起一丝甜蜜，为避免尴尬，他率先开口道：“这是晏宁亲手给我做的？” 许晏宁低头看着鞋尖，双手交叠背在身后，他猫着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我也不会做什么，就这个勉强能入口。” 沈清河在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许晏宁第一次主动关心他。 他顾不得许多，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饶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哪里还有半点沈王府家主，当朝王爷的样子。 “慢些！你怎么喝得这样快……”许晏宁刚想递给他汤匙，却不想整整一碗都被沈清河喝干净了。 “晏宁亲手做的，当然一滴都不能剩。”沈清河用衣袖胡乱地抹了抹嘴角。 “你擦一擦。”许晏宁红着脸递上了一方帕子，食指点在自己下巴上，小声道：“这里。” “哪里？”沈清河故意凑近了许晏宁身前诱惑地问。 “下……下巴……你！” 沈清河趁机偷了个香，发出了极大的“啵”声，他一脸坏笑，正色道：“本王要晏宁擦。” 许晏宁捂着被偷袭的脸颊恼怒地转身不想理他，沈清河抓住机会拉住他的手，勾起他的下巴。 许晏宁的下颚被迫抬高，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沈清河，月光下沈清河亮的发紫的眼眸带着深深的诱惑之感，沈清河伸出舌尖轻舔唇瓣，瞬间晶晶亮亮的。 “要晏宁用嘴给本王擦。” “你自己擦！”许晏宁被彻底惹恼，将帕子扔在沈清河身上。 沈清河将许晏宁用力一拽，将他整个人抱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抵着许晏宁的肩膀，凑在颈间深深地吸取着许晏宁身上的桃花香味。 “别这样！你要作甚！” “晏宁……” “……你别……” 许晏宁刚想推他的头，就在这时，只听沈清河软绵绵地轻声唤了句：“哥哥……” 一刹那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许晏宁心底一软。 “都多大了还撒娇。”许晏宁到底还是没将他推开，他轻轻捏了捏沈清河手心，任由沈清河缠着他。 沈清河将他抱得更紧了，为什么许晏宁老是拒绝他？他心里实在太过委屈， 要是人永远不会长大就好了，他恨不得将许晏宁揣在怀里，捧在手心里，让他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都只对着他一个人，他要许晏宁永远陪着他。 这是他的爱人，是他一个人的许晏宁。 他其实宁愿许晏宁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想许晏宁被卷入这场纷争中，他想把许晏宁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他能看得见的地方，不让任何人觊觎他，他的晏宁是他手心里的宝贝。 只是现在情势紧急，他的宝贝刚刚恢复身体，两个人的关系也好不容易才缓和，真的要同他回忆当年，一起寻找真相吗？ 他只是希望许晏宁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他，他希望许晏宁的所有都与他相关，他是那么地爱许晏宁，甚至超过自己的一切。 若要怨，要恨，就冲他一个人来吧， “清河……” “嗯？” 许晏宁任由沈清河搂着他的腰，他双手捧着沈清河的脸，面露难色，似是难以开口，他几经犹豫，最终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今天尧大人说的话让我想了很久，我虽然……虽然不懂你们官场上的事情，但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希望你可以同我讲，我……我不希望你一个人扛着。” 沈清河抓住了许晏宁的手，直勾勾地看着他：“晏宁这是在关心我吗？” 许晏宁被这火热的视线灼地心尖一烫，他不敢正视沈清河的双眼，思索片刻后说道：“……算是吧” “许晏宁，不要回避你内心最真实的感情！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关心我，你的心里是不是……” “清河！”许晏宁厉声制止了他。 沈清河沉默了。 许晏宁长叹一口气，徐徐道：“清河，我同沈轩的过去你是知晓的，从那个不堪的夜晚开始，我就已经选择好了要抛却与他的所有，只是时至今日，我依然无法想象未来是否还会喜欢什么人，爱上什么人，对你……我……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选择，这对你不公平，况且最重要的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亲人……我们……我们是……” “许晏宁！”沈清河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你知道的，我们不是。” 许晏宁闭了闭眼，没有搭话。 “许氏只有你一个亲生儿子，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沈清河平静地将真相说了出来。 “不管你的生母是谁，我的生父是谁，名义上我都是你的兄长，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们不可以……”许晏宁疲惫地解释道。 “没有什么对与不对！只有你爱与不爱！”沈清河一手掐着许晏宁的腰，一手捏着许晏宁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许晏宁，告诉我，你爱我。” “……你为何非要这般逼迫于我？”许晏宁感觉心里抑制不住地酸涩起来。 “我不要你做我的兄长，我也不要你做我的亲人，我只要你做我的爱人，你说啊！说你爱我！说你喜欢我！说你心悦我！说啊！”沈清河的大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许晏宁思忖良久，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若你一定要我给你一个回应，那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因为在我心里一直以来只把你当做我的亲人，你对我做的任何事情我都都可以理解为那不过是因为你的偏执做出的糊涂事而已，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对不起清河。” 许晏宁突然潸然泪下，“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来之前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将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不管他与沈清河之间到底有无血缘关系，两人之间最深的羁绊仍然是从出生开始就注定的兄弟之情，更何况他们之间又多了那么多无法回头的不堪…… 最关键的是，他实在不想在同沈轩分开后这么快做出选择。 这是他在知晓沈清河对自己感情时的第一个反应，他觉得自己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对沈清河不公平。 他向往的爱情是单纯美好的，对待感情他是那么地小心翼翼，他实在不想沈清河误会，误会他在情感空白的期间被他的温柔打动从而不得不做出被动的回应，即便沈清河现在对他很好，他也无法给出等价的回应，沈清河的温柔固然另人心动，但心动之余，他不可能不考虑二人的身份。 作为兄长，他无法接受自己名义上弟弟的感情，若二人没有这层关系的枷锁，他希望自己能给沈清河的是发自内心的爱，而不是因为感动给与的被动的感情回馈。 过去的不堪他可以当作是沈清河偏执的占有欲作祟，前尘往事他不愿再计较，他可以包容沈清河的所有，但现在，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的礼义廉耻约束着他，没有叫了十多年哥哥的人可以摇身一变成为“相公”，“夫君”。 他是沈清河的兄长，也只能是沈清河的兄长。 沈清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许晏宁抱在怀里，像许晏宁小时候抱着他一样轻拍他的胳膊哄着，任由许晏宁哭湿了他的衣襟。 他太了解许晏宁，也太明白许晏宁，眼前许多事情悬而未果，他不能掉以轻心，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综其所有，他认为许晏宁身上一定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他打算上山一趟，有许多事情，他必须亲自向许氏求证。 “哥哥，明日我们一起去山上看望母亲吧。” 许晏宁没有回答，靠在沈清河的怀里睡着了，望着许晏宁恬静的睡颜，沈清河深情地吻了上去。 “哥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