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遇上兵
“你是我的学长?为什么还来上这堂课……” 牧周文脸上的质疑显然已经足够表达出他的揣测:孟盛夏是不是挂科重修,要不然怎么会还坐在这儿。 学习这事有这么重要吗?总之孟盛夏没多么在意过,但此刻牧周文的表情让他有点心虚,他连忙否定到:“老师讲得好,我想来听听。” 他确实没认真对待过自己的公共课,低分擦过就心满意足了。但显然牧周文并不太喜欢不上进的态度,他隐约这么感觉到,给自己飞快找补。 “哦……李老师的课确实说得挺好。”牧周文的语气不像是相信或是不相信,毕竟他俩确实也不太熟,他没必要对个陌生人发表意见。 “我听人家讲,他近代史说得挺好。”这个事情还是他临时上网搜索的,孟盛夏可是压根没关注过自己这帮老师的学历和方向,但现在他怎么也要多和牧周文聊上几句。 “老师很有人文关怀,我很喜欢他说的近代司法意识启蒙那章,在网上看过网课。” 不好,是知识盲区,孟盛夏不知道该怎么接上话茬,平日里大多都是别人给他递台阶下,怎么会有这种一直往他弱处戳的聊天对象。孟盛夏支支吾吾应和了几句,感觉牧周文和他的对话实在是有点对牛弹琴的味道,也不知该怎么办。还好孟舟文见老师抱着教具进来,也就不再和他搭话了。 孟盛夏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这课上得不知所云,时不时走神,看的都是一脸不为所动的牧周文的侧脸。 细看起来这个Beta的五官倒也不差,肤质算得上挺不错的。他安静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抿唇,在饱满的唇瓣上洇出一片润泽……停停停,他都看些什么呢?孟盛夏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让自己赶快从这种奇怪的念头里走出来。 他把这归结为自己分手后感觉到世界一片空虚,很是清静地独处了一段时间——但作为一个Alpha,他的本能正在刺激他的神经,告诉他不能再虚度光阴下去,他要回归他原来的生活,马上,立刻! 这课就在孟盛夏神游太虚当中结束了。下课的时候,牧周文依旧是一脸平淡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打算离开了,孟盛夏本以为他要直接走,可这一次他竟然主动和孟盛夏搭话到:“你如果不喜欢来听课,最好不要勉强自己。” 这话说得可是太直接了,当场让孟盛夏在心里哑然失笑,这是哪门子的初高中班委口气啊?也就他小学的时候班上的学习委员敢和他这么说话,后来连班主任都不敢和他大声讲话,这个Beta学弟居然还教育起他来了? 孟盛夏心里上是接受不了牧周文的说教,可答应严恩的事哪能推拒呢?他只能勉强自己拉下脸说到:“我看你写得很认真,想看看你写些什么内容,不好意思了。” 牧周文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考虑孟盛夏说的话的真伪。最后竟然真的把自己的笔记摊开说到:“你照个相吧。” “盛情难却”啊!孟盛夏不得不拿出手机装模作样拍了起来。 康奈尔笔记本上牧周文的字一笔一划都标准克制,就像某些印刷体似的。孟盛夏不禁用手摸了摸,确认它们不是笔记本自带的字。这个举止可让牧周文的眉毛瞬间就拧起来,但碍于是自己许可的,又只能什么都不说。 孟盛夏发现自己可能是被对方弄出了点受虐癖,他居然觉得牧周文这压根不在乎自己怎么看的情绪外露颇有意思,现在也不再为对方不在意自己的外貌觉得生气了。 这样的人孟盛夏还没怎么见识过,就像得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他开始对对方有了一点兴趣:“谢谢你,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小事情。”牧周文把书包背好,都没给孟盛夏纠缠的工夫,自己就一瘸一拐往门口挪过去了。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孟盛夏的抱怨被他尽可能压低,“你知道多少人想要约我吗,就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恶狠狠地在心里骂到牧周文的不解风情,可表面上还要微笑着对对方死缠烂打,“要不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牧周文大概也没料到孟盛夏能这么厚脸皮,如果他不回应的话,对方也许能一直纠缠下去。于是他只能说到:“我去一食堂。” “那我也去。” “那里不好吃,我只是爬不了楼。” “那你觉得哪里好吃啊?我抱你上去得了呗。” 孟盛夏第一次见识了能够因为一句话脸红的人,还是个男Beta。牧周文像是被他羞辱了一样,忽然整张脸就烧起来,或者说,被他这大咧咧的提议臊得一时语塞。 “怎么,两个男的抱一下而已吧?”牧周文可不知道他是A,他却知道牧周文是B,不说两个Beta了,Alpha和Beta更能有什么呢?“你难道是个需要保持安全距离的Omega吗?” “你,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这样做,我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孟盛夏皱眉道,他更接受不了牧周文这装腔作势的假正经呢。他很慢很慢地跟在奋力前行的牧周文身边,真是恨不得把他扛在自己肩上大步流星。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你怎么老觉得我跟着你?” “你,你现在不就是跟着我么!” “我去吃饭啊,这也算跟着你?” 牧周文显然在耍无赖这个科目上没有做太多的修行,这下陷入了和孟盛夏的争辩死循环,知道自己赢不了就选择了闭嘴。他拼命地走得快了一些,可这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孟盛夏长腿一跨,反倒还走在了他前头,横竖都堵着他的路。 “你有完没完?” “我们就是顺路啊,你别这么紧张。”孟盛夏的性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尤其鄙视对方主动叫嚣不应战的行为,于是牧周文的警告在他听来,只能更加坚定他sao扰对方的决心。 牧周文被他这话怼得够呛,他的步子甚至停了下来,瞪着孟盛夏问到:“你从那天运动会就一直跟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哦——”孟盛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你一直看着我啊。”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颠倒是非的意思了,可也没说错,要是牧周文没注意到他,怎么会知道他那天去了校医室? “我没有!” “骗人。” “跟人的是你——” 谁作证啊?你自个儿要是听了,会相信吗?他这张脸搁在这儿,就没人能信是他跟踪牧周文:“小朋友,咱能不把人想太坏吗?我知道你学法律比较敏感,可我真的是遵纪守法好市民啊。” 孟盛夏懒洋洋地抬起手表示投降。他俩的停驻引来了路人的侧目,这下更是把牧周文给急得不肯在原地待着了。他又继续往前走,孟盛夏就不紧不慢地追着他的脚步,什么话也没说。 孟盛夏听见牧周文嘴里叨咕着什么,听不大清楚,但想必是骂他的话,于是大声嚷嚷道:“你在和我说话吗?” 牧周文转过脸剜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自己要去的地方艰难前行。孟盛夏则在牧周文身后吹起了小调,心情分外高涨。 他接受不了被忽视,不论是被讨厌也好,喜欢也罢,唯独被无视这件事,才是真正令他十足不爽的。可牧周文今天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这故作姿态的家伙心里一定是留了他在的一块地。意识到这一点,孟盛夏这几日来的不满平息下去,心中却升腾起了另一种不满足。 …… 到了一食堂门口,孟盛夏看得出牧周文犹豫了。他现在活动不便,怎么也甩不掉自己,可自己也不懂看眼色,真要和他一起进去。他进退两难,整个人都陷入了纠结。 “我帮帮你。” 孟盛夏直接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牧周文短促地啊了一声,就整个人大脑放空一样被他乖乖抱着不说话了。孟盛夏很满意他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就这么像是抱什么重物一样把对方搬到了二楼。 “你!” 被周围人议论纷纷似乎太超过牧周文的底线,牧周文整张脸都红透了,可他的声线说出来的怒音,听上去没什么威胁力,外人看来倒像是在和孟盛夏撒娇。 “我抱你上来,你得谢谢我吧?” “我不想看见你了。” “待会没我,你怎么下去?” 牧周文马上掏出了手机,真的要联系谁似的。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上纲上线的,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能被他开玩笑的人还没有几个呢,孟盛夏有些反感牧周文的激烈反应,“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娇滴滴的。我说,你脸皮这么薄,能打电话给你朋友求助吗?” “你才有问题吧?你缠着我做什么,我们都不认识!” “怎么不认识,我都知道你叫什么了,怎么不认识?”孟盛夏含糊辞令,没把底交出来,“你也知道我了。” “你,你——” “别说话了,你看看别人怎么看我和你的,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吧。” “我不要和你一桌。” “行,那你待会自己来叫我。”孟盛夏倒是无所谓,步子一迈就去了感兴趣的窗口,以退为进,不再和牧周文纠结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