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完
书迷正在阅读:高空坠落、私人庄园、完整、《烟雨行舟》(太监攻×小倌受)、霸总的职业素养、闷sao男每天都把我艹得腿软、【双性】快穿:恋爱脑被主角的白月光巧取豪夺之后、魔王的爱奴、大肚俏寡夫的卖身实录、登上游轮的男孩
·终点 404· “如果有一天,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会怎么做?”问话的是个消瘦苍白的青年,他半靠在床头,眼神正注视窗外。 熏风吹散白纱帘,淡淡的阳光撒在窗台。少年本来坐在床边吸溜冰棒,听见问话转头盯向青年。 他黑白分明的瞳孔比太阳还要熠熠生辉,侧脸隐约已有成熟的轮廓,却因为他的神态变得稚嫩了些。 少年皱紧眉头,为难地思考着,他的眼神游移在青年细软柔顺的头发与那双忧郁的眼睛之间。冰棒渐渐融化出一股细细的甜水,顺流而下由大拇指滑到少年的虎口。眼见差点滴到床单,少年吓得赶紧用嘴接住。 青年被他夸张的动作逗笑,少年瘪瘪嘴,两三口解决了冰棍,擦好手挤到青年身边。 他有些埋怨地开口:“你又不提醒我,上次我把被子弄脏了被护士jiejie教训了好久。” 青年为其让开位置,以便他能躺得舒服。 “没有关系,再有下次,我向她解释。”说着揉了把少年剃的短短的寸头。 少年为两人掖好被子,然后小心地躺在床的边缘,注意不压到身旁人。他黑亮的眼睛像头精力充沛的小兽,不知想到什么,那双眼睛扬起笑意,如同山间清泉敲击石垒。 “她听你的,当面不会说我,背地还是会教训我不让你省心。” 青年想想也是如此,于是不再坚持:“好,下次一定提醒你。”他侧头盯着身旁少年,眼神如溪流在林中潺潺而行。 注意到青年的注视,少年用清澈的瞳仁认真回望。 微风中,他缓缓开口:“我想……我不确定我会一直记住你。”少年说着低头笑了笑,“可我会努力不忘记你。” 他语气笃定,神情天真又执拗。 “对,我会努力记住你,然后好好活下去。” 青年心口泛出酸涩,但这不是因为难过。他无时无刻不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无可挽回地流逝,看得到稀疏的终点,可待在少年身边,这份感情越演愈烈,从来没有终点抵达。他看见他的少年心口时常会泛起疼痛,这绝不是因为难过,无处安放的感情过于满溢,就会不知还能如何——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又绝无仅有。 那份来势汹汹的感情驱使他抱住少年。少年小声呼痛,他赶紧放开,却见少年用狡黠的黑眼珠笑着望他。 “骗你的。”少年轻快地说,变声期后的声音不复以往清亮,他却依然狡猾得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 青年还没来得及同他假意生气,就被少年伸手揽住脖子。他的脸红扑扑的,充足的光线中可见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少年献出亲吻的动作谨慎又自然,他在两人唇上印住一个温暖香甜的吻,似乎还带有丝丝清凉。青年回抱住他,加深这厮磨。 直到气竭,他们终于分开,看着彼此额头上的汗珠笑出了声。 日光为二人温柔的披上轻纱,润泽他们的头发。 “你也要答应我,”少年拱进青年怀里,轻轻靠在对方单薄的胸膛,虔诚地侧耳聆听青年胸膛鼓噪的心跳,“你要尽力活下去。我陪你。” 青年低垂眼帘,手掌随意搭在少年背脊。 “好。” ·起点 Loading……· 响彻仲夏的蝉声还未销声匿迹,青年的病情急转直下。 他的生命力靠仪器维持着,顽强地撑过一个又一个日与夜。外界的担忧被一道透明玻璃牢牢隔离,除了医学的帮助,他能依靠的只剩自己。 醒转的那个夜晚,他突然恢复了精神。形销骨立的身躯像是突然迸发出潜在的活力,眼窝深陷的眼睛里充满兴奋。 在接受完所有检查,证明自己神智足够清醒,他要求撤掉那些仪器,只要一晚上的清净。 换上日常装,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些陌生。长久缠绵病榻令他不良于行,走路没几步就重重喘气。 他不想浪费精力,所以他坐在圈椅上,闭眼静候。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没有几秒,门被小心翼翼打开。 少年满头大汗地迈进门,他今天穿了白T恤和长牛仔裤,随起行走勾勒出其优美又充满力量的身躯,如同一尊精心雕琢的希腊雕塑。少年没有注意到青年的观察,他被仓促地通知前来,仅仅在开门时才想起来不能莽撞。一进门看见像衣服架子的青年,他就顾不得那么多。 他着急地几步迈到青年身边,将青年上下左右打量,始终不敢碰触这个像精致玻璃制品的人。他蹲下身,抬头问道:“哥,你能出院了?” 青年唇边有温和笑意,他没有回答少年的询问,而是说:“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你会说话算数吧?” 少年的心猛地一沉,黑黢黢的眼睛紧张地盯着青年。 “……你认真的?” 青年伸手摸了摸少年略长却依旧扎手的短发,语气平静:“我要你再说一遍。” 少年不可置信地凝视着青年,心中掀起狂风巨浪。他一直以来的恐惧正慢慢压向他,冷酷地要将他完全吞噬。 少年沉默地埋下头,等他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一整圈,泪水在其中打转。青年忍着心痛,仍然要他回答:“我要你答应我。” “我一定会……”少年被催促着,滚落连珠的泪水,始终说不下去。他提气好几次,预备如青年所愿发下誓言。可他刚发出第一个音节,喉咙就几乎要干裂出血痕。青年脸色苍白,眼神责备却又满含心疼。 少年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他控制不住地大声吼道:“我不要!我不要!”少年鲜有这样叛逆的时刻,即使他淘气,也不会对青年大声吼叫。 他懂事懂得太早,性格也像催熟了一样。可就算少年嘴里说得豁达,心里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和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永别。少年此刻顾不得任何,他揪住青年的裤脚嚎哭着,口中颠来倒去说着“我不要”、“我不答应”。 以往青年看他瘪瘪嘴都会心软,可如今他冷眼旁观,等少年自己冷静下来。 “你闹够没有。”他的声音颤抖着,可他已经不能心软。 “不够!我和你永远都不够!” 青年轻笑了声,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他双手捧起少年的脸,让他面对自己,诚恳道:“可是我没有永远。我连明天都不一定有。” 少年怔住了,一滴泪水挂在下睫毛要落不落。青年叹了口气,抱住少年在胸口,揉了揉他扎手的寸头。 “听话。” “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少年闷闷的声音透过青年瘦弱的胸膛,回响在青年心脏周围,“给你我的肾?我的心脏?我的骨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少年乖巧地窝在青年面前,泪水缓缓浸湿了青年的前襟。“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你丢下我。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他用干哑的声音喃喃自语,仿佛瞬时苍老。 青年绷紧脸上表情,不让自己的脆弱泄露一丝一毫。他环紧少年,像是要用怀抱记忆此刻的温度。 “胡说。这个世界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能活。” 窗外月色可爱,鸣蝉奋力制造出一声响亮的长鸣,惊醒寂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