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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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暴风雨 连续锻炼了两、三天，丘秋感到自己身体整个轻盈了许多，格外自信，虽然还是被计朝一招撂倒就是了。 他站在全身镜前，身上依旧穿着那套合体的运动服，抬高手臂发出自恋的感叹：“啊——好一个靓仔。” “靓仔，你又偷偷跑我房间来做什么。” 镜子里又出现一只手，搭在丘秋肩上把他带了出去，计朝说道：“就这么想来我这儿睡？” 丘秋跟着他走了几步：“我现在觉着客卧挺好的，要来你房了我还怕你睡前要求我扎马步。” “贫。” 计朝用勾在丘秋肩膀上的那只手刮了一下丘秋的鼻子，“今天带你去游泳放松一下。” “好啊！” 丘秋身上的痕迹已经褪去，只要不是去练习室受难，别的他都有兴趣。 “这么有精神？” 计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昨天喊你的时候，你还说要下雨了犯风湿，我都想不到你为了偷懒还能编出这种理由。” 丘秋含糊的说道：“我是感觉快下雨了。” － 等丘秋磨磨蹭蹭从更衣间出来的时候，计朝已经独自在水里游了一圈。 他灵活的在水中转了个身，探出头抹了把脸，头发湿透，整个五官都显露出来。计朝眉眼看着很干净，老是带着股天然的冷意，没表情的时候看着有些凶，线条分明、利落，一张口就破坏意境：“你在里面睡了一觉？” “不是，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丘秋想着第三人在场，自己会比较害羞，就花时间找了件短袖套在身上，“没教练？” “我这门课已经不需要老师了。”计朝啧啧的看着他，往后一躺，仰面看着他，“你穿我短袖做什么，太大了，跟没穿裤子一样。” “我穿了。” 丘秋一把掀起衣服，露出裤衩来，同时还有圆滚的肚脐眼，“那我脱了？” 没等计朝说什么，丘秋就把短袖脱了下来，一身白皮晃人眼，腰细看着没几两rou，胸前两颗东西看着好像还有点粉。 丘秋刚要下水，就听一声呵斥，“穿上！” 他看过去，计朝游到了边上，微微背对他，手捂在鼻子那里，瓮声瓮气的说：“赶紧穿上，还是个白斩鸡，脱什么脱。” “……我靠！” 丘秋本来还在犹豫，一听这话反而不穿了，气呼呼的从岸边走到计朝待的角落，“太伤人了你，给我道歉。” 计朝辣眼睛似的连忙移开视线，整个人往水里潜，被眼疾手快的丘秋一把拉住手臂。 他跪在岸上，大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瞪着计朝，“我只是吃不胖，哪儿白斩鸡了，也有点轮廓的好不好。” “好好好我口误，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丘秋还是很气，计朝的语气一听就是在敷衍，眼睛还是避着他，真有那么难以直视吗？ 丘秋有些自我怀疑了，松开手，“我去外面问问。” “你问什么？” 这次，是计朝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目光直视他的正脸。 丘秋奇怪的看着他：“问问外面那些佣人我身材是不是真那么差。” “有什么好问的，别去了。”计朝贴到墙壁上，仰着头，“穿上衣服然后下水，你要减脂才能练出腹肌。” “我下水干嘛还要穿衣服啊。”丘秋十分无语：“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说着，他不顾欲言又止的计朝，直接跳下了水。 他游泳只会狗爬式，自己玩了一会儿从水里起身，水珠顺着脖颈一路下滑，途径锁骨、胸口，就在这时他发现计朝时不时用火热的眼神偷瞄他，手臂泛起了鸡皮疙瘩。 “喂计朝你看什么看！过来教我蝶泳啊。” 这会儿换计朝磨蹭的过来了，刚要给他演示，丘秋忽然变卦：“我改主意了，我要学仰泳。” 然后大大咧咧的往水面一躺，整个雪白的胸脯和粉嫩的两点猝不及防暴露在计朝眼前。 “咳咳咳咳！” 计朝咳的耳朵都红了。 丘秋稀奇的看着他：“你怎么好端端的呛到了，你还偷喝泳池水？咦恶。” 计朝气急败坏的捏了捏丘秋的嘴，声音沙哑：“不游了，你自己玩吧。” 说着，他很快出了水，宽肩窄臀，拿浴巾围住下面，几步离开了泳池。 丘秋一脸莫名，“怪人。” 游泳课无缘无故中断，丘秋回了自己房，也懒得去关心计朝突然发病的原因。 他抱着手办望着天空，下午的天色已经被乌云所笼罩，看不见一丝阳光，马上就要下雨了。 吃晚饭的时候，也没见着计朝，他家里人因为身份特殊显少在家，就连丘秋这个做邻居的这么多年来也只见过计朝家长四回。那么大个房子，佣人也少，客厅就他一个人。丘秋听着外面的雨声，没什么胃口，扒拉了几口就回房了。 他抱着手办，一手刷手机，躺在床上，情绪因闷雷声而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落之中。 夜晚，暴雨将至，一声惊雷将丘秋从惶惶不安的睡梦中惊醒。 睁眼那刹，闪光中仿佛见着地上趴着一个人影。 “啊！” 丘秋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都躲到了被子里瑟瑟发抖。 他偷偷露出一只眼睛，闪电滑过时惊惧的闭了闭，看向站在书桌上的手办，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地板。 他想抱着乌拉娜壮胆，咬了咬牙，趁着雷声退去，一下掀开被子跑到书桌旁，却在这时又响起一道惊天动地的惊雷，丘秋大叫一声，余光似乎又见到了不远处的地板上趴着一个人，瞬间心态全无，屁滚尿流的躲到了角落，抱着脑袋缩在衣柜旁边，看到一道道雷电透过窗户，在地上渐渐印出一个完整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 丘秋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抖抖索索的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哭着脸按下计朝的电话。 “快点接啊……” 等了大概六、七秒，另一头才接起电话，“喂……” 声音沙哑低沉，好在听着还没睡觉，丘秋刚叫了声“计朝！”，天空便再次绽出闪电，他叫了一声，手机落到地上竟然顺着滑到一旁。 他急急喘了两口气，欲哭无泪的看了一眼离他而去的手机，只好低头抱住膝盖，希望计朝能来找他。 好在几秒之后，房间门就被打开了，“丘秋！” 计朝在衣柜旁看到一个缩在那儿的小小身影，充满了无助，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几步来到丘秋面前，蹲下，抚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我……” 丘秋刚要开口，又是一声雷电，泪水再也无法忍受，顺着眼眶落了下来，抽噎着说道：“我不想待在这儿。” “行，先回我房。” 计朝二话不说，把丘秋打横抱了起来，路过门口时按了下开关，灯没亮，看来是坏了。 计朝将丘秋放到床上后，丘秋立马自觉的缩进被窝里面。 计朝又按了按自己房间的开关，依旧没反应。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电路一下被劈坏。 计朝看了眼在床上发抖的人，放弃出去看看的念头，几步来到床边上，坐上床，拍了拍拱起的一团，“你什么时候怕打雷的。” “我不是怕打雷……” 丘秋弱小又无助的露出一双泪湿的眸子，“我是怕打雷天待在客卧。” 计朝没有问起原因，手伸在空中，虚虚的搭在被子上，听见丘秋下一秒的惊叫后，便落了下去搭在丘秋身上，同时松了口气，“行了，已经没事了，我陪你。” 没多久，雷声渐渐沉寂，只余下雨声还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 丘秋心有余悸的探出被子，对上坐在旁边的计朝，一双眼睛还残留泪水：“计朝。” 他吸着鼻子说：“你这回还像个人。” “……” 计朝看丘秋恢复了精力，哼笑一声：“合着我之前都不是人？” “也不是这么说，你刚才来的还挺快的。”丘秋搭着被子，只露出眼睛在眨：“我以为你会当我在捣乱，不管我。” 计朝收回手，搭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另条腿顺着床边自然垂下，无语道：“你又哭又叫的，我能不来么。” “嘿嘿。” 丘秋傻傻的笑了一声，想起刚才计朝抱住自己时，手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好奇的问：“你刚是准备睡了么？手上味道怪怪的，你是不是没洗澡。” 计朝身子一顿，粗声粗气：“你才不洗澡，我一天洗两回。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不睡还能做什么。” “哦，这样啊。” 丘秋一双眼睛单纯的露在被子外面，眨巴眨巴，计朝揉了揉眉心，“现在可以睡了吧。” 说着，他掀开被子准备钻进来。 “慢！” 丘秋忽然大叫一声，看着停下动作等着他的计朝，紧张的说道：“你要跟我睡一起？” “不然呢。”计朝没好气的看着他：“这是我的房，我的床。要不跟你换一换，我去客卧睡？” 丘秋犹豫了一会儿，他想一个人睡，但不好意思让计朝睡别的地方去，憋出一句吐槽：“你这床也太小了，跟我军训的床一样。” 计朝：“我从小就睡这么大的。” 房间安静了下来。 计朝说：“喂，到底怎么样。” 丘秋扭扭捏捏的拉了拉对方的衣服：“算了，就睡一起吧，一个人我有点怕。计朝，你能不能帮我去隔壁把乌拉娜拿来？” “你那个手办？”计朝沉默了几秒：“你想抱着她睡觉？” “嗯嗯。” 丘秋点点头，希冀的看着计朝：“我今晚不抱着东西会睡不着。” “哦。”计朝喉结滚了滚，“那你自己去拿，现在不打雷了。” “我不敢啊！”丘秋撅起嘴巴，把被子掀到肚皮的位置：“计朝哥哥，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怎么听着不情愿呢。”计朝笑了声，躺下来撑着脑袋看丘秋：“你那手办很贵吧，出来还带着，就不怕睡觉翻身的时候压坏了啊。” “这……” 丘秋迟疑了。计朝说的有道理，这床那么小，跟军训似的，两个男生躺一块很容易压着，万一计朝睡着后梦游对着他打一套军体拳，那他和乌拉娜怎么承受得住啊。 “好吧。”想到这一点后，丘秋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了抱着手办睡觉，“那你给我拿个枕头来。” “没有。被子枕头都有人专门放的，我不知道在哪里。” 计朝语速很快，看来是困了，丘秋也不好意思把床上唯一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弱小无助的缩了起来，抱住膝盖：“哼，可恶，那我抱着自己睡。” 计朝的身体在黑暗中抖了起来，爽朗的笑声传出：“喂，我今晚好人好事，你可以抱着我睡啊，我勉强能接受。” “算了吧。” 丘秋想到那个画面，就一阵恶寒。虽然计朝应该没那方面的倾向，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跟计朝抱着睡觉，恐怖。 “随便你。”计朝一声轻哼，转身自己睡了。 丘秋纠结的抱着自己，看了眼计朝的背影，小声挽留：“别睡啊，我们再聊聊天。” 计朝没搭理他。 丘秋见状，只好也背过身，闭着眼睛强行入睡。可是刚刚受过惊，一陷入完全的黑暗，眼前就仿佛浮现出了雷电下的影子正匍匐在地，朝他而来。 丘秋猛地睁开眼，惊慌失措的快速眨了两下，侧了侧身，轻声唤道：“计朝？” 依旧不搭理他。 丘秋委屈又颓废的转过身，悄悄凑近计朝，手悄咪咪的搭了上去，搁在计朝腰上。 刚感到计朝呼吸滞了一下，丘秋就收回手，不行不行，太挑战心态了，他实在做不到！ 于是他又缩到了最边上，凄苦无依的抱着自己，准备睁眼到天明。 身后的计朝叹了口气，翻身而来，下一刻，丘秋就被从后抱住，体型原因，整个人都镶在了计朝怀里。 他僵了片刻，伸出手指，弱弱的点了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计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计朝：“问。” “那个，”丘秋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是不是gay啊。” 说完，他自己屏着呼吸，等待答复的一秒都是如此漫长。 计朝低声道：“不是，问这个做什么。” “呼——” 丘秋长长的松了口气，“那就好，我随便问问。” 陆初一带给他的阴影太大了，而他和计朝一直以来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保不准计朝其实是个深柜呢，丘秋不得不防。 心中的石头落地后，房间再次恢复宁静。 丘秋发现这样子他也很难睡着，又碰了碰计朝的手臂。 计朝在他耳边咬牙切齿：“你还睡不睡了，又有什么要求？” “呃，不好意思。”丘秋耳朵被吹到气了，往下缩了缩，“我一下子睡不着，你不好奇我今晚为什么会怕吗？” “我以为你不想说。”计朝调整了一下姿势，下巴顶在丘秋肩上，“那你说，我听。” “你知道我mama很早没的吧。我还记得那天有重要客人要来，mama亲自去收拾客卧，结果好久没有回来。”丘秋陷入回忆中：“那天晚上也是打雷下雨，我去客卧找mama，一推门发现她躺在地上，脑袋上流了好多血，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我，医生说她三个小时前就死了。” 有关那一天的其他记忆，他都模糊不清了，唯独记得窗外滑过闪电，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清晰的见到了mama的灵魂，需要人替她合上的双眸中仿佛还残留着悲戚与心碎。 爸爸第二天早上才赶回来，飞机延误了，他将那天在客卧附近的佣人全部遣散了，即使佣人们都表明是mama嘱咐让人不要靠近客卧的。 她在里面待了一下午，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地上还有玻璃弹珠，丘秋认为mama应该是不小心踩到后滑倒，撞到茶几才意外死去的，医生也这么断定。 可是那间客卧没有住过人，哪里来的玻璃弹珠。它成为唯一的疑点，随着棺材下葬，一起埋葬在了11年前。 “那之后我就很排斥靠近客卧。”丘秋又陷入落寞中，“不是雨天的话还好，今晚偏偏还打雷了，我就很害怕。” 计朝将他搂紧了几分，“你一早告诉我，我就把房间让给你了。” 丘秋拍了拍计朝的手臂，示意对方把他勒太紧了：“我怕你不相信，说我矫情。” 计朝：“我在你心里就这种形象？” 丘秋深以为然的点头：“之前是，我还偷偷喊过你小混混来着，长得凶又老怼我。” 计朝“哟”了声：“从小就那么怂，有种当我面喊试试。” “那你会打我吧。”丘秋说：“我都是在心里这么叫的。计朝——然后心里添上小混混。” “你还说。”计朝在黑咕隆咚的环境下，准确捏住丘秋的脸：“早就看出来了，你不说话的时候没少在心里骂我吧。” 丘秋：“哈，被你猜到了。” 计朝冷笑一声：“不是猜的，你表情那么丰富，想无视都难。” 丘秋不相信：“有这么明显吗？” “眼睛眨个不停，要么噘嘴要么鼓脸。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丘秋：“……” 不会吧，那他当着人面心里说陆初一还有上官知也坏话的时候，难道也是一眼就能被看出来吗？ 丘秋怕再继续这个话题的话，自己会怀疑人生，就十分生硬的转移道：“那我下次减少点心理活动吧。你今天的行为已经冲刷掉小混混这个外号了，其实你一开始坐床上安慰我的时候挺像我爸的，虽然他只安慰过我一次。” “……你再说一遍？” 计朝气笑了：“我可不像当你这方面的爸爸。” 丘秋好奇问：“那你想当哪方面的？” 计朝：“不告诉你。” “切，话说一半。怪不得你也没朋友。”丘秋背对着计朝，暗自嫌弃的吐了吐舌。 计朝不接招：“讲完了，你还睡不睡了？” 丘秋：“别睡嘛，你也跟我讲讲你的事情。” 空气中仿佛暗暗凝结着什么，双方沉默片刻后——“计朝。” 丘秋说道：“那个，你好像顶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