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番外】星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牛郎织女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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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辰山上门规并不十分森严。只要弟子不为非作歹，就没有特别的限制。大师兄重视考课，可也不会天天考。所以除了集中choucha功课的那一段时间，北辰门中氛围都比较松弛。

    七夕节那天，门人会自发组织活动，猜灯谜、放烟火还有各种表演，热闹非凡。

    路景星默许这些活动，但他几乎不参加。

    他少时四处游历，驻留过不少繁华之地，灯会庙会早就逛过不知道多少次，对门人来说稀奇不过的事物，于他却实在普通。何况，他一出现，大家都会不自在，他还要应付各种麻烦。

    所以七夕那天，路景星基本选择不露面，和平日里一样在自己的院落练剑或者处理门中事务。

    七夕的夜晚，繁星闪烁，风也柔和。路野抬头站在院中看满天星斗看得出了神。

    天幕泼墨一样浓黑幽暗，光芒柔和的星子错落缀满这平滑的幕布，犹带着夏夜梦幻的余韵。路野凝视着夜空，感觉自己也成了一粒小小的星屑，被头顶微光的漩涡不自觉吸入。

    “在这里做什么？”

    路野被这声音惊醒，转头看去，路景星松散套了一件白袍朝他走来，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冒着水汽随意披散在身后，显然是刚沐浴过。

    他慢慢走到路野身边，路野这才看清他唇边有柔和笑意，如玉般无暇白皙的肌肤透出浅淡的血色，越发衬出其双眸透亮，一颦一蹙皆为风情。

    那一刻，路野感觉头顶原本璀璨的星空都因路景星的到来变得暗淡。那无数颗星辰才聚集起来的饱满光芒，轻易被盛进他眼前这双明亮的眼眸。而他依然是粒微小的星尘，不由自主被卷入名为路景星的漩涡。

    路景星没得到回答，又问一次：“怎么不去看热闹，一个人在这里？”温润的眼神如落了一片叶才微微晃动的清凉井水。

    路野定定看路景星，愣愣地回答：“师兄不也在这里。”

    伸手抚摸一下路野的发顶，路景星微微笑着说：“我已经看惯了，倒是你，真不去看看？”

    路野摇摇头，眼中有全然的真挚：“师兄不去，我就陪着师兄。”

    也许是迷离夜色模糊了路景星一贯的疏离，他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带几分亲昵：“傻瓜。”说话间还凑近路野，路野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他伸手扶住路景星手臂，问：“师兄，你喝酒了？”

    路景星扶住额头，长发从肩头滑向胸前，有些飘忽地说：“喝了一点。”

    他更凑近路野，像是要把路野仔细看清。路野更能闻到师兄身上浓郁的桂花香，他有些不适应地拉开距离。意识到自己失态，路景星轻笑着站直姿势，说：“想去看热闹吗？”

    路野狭长的小眼迟疑地盯着师兄，像是正在判断危险的小动物，说：“我……我想和师兄在一起。”

    路景星闻言，突然板起脸说：“不许撒娇，想不想去？”他绷不住脸，说完最后一个字唇边顿时又勾出一抹笑。

    路野这次想了想才皱着眉说：“想去。”他望着路景星，眼神有一览无余的认真，“但我更想陪师兄。”

    路景星忍不住揉揉路野毛蹭蹭的头，说：“那你不要同旁人说。”路野听了疑惑，正想询问却被路景星打横抱起。

    “师师兄！”路野挣扎几下，又怕压到路景星全身僵硬地不敢动弹。他抬头慌张地对上路景星那双饱含笑意的凤眸，路景星却不解释，只凌空而起，抱路野踩着屋檐迅速往外略去。

    路野生平第一次体验飞翔的感觉。风呼呼地从他们身旁刮过，路野的心脏因为忽高忽低而七上八下，但适应以后又有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怕吗？”路景星的声音像是透过胸膛沉沉传来，路野摇摇头，又想起路景星看不见自己动作，回答道：“不怕。”尾音仍有些颤抖。

    “快到了。”路景星说。路野睁开刚才紧闭的双眼，试着看出去。身边的山河草木不断后移，拖出长长的黑线。

    “师兄。”路野的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路景星仍然听到了，“以后能不能教我轻功？”

    “当然。只要你愿意学。”路景星的声音淡淡的，却让路野一颗无处安放的心稳稳落地。

    在山顶平地，路景星将路野放下，负手看向夜空。

    “等着。”

    路野于是也跟着看向夜空。就在那一刹那，伴随一声尖啸，耀眼的光点拖着长长的金色尾巴，毫不犹豫地划破寂静的天幕，砰地一声绽放出绚烂的花火。

    这第一束璀璨是烟火大会的序幕，各色各样的花火竞相上天，点缀这深黑的天空，为夜染上多彩的颜色。

    路野望着夜空心里停不下惊叹，他偷偷侧头望向路景星，师兄正在欣赏烟火，眼神却平静又清冷。感受到路野的目光，路景星收回视线，问道：“怎么了，好看吗？”

    路野忍不住扬起笑容，肤色较深的脸庞隐隐有兴奋的薄红。“好看！”

    路景星闻言浅淡地笑了笑，又看向夜空。路野也同路景星一样抬头欣赏，悄悄往师兄身旁移了几步。烟花绽放的缤纷色彩，照亮了夜空，也映上山顶二人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