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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书焰真不知道是沈念清疯了还是他疯了。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谬的言论,眼前的沈念清还是他的学生吗,还懂得尊敬师长吗。好陌生,这样突发的状况让他束手无策,想要逃离,总之不能再进行下一步,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沈念清。

    沈念清紧紧抱着温书焰的手臂,纯欲的脸贴近他肩膀,任凭他怎么挣扎都不会松开,看到老师的耳朵guntang通红,微微张口呼出一股热气,又吸收进去,似乎想与老师接吻。

    如果理智全无,恐怕掉入陷阱。

    要是被人看到这不成体统的一幕,他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到这里,温书焰狠心一把推开他,没有用力,他轻轻坐在了病床边,如美人落在棉花上优雅与清绝。

    “沈念清,你现在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温书焰低沉着嗓子,带着一丝指责,声音像被许多海水浸湿了的沙滩上裸露出来的小石砾,急促得颤抖却又冷静得出奇。

    好像在纯粹发呆,像是孤立无援的孩子,心不在焉地望向温书焰,很招人怜爱。

    可温书焰并不会陷入这令人误会百出的眼神,毕竟他不可能和学生之间真的发生什么,从他喊老师的那刻起,他们就只能是师生关系。

    或许是激怒了沈念清,很快,他柔弱的一面突然被抬头的冷笑所打破。

    此刻的状况变得非常有趣,沈念清轻蔑的眼神砸过来,温书焰觉得自己愚蠢无比,正在整理衣服的手停了下来。

    “老师,您想反抗我吗。”

    什么?

    他在说什么?

    还没有等温书焰反应过来,沈念清突然起身拽过他的领口,用力的把他正面按在病床上。

    温书焰的脑袋狠狠撞在了硌硬的木板床上,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还没有等温书焰完全恢复清醒,沈念清抛出一系列的问题质问他:“为什么您可以喝班主任递给您的水,又可以接过校长给您的锦旗,也可以满足您meimei提出的任何要求。为何,对我就不可以!”

    温书焰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过,沈念清怎么知道他有meimei?!?

    温书焰的脑子又是一顿浆糊,无数细碎的片段从他脑海里快速掠过,乱糟糟的没有头绪,拼命挣开被抵住的双腿,不可避免磕到床脚,随即产生触电般的痛感。

    语言束缚不住他长久压抑在内心的狂热,手指止不住颤抖,沈念清额头冒虚汗也保持原有的姿势,足足居高临下看着他有两三分钟,这样就很好,可以看清老师整张脸蛋,平实真切,白色衬衫搭配灰色西裤,很符合八零年代的审美。如果硬要说一个缺陷,那么就是老师的眼里没有他。

    不过沈念清不着急,他耗得起,还有大把的机会将他的爱意展露给老师看。

    温书焰的秘密部位正被沈念清用膝盖死死压着,窗外的有限光线落在他们相隔的距离中,空气也变得慢慢稀薄,没想到只是被沈念清揪着衣领便动不了身,看来他的力气不容小觑。

    也就在这时,温书焰突然注意到沈念清的手背上有两道淡淡长长的指甲痕迹。

    知道他meimei的存在,又恰好昨天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温书焰抱着赌的意味反问他:“那你跟踪我又是想做什么。”

    没有想过真的会是他,在得到真正答案之前依然相信他是一个学生,并非特殊。

    可惜,温书焰赌对了。

    沈念清缓慢翻转他的领口,冰凉的手指触摸他的锁骨,直勾此处,一眼都不留给其他地方。接着轻盈地俯身压在温书焰身上,讥笑:“老师,我对您真失望。我跟随着您三百九十八天,您却才发现是我。”

    疯了,真的疯了。

    温书焰内心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努力想转移注意力,但很难,沈念清的力气太大,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抬手扼住沈念清的手臂,想借此喘一口气。

    眼前的学生,仿佛不期而至的死神。

    突然,温书焰又被他拽了起来,一来一去的颠簸,心脏着实吃不消,这一波未停,前方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温书焰?”

    穿白大褂扎低马尾的女医生走进来,放下装饭盒的布包,回头看到他们俩个人都满头大汗,摸不着头脑的问:“接到你电话我就赶过来了,谁不舒服啊。”

    温书焰拉过沈念清,平复心情告诉她:“我学生好像有点发烧。”

    “哦。”女医生甩甩体温计,递给沈念清:“放到胳肢窝下,五分钟。”

    沈念清没有接,而是转头望向温书焰,眼里充满胆怯,和刚才的他派若两人。

    温书焰心灵最柔软的地方在沈念清眨眼瞬间被一拍击中,很难不管,想起以前带幼小的温月去看病,她全程都是可怜巴巴望着他,寸步不离,此时的沈念清也是如此,这些事情都是不可逆转的,包括他那要命的圣母之心,早已把自己代入是普渡众生的菩萨。

    尽管刚才闹得有多么不愉快,一旦涉及到学生重要的事情,温书焰又能自动先将这些事情抛到脑后,温和说道:“手臂抬起来。”

    沈念清乖巧坐下来,抬起胳膊,等待老师的手伸进他衣服里,阳光镀了金似的洒塌在他的长睫毛上,平薄的嘴唇上,一切完美得不真实。

    温书焰想,无论谁看到这一幕,都不会忘记此刻在这里短短的停留。

    脑子像断电了一会,短短几分钟,似乎用尽多年时光去连接片刻的空白。

    女医生想到话题抬头问他:“我最近没有在教师食堂看到你啊。”

    “天气凉了我就带饭了。”说完之后空气就陷入寂静,温书焰不怎么爱说话,就没有了共同语言,时刻紧盯手机的时间,五分钟一到,立即把体温计拿了出来递给女医生。

    因为手是热的,擦过沈念清冰凉的肌肤差点没有拿稳。

    危险全来源于他,本以为沈念清身体里藏卧的第二种人格只会在黑暗里催生出来,可现在温书焰不这么觉得,他就像一个杀手正在血泊里无穷无尽寻找目标,每次近距离对视,他眼里的毒恶,看得温书焰脊背猛地冰冷。

    女医生看了眼,和气道:“37.4度,低烧,没事的,多喝点水吧。”

    临走之前,她又简单开了点退烧药,温书焰领着他离开了。

    在路上的时候,温书焰想说些什么,但是沈念清并没有给他机会,走得很快,随着下课的铃声流失进人群。

    自由恣睢,被风包裹的少年背影在温书焰的余光里拉得老长,他实在做不到把沈念清与那个黑衣男人放在一起,这让温书焰再次感到不寒而栗。

    回到办公室的温书焰,主动找到他们班的班主任,捧杯茶让谈话气氛轻松点。

    “陈主任,你有沈念清家长的电话吗。”

    作为副科老师,温书焰并没有保存家长电话的习惯。如果没有记错,他似乎在众多家长会中从来没有见过沈念清的家长。

    “沈念清?他发生什么了吗。”班主任的固定思维,叫家长一定是犯错了,更何况没有任何老师反应过沈念清有问题。

    温书焰说得很心虚:“啊…没有,就是问一下。”

    陈业宏推推老花镜,翻了会电话本,没有找到,才慢慢想起来:“他啊,是重组家庭,父母不在国内,就他一个人生活。”

    “哦,这样啊,没事了。”温书焰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冷的发麻,朝着办公室外走去,外面有阳光,却还是忍不住打哆嗦。

    沈念清回到班级就将药盒扔在了抽屉里,即使还发着低烧,只能不停地喝好多水,一下午都趴在桌上,无精打采,想到今天还要值日,于是闷闷地写作业,等班上同学走完再去扫地。

    周六下午提早放学,学生想念一天的假期已等待一周,很快教室变得空荡荡。

    但还有一个女生迟迟没有走,是在等待这层楼都没有学生后,借着夕阳的余温鼓起勇气开口道:“沈念清,我帮你打扫卫生吧。”

    张晴,坐在沈念清前桌留着齐刘海短发乖乖女生,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但她每天都会留意沈念清,因为她对沈念清是抱有好感的。

    沈念清只是抬头看她,看她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子。

    洁白透明,什么也没有掩藏,还会有意无意地躲闪对方的目光,还蘸了点夕阳的娇羞韵味,他不解,难道是他的眼神里没有装满对老师的喜欢吗,还是没有选对告白的场景,为什么老师会被吓跑呢。

    张晴见沈念清盯着自己看,耳朵顿时通红:“发烧还是快回家休息。”

    “嗯。”沈念清终于站起身,离开时还是用两个人之间能听到的声音道了句谢谢。

    回家的路上,温书焰想了很多,在想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沈念清怎么会突然如此,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还是纯粹对他…

    这个想法很可怕,差点让他没有了原则。

    不会的,和学生勾勾搭搭的,像什么话。这几年来温书焰恪尽职守,放弃了很多,好像自从和前任分手之后,提不起除工作之外的兴趣,更别说什么恋爱了。

    街道的空气因雾变得浸湿,沉淀的细微尘土呛进温书焰鼻孔里,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一天的胡思乱想都被赶出大脑。

    天真是越来越冷,温书焰加快步伐朝家的方向跑去,刚到家,就碰上温月抱着衣服去浴室:“哥,我在网上买的学习资料到了,你帮我拆下,放到我桌子上就行。”

    “嗯,好。”

    温书焰顺手撕掉包装,方正干净的快递盒,打开除了几本资料,还有一大堆照片夹杂在资料里散落在地,他蹲下来好奇地捡起来看,下一秒却像触电一样恐慌弹开,退后狠狠撞上桌角,疼得倒抽凉气,整个空间也跟着温书焰摇摇晃晃。

    手中照片上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他本人!

    这么大的动静惊扰了正洗澡的温月:“哥,怎么了?!”

    温书焰连忙心猿意马地把所有照片胡乱凑在一起,一边打着幌子喊:“没事!我放到你桌上去了。”

    这些都是什么!

    温书焰跑进卧室,关上门,打开灯,铺开照片仔细察看。

    那颗不断乱跳的心脏,已经跳脱出安适且濒临死亡爆炸的频率,慌张和恐惧收拢他的情绪,已经没有办法思考,身边任何细小的事物仿佛都隐藏着巨大的祸害,越看越毛骨悚然,温书焰的耳朵里只有深夜里尖锐的车鸣声。

    有他在cao场上打篮球的照片,有他上课逐字分析数学题的照片,有他伏在办公桌前改作业的照片,甚至,还有他在家里卧室光着上半身走动的照片。

    他彻底瘫痪。

    温书焰不相信,宁愿当作没有看见,原来一直都有一个人,隐蔽在暗影中,将他缩小成照片仔细观察,临摹,私藏,看着窗外的月光溜进来,烙铁一样地把他糟心的影子印在床上,有人对吗,到底在哪,温书焰想到这里吓得连忙把窗帘完全拉起来,关在这里。

    沈念清吗?这些又是他做的吗?

    忽然,温书焰桌前的电脑跳成黑屏,好像有人正在敲击着键盘,一个字一个字蹦出到画面上来,迅速向他的眼里淹没。

    老师,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