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骑行

    孟知然醒来的时候不太舒服。

    前一夜确实是把自己打狠了，MIX叮嘱他拿化瘀的药膏揉一揉屁股，但他家里不备着药膏，只能拿护手霜将就一下。上了手又发现自己狠不下心发力，越揉越疼，索性放弃，选择了趴着睡。

    醒来时先是觉得下身箍得疼，然后才意识到那处的小东西硬邦邦地戳在身体与床单之间——晨勃这个现象并不是天天都有，但自从开启网调后，他已经连续三天从这种状态下苏醒，今天格外来势汹汹。

    孟知然掀开被子，换了个左侧身的躺姿，扭着身子去看右边屁股的样子——淤痕斑驳，青紫肿胀。

    孟知然不敢碰了。所幸今天不用出门，冰箱里还有速冻馄饨，将就着也能把自己喂饱。

    照例登上“WE”给MIX发了早安的问候，但没收到回复。

    暑假第一天，孟知然有些茫然。他本该去联系少年宫的领导，让他尽早给自己安排兼职的课程，或者打开电脑完成一门选修课布置的暑期论文，要么把没什么人气的家里彻底打扫一遍，为少艾放假回家做好准备。但是……

    这些事都只开了个头，无时无刻不在跳疼的半边肿屁股，越不想在意越在意的胯下银环，都无比鲜明地提醒着他被先生管控的事实。

    最后，一向自律的乖学生选择了趴回床上，眼不见心不烦。

    夜幕比想象中降临的快，楼下的夜市陆陆续续出摊，食物香气沿着闭合不严谨的老式金属窗框飘进来，孟知然在食客们喝酒划拳的喧闹声中握着手机醒来，第一反应是登上论坛，然而置顶的聊天框始终停留在一句“早安，先生。”

    MIX怎么了呢……？

    “先生，今晚调教我……”孟知然把后面几个字删掉，“请问您今晚愿意调教我吗？”

    MIX还是没回。

    先生说“先戴着”，是因为还没想好下一步的调教计划，还是预想到了今天会忙，提前给他加一道禁锢，告诉他现在没有碰自己身体的“权利”了呢？

    青年难以控制地猜想各种原因，他刚刚走入禁区，因为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第一回尝到了辗转反侧的滋味。到第三天早上，席卷而来的罪恶感让他戴着环出了门。经过两天的相处，孟知然对这只小东西适应良好，疲软状态下的老二乖顺蛰伏在内裤里，如果没有亲眼看见内情，那么他可以很好地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少年宫的领导见到他很热情：“小孟来了，放暑假了吗？”

    “陈主任，好久不见。”孟知然递了盒烟过去，“是放假啦，这不来问问您还有没有兼职的位置，再就是我弟弟也快放假了，还想让他来补补课。”

    “那当然有，暑假嘛，学生都陆续报名了，我这儿的老师也快排不开了，早就盼着你来呢。”礼物虽然略显简陋，但对老烟枪正是投其所好，陈主任倒对这个还没沾染社会油滑的孩子颇为欣赏，跟他一一细谈了学费和报酬后，主动伸出手，“欢迎咱们A大的高材生！”

    孟知然愣了几秒才伸手回握，好在陈主任没有介意。

    ·

    再登上“WE”是一个小时后，沉寂了好几天的MIX账号亮着小绿灯，是在线状态。孟知然第一时间发去了问候，MIX也是秒回。

    MIX：前几天忙，没登录

    MIX：环摘了？

    夏天：没有，先生。因为没得到您的允许。

    MIX发了个“摸头”的表情包过来。

    孟知然抿着唇也忍不住笑了，打字道：还以为先生不想理我了呢。

    MIX：不会　我喜欢乖的

    孟知然心里像浸了蜜一样，开心得冒泡泡。

    MIX：今晚约？

    夏天：下午要接个朋友，不知道几点有空……我及时和您报告，可以吗？

    MIX：OK，晚上见

    先生从没有因为dom的身份而擅自越过他们约定的界限，对于自己提出的请求都体贴地应下，这让孟知然有些意外之喜。“WE”常有sub开帖抱怨新手dom太过温柔，不了解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全方面的掌控和入侵，但孟知然觉得MIX这样刚刚好，刚入圈就遇到了条件契合的伴……搭档，是何其幸运。

    孟知然要接的“朋友”正是终于放暑假的孟少艾。之前两人都忙着冲刺期末季，尤其是孟少艾面临的分班考试是高中阶段第一次重要转折点，于是两人各自住校了一个月没回家。少年和几个同学勾肩搭背地走出校门，见到来接自己的哥哥就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甩着书包扑了上去，连身后同学们的嬉闹也充耳不闻。

    孟少艾身上还带着运动后的汗湿，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晃得孟知然一阵恍惚，退后两步才接住了少年没轻没重的飞扑。孟少艾正处在青春期，个子飞窜，一个多月前就比哥哥长得高了，现在距离近了，更是需要孟知然仰头才能把他充满青春朝气的脸庞纳入视野。

    “少艾又长高了哇。”孟知然伸手拎过书包，又被弟弟夺了回去。

    “好重的，这学期书都在里面了。”孟少艾嘻嘻笑着，叉开两条腿把上半身矮下来，直视哥哥，“哪有天天长高的呢，我就跟哥哥一样高。”

    “那你有本事一直这么走路。”孟知然一哂，和同学们点头打了声招呼，跨上自行车，“走吧，哥请你下馆子，犒劳你读书辛苦。”

    孟少艾侧身坐了上去。这一年里他越长越高，坐在自行车后座双脚都拖地，只得把小腿翘得高高的，在空中晃来晃去。“哥，下次我带你！”

    “就你的车技？”

    “那怎么呢？等我上了大学，也要在车后座带人！”

    “那现在是想拿我练手？”

    “你愿意吗，哥。”

    孟知然心头一跳，但上扬尾音将语气中暗藏的意味掩藏得很好，以至于孟知然当少艾是在玩笑。

    “当然愿意咯。我们少艾长大了。”

    少艾长大了。当年那个沉默倔强的小孩被他花着心思一点点养大，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岁月。他继承了父母的好样貌，眉目疏朗，阳光恣肆，充满着少年人独有的魅力，身边永远不会缺少男伴女伴。

    孟少艾还处在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的年纪，他活出了孟知然不曾经历的模样。孟知然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停驻，但他也只能把经年累月酿造出来的感情化作细水长流的亲情，尽职尽责地当好哥哥的角色。

    “哥，到哪里吃饭？我饿啦！”

    “坐稳了，哥骑快点。”夏日的风掠过耳畔，孟知然挑着有树荫的小巷骑车，把纷杂蝉鸣统统甩到脑后。

    温暖干燥的风灌入衣摆，孟少艾欢呼一声：“我爱暑假！我爱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