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通话
甄歌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看着路边广告牌上自己的脸，再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他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被看见了，以为只要专心演好角色就能一步步地越走越好，可是娱乐圈根本就不是这么运作的，而这一点他内心里其实早就知道了。 看到有人回头看他，他转身走进了路边的商店，随便挑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戴上，然后避开了人群，拐进了另一条路。往里走了几步碰到一家便利店，他把帽子压低了一些，进去买了几罐啤酒，拿在手上边走边喝着。 他不想回公寓，那里谁也没有，他不想孤零零的自己待着，不想在这份可笑上再添一些清冷。这条路上虽然人不多，走过的人他也都不认识，但多少还能给他一些安慰。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继续走着，任由双腿带着他往前走，直走或者拐弯都不重要，一切早就都不重要了。 再次走到路边将手里空的啤酒罐扔进了垃圾桶，身边的一条路忽然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转身走了进去。又过了一个十字路口，眼前的街景强烈地刺激起了他大脑里的神经，回忆开始疯狂地冲撞着，他的心脏也跟着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从这里再拐一个弯，就是姜灏的家了， 甄歌的脚步停了一会儿，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往那边走着。他已经半年不敢来这里了，不知道姜灏有没有回来过，会不会也怀念过他们曾经一起在这里的生活。 他在大楼前的花坛边坐下，看着眼前熟悉的大楼，美好的回忆再次涌了上来，已经有了醉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打开了手里的最后一罐啤酒。 失去冰度的啤酒变得更加苦涩了起来，他没有皱眉，反而笑了笑，将嘴里的酒咽了下去。不记得之前是在哪里读到过一句话：当你不再觉得手里的酒苦涩时，曾经的那个少年也就长大成人了。 他仰起头，一口气喝掉了半罐啤酒。 真的，一点都不苦了。 看见大楼的保安走了过来，他再次压低了自己的帽子，想要找个地方躲一躲。 “甄先生，您回来啦，需要送您回家吗？” 听见对方这么说，甄歌一愣，接着摇了摇头。 “我就在这坐一会儿，不用管我。” “好的，那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们说。” 见到保安的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他看了眼手上的最后一罐啤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买几罐冰啤酒。” “好的，还需要买别的吗？” “不用了。” “那您稍等一下。”保安说着，转身朝着便利店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甄歌拿起手上的啤酒又喝了一口。没想到这里的保安还记得他，他们以为他也是住在这里的吗？看来自己之前真的是来的太频繁了。 等保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手里的最后的一点啤酒，伸手接过啤酒的时候感激地朝着保安笑了笑，拿出手机把钱转给了他，多转了一百表示感谢。 “谢谢你。” “您不用客气，还需要什么帮忙再跟我说。” “好的。” 甄歌点了点头，看着保安走远了，立刻打开了一罐，接着喝了起来。 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到像要将天空捅破的大楼，他开始一层层地数了起来。 “1，2，3，4，……” 数到一半突然数乱了，又从头来过。 “34，35，36，找到了。” 不知道多少次以后，终于找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楼层，看着没有灯光的窗户，他的眼神黯了黯。 姜灏不在家，他一直没回来吗？他不回来是因为还在生气吗？ 甄歌脑子混乱地想着，又喝掉了一罐啤酒。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肯定是在工作吧，他那个工作狂。 要是他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会怎么样？他还会因为自己受到了欺负而生气吗？ 想象着冯姐和李总被姜灏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甄歌不禁笑出了声，再次看了一眼36楼黑暗的窗户，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又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特别想听听姜灏的声音，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自从分开开始，他就只能在脑海里幻想着姜灏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记忆中的声音还对不对。 借着酒劲儿， 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听见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他放下了手里的啤酒，紧张期待地等着。 终于，电话接通了。 “喂。” 姜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听到这个想念了六个月的声音，甄歌的心藏狂跳了起来。他用手捂住手机话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是平静的样子。 “我是甄歌。” “我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甄歌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紧了紧自己握着手机的手，问出了那句在已经心里重复了无数遍的话。 “你还好吗？” “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那就好。” 两人陷入了沉默，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想要挂掉电话。 甄歌拿起手边的啤酒，一口将里面剩下的都喝掉了。 “你为什么不回来？”他说着，打开了另外一罐。 “这边工作太忙了，抽不开身。” 甄歌没有说话，拿起新开的啤酒继续喝了起来。 “最近忙吗？” 听到姜灏这么问，想到自己很可能以后都没有再拍戏的机会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忙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甄歌说完，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大口。 “喝酒了？” 姜灏的声音里有些担心，让他一瞬间想要告诉他一切，但他还是忍住了。 “嗯。” 曾经的自己就配不上这个男人，现在，更是配不上了。 “喝了多少？” 甄歌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空罐头，有些迷糊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你在哪？” “在你家楼下。”他抬头看了眼36楼黑黑的窗户，眼神再次黯了黯。 “你……” 听见电话里突然没了声音，甄歌疑惑地把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看着已经黑了的屏幕按了按开机键，上面显示着电量不足。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连老天都要阻止他再去打扰姜灏吗？ 是啊，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之后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他不该再痴心妄想了。 他把手机随手扔在了一边，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大口。 姜灏这边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再打过去变成了关机，他皱了皱眉，猜到发生了什么，立刻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黑子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公司加班，看见手机的来电显示写着美国，他有些犹豫地接了起来。 “喂？” “我是姜灏。” “姜总啊，您是要找歌儿吗？我现在没和他在一起。” 黑子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活，虽然他只跟姜灏接触了两次，但是每次都让他特别敬佩这个男人。 “我知道，他在我家楼下，我现在发地址给你，你去接他一下。” “歌儿怎么了？”黑子担心地站了起来。 “好像喝醉了，我不放心。” “知道了，您把地址发过来吧。” “谢了。” “不客气，这都是做哥们儿应该做的。” 黑子挂掉电话匆匆穿上外套冲下了楼，按照姜灏发的地址来到了一栋高档住宅小区楼下。但是因为小区安保严格，他解释了半天也没办法进去，最后不得不打电话给姜灏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好不容易进去找到了歌儿，看见他正歪坐在花坛边，身边倒着好几个啤酒罐，黑子赶紧上前去把他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