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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一大早霍辛就没见着丁琦珞,问保姆,保姆说是见他往车库去了。 一大早出去做什么呢?正当霍辛坐在沙发上瞎琢磨的时候丁琦珞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 “哦,随便走了走,你不用去公司吗?” “嗯,今天正好没事。”霍辛还颇为兴奋地补充了一句,“可以在家陪你啦。” “可是我今天有事要出去。” “画廊?” 丁琦珞点了点头。 “哦,那你忙去吧。” 丁琦珞坐到他身旁习惯性地把头靠上他的肩膀上。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靠一下。” 霍辛搂紧了他,不甘心地问道:“不能不去吗?” 丁琦珞摇了摇头,嘴角翘了起来,打趣道:“你是在向我撒娇吗?” 霍辛把头转了过去,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 丁琦珞把他的头扭了回来,手指在他的唇缝间徘徊,霍辛含住了他的食指,在指节上轻轻咬了一口,丁琦珞把手指换成了舌头,按着霍辛的后脑勺给了他一个漫长而又深刻的吻。 霍辛被亲得喘不过气来,提醒道:“一大早别太过火。” “不是不想我走吗?总得给我个理由。” “只是想想而已。” “看来我被你戏弄了。” 原本低迷的气氛柔和了下来,霍辛仔细地盯着丁琦珞的脸看,丁琦珞有着一双任谁都会夸奖的漂亮眼睛,大而黑的瞳仁是其最鲜明的特点,但他却没有足够灵动的眼神,所以看起来并不天真,反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阴郁。 “为什么你总喜欢这样看我?” “因为眼睛在说话。” “说什么。” “秘密。” 坦白果然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比这件事情更难的是如何平衡内心,因为秘密会发酵,掩藏太久目的就会变味,所以霍辛一直在想要不要把有关方如禧的事情说出来。他曾经试探过几次丁琦珞的反应,丁琦珞貌似很不情愿聊起这个话题,三两句就带过了。霍辛实在拿不准他的态度,自然不敢轻易冒险,说不定随着时间的流逝丁琦珞早已忘记故人了呢。 但有时候霍辛真的害怕,害怕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那些事。 霍辛和丁桥元是因为祖辈的交情而擅自定下婚约的,两家那时候挨得近,霍辛比他大几岁,像照顾弟弟一样同他相处。后来因为家庭原因两人分离了,即便不能见面,丁桥元也时不时会和他电话联络。某天在电话里丁桥元告诉他爸爸领回来了一个哥哥,随后的日子里丁桥元最爱谈及话题就是关于他的哥哥。 霍辛能从他的话语间感受到他对哥哥的小心与崇拜,丁桥元还偷偷给他发过丁琦珞的照片,看到照片霍辛的第一反应是福利院真的会有这么出众的孩子吗?看上去意外的不好惹呢。他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了,丁桥元反驳说丁琦珞其实很温柔,只是爸爸太讨厌了。 霍辛和丁桥元见的最后一面是在丁桥元的学校外,当时正值他大学放假,丁桥元作为高中生仍然要辛苦的晚修,两人只是匆匆交谈了几句就作别了。第二天再听到关于丁桥元的消息是他被绑架了,接下来的日子都很难熬,霍辛甚至都不敢合眼,最后还是接到了最不愿相信的结果——绑架的废弃工厂发生了爆炸,无人生还。 原本霍辛都不敢对这场惨上加惨的事故稍做回想,更别提怀疑了,灾难本该就此淡忘,随着时间在记忆中模糊,可就在几年前他通过一位在警局工作的朋友意外得知了一件事情——当时找到的尸体残骸中并没有检测到属于丁桥元的DNA,最可疑的地方是丁家人居然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通过各种渠道暗自调查,发现这件事情的疑点不是一般的多,当时的警察怎么会当成一件普通的绑架案来处理呢?或许是爆炸事件干扰了大众视线,所以至今无人翻案,但是丁家人应该不会不记得那些细节,对此他甚至还亲自上丁家登门拜访过,所有人的态度都很不明朗,根本没有要继续追究的意思。 再度遇见丁桥元,也就是如今改头换面的方如禧,霍辛相信冥冥中是老天不甘心就此放过背后的始作俑者。那天他如实告诉了方如禧一部分真相,方如禧也终于袒露了自己远道而来的目的,就是寻找自己的身世。 方如禧失忆了,关于过去脑海只留一片空白,他一醒来就有个自称他父亲的人向他解释一切都是因为一场意外交通事故,直到父亲去世前才终于交代出真相,他们二人并没有血缘关系,方如禧是养父已故孩子的名字,原来他一直借着那个孩子的身份活着。 —————————————————— 丁琦珞坐在车里把亲子鉴定的报告拿出来再看了一遍,叹了口气又把文件塞回了储物柜,发动了车子。 他刚进大门就听到了小孩咯咯的笑声,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江眉庭正带着孙子在花园里玩,随即他们也发现了丁琦珞。 “呀,宝宝快看,爸爸来啦!”江眉庭蹲下身,扶着孩子娇小稚嫩的肩膀,指着丁琦珞说道。 丁琦珞不知该作何表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等着他们走过来。 “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就回来了?” “路过而已,其他人不在吗?” “其他人?你指灵越吗?他不在,只是把孩子送来给我们带了,他没有告诉你吗?” 丁琦珞摇了摇头,他们一见面就吵架哪有机会谈起了这种事情。 “宝宝快叫爸爸呀。” 孩子扭动着灵活的小身躯把脸埋进了江眉庭的怀里。 “哎呀,怎么害羞了?” 丁琦珞已经很多年没在江眉庭脸上看到这种幸福的神情了,在他的印象里她曾经是一个优雅但不乏温柔感性的女人,桥元去世之后就变得情感迟钝了起来,丁琦珞时不时会回来看她,她像是油画里面的人物,再鲜艳明媚也是假的,精致的皮囊下掩埋着一具正在褪色衰老的灵魂。 果然并非人人都能忍受寂寞,更不能承受寂寞召唤来的痛苦。 江眉庭抬头对丁琦珞问道:“你要不要抱抱他?” “我不太会……” “这有什么会不会的,你把手臂打开。” 丁琦珞照做了,江眉庭把孩子送进他怀里,他小心翼翼地接住了。 “你别抱那么紧,他会难受的。” “哦,好。”丁琦珞诞生了怪异的想法,心想原来抱孩子和抱宠物是差不多的感觉。 丁霈临眼巴巴望着江眉庭,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奶奶。 “诶,奶奶累了,让爸爸抱抱好不好?”江眉庭掏出纸巾擦了擦孩子的脸,看着孩子慈爱地说道:“他长得很像你吧?眼睛和嘴巴都那么像。” “是吗?” “我们霈临长大一定会是个大帅哥的,对吧?” 江眉庭抬起头,目光探进了丁琦珞的眼睛里,有那么一瞬丁琦珞感到了抱歉,于孩子、于眼前这个女人。 “奶奶,我…想尿尿。” 江眉庭连忙接过孩子,朝屋内奔去,丁琦珞也行动了起来,准备完成此番前来的目的。他悄悄进到丁汶和江眉庭的房间里,在梳妆台的梳子上取下了几根长发装到了透明的密封袋里,又在枕头上找到了几根黑白相间的短发装到另外一个袋子里。 等江眉庭带着孩子洗完手出来,他已经站在客厅里准备与他们告别。 “这么快就要走了?” “嗯,我还有事。” “那忙完晚上可以再过来一趟吗?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丁琦珞故意问道:“霍辛也来吗?” 江眉庭把保姆喊来让她带孩子去别处玩,她先一步请丁琦珞坐下,而后说道:“我知道不管于何种身份,我都不该说这些话,和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再是你们成年人之间的事情了,你有了一个孩子。” “所以你觉得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假设我和霍辛也有了孩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选?” “我们要解决的是现实问题,而不是考虑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我知道这些话很难听,但你一定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将来才不会后悔。” 丁琦珞苦笑了一声,“我相信你一定是为了孩子着想,其他人应该就不能保证了吧?” “你爸爸想保住酒店又有什么错呢?我不是在绑架你,但你一定要想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家人,我和你爸爸把你养育成人,霈临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要这样任性地弃我们而去吗?” “我很任性吗?” 丁琦珞站起了身,江眉庭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抓住了他的袖子,恳求道:“答应我今晚一定要来,好吗?” 丁琦珞撇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丁琦珞当然没有画廊的事要处理,他约了苏景元见面,把自己采集到的毛发样本交给他,再次与方如禧的样本进行对比。 自打上回苏景元学乖了不少,收钱办事,绝不多嘴。事情交代完毕,自然没多留的必要,想着开口先行离开,没料到丁琦珞突然说道:“苏医生可以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苏景元想没必要当那么小气的人,点了点头,“说吧。” “你是怎么和家人相处的?” “你这叫什么问题?”苏景元眨了眨眼,一时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换个方式问,你有感觉亏欠过家人吗?” “当然有,如果没有,我也不会违背原则挣你这份钱了。” “哦,差点忘记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交易这个月就结束了。” 苏景元激动道:“喂喂喂,我收回我说的话。” “与你无关,是我的问题,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苏景元观察着他的表情,谨慎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丁琦珞摇了摇头,转而问道:“医生你有孩子吗?” “有一个,两岁了。” “真好啊。” “你还打算和你先生要一个孩子吗?” 丁琦珞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看着深色的漩涡在逐渐缩小然后溶进了杯底,才缓慢地回答道:“有没有孩子根本不重要,我一直以来都把孩子当成一种目的、一个机会,想要借此改善和他的关系。我一开始就错了,我太专注于我能得到什么,而忽略了我有什么,如今才注意到其实我根本没有能力承担这份责任。孩子长大后会有自己的想法,或许也会像我曾经想过的那样,想为什么要被生下来,又不是自己选的。医生,你会害怕过被自己家人怨恨吗?” “倘若不能相互理解怎么能叫做家人呢?你对自己太严格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抱着目标进行的,人也没有聪明到可以预计未来的事情,你应该多和你先生沟通,试着坦诚一点,他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丁琦珞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医生,报告出来再联系我吧。”他刚走出两步,又倒回来说道:“对不起,我对我之前所有态度不好的行为再次道歉。” ——————————————————— 江眉庭没想到丁琦珞真的来了,连忙让管家去催促厨房,没一会丁汶和史灵越也一同回来了,见丁琦珞正端坐在大厅里俱是一惊。 丁琦珞朝丁汶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句爸,对史灵越则是当作空气一般。史灵越对他的态度不意外,眼神也没在他的身上多余停留,转过头问江眉庭孩子在哪。 “保姆带着在楼上的房间玩呢。” “我去看看。” 丁琦珞突然站起身,说道:“我也去。”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两人同步迈上楼梯,史灵越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来。 “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别想太多了。” “算是道歉吗?你未免太没诚意了。” “反正不是对你。” “我也不需要。” 餐桌上,丁琦珞和史灵越坐在一块,孩子则是坐在他们对面的高脚椅上,正用勺子挖着碗里的食物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丁琦珞默不作声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其实心里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这种日常的画面好像曾经预见过无数次了,也不新鲜,却怎么也挪不开眼。小小的手,粉红的嘴巴,长长的睫毛,幼小的生物,可爱的孩子,无法舍弃的感情。 史灵越站起身往他的杯子里倒酒,丁琦珞看着沉到杯底的泡沫又浮了上来,才记起自己身旁正坐着一个,可恶的人。 “我们一家人一起干一杯吧。” 丁琦珞只是把杯子举起来晃了晃,一口喝干净了杯子里的酒,他起身把酒瓶拿到面前,又给自己斟上了。 史灵越看他一声不响地喝完了大半瓶,刚想开口劝阻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断了。 丁琦珞沿着史灵越凝滞的视线看过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霍辛怎么会在这呢?霍辛是来找他的吗? 他站起身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不是丁汶,也不是史灵越,为什么江眉庭要把头低下? 他朝霍辛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的不巧吗?” “不,你来得正好。” 丁琦珞艰难地想要挽救局面,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愚蠢地说谎。他曾经为自己在撒谎这件事上尝过甜头而得意,可一个满嘴谎话的人是多么的可悲啊。 “有话出去说吧。” “爸爸,你快来吃饭。” 丁琦珞僵硬地转过头,孩子黑色的眼睛像深邃的洞xue,丁琦珞是不信教的,更不相信上帝的存在,所谓信仰只是苦楚人生的一味安慰剂,都说黑暗的尽头是光明,可黑暗不会有尽头,黑暗里面只会是更黑暗,因为得不出答案,所有才会有欺骗世人的话术——死了能见上帝,到底见没见到谁又知道呢?会轻信美好的谎言是人类的通病,后果也该自己承担。 他想发脾气,但是不能对着自己懵懂的孩子,只能冲着餐桌上的其他人说道:“今晚你们做了三件蠢事,一是留下我来吃饭,二是给我倒了酒。” “他在喊你吗?”霍辛在他背后问道。 “我们出去说吧。”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 丁琦珞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嘴唇凑到耳畔,轻声说道:“因为我不想在我儿子面前和别人发生冲突。” 三是利用了他的儿子。 霍辛重重地推开了他,跑了出去,丁琦珞紧随其后,见丁琦珞跟了上去,史灵越也激动推开了椅子,却被江眉庭叫住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霍辛!霍辛,霍辛你听我说!”丁琦珞冲上前拉住了他。 霍辛甩开了他的手,又向后退了两步,拉长两人的间隔,丁琦珞想往前再进一步,被霍辛警告了,“不要靠近我。” “好,我们就在这里说。” “好,说吧,你哪里蹦出来那么大的孩子?” “还能从哪里来?” “我没心情和你玩文字游戏,正面回答我一个问题很难吗?为什么你有一个孩子,而我从来不知道?” 丁琦珞脸上皱着苦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又该怎么告诉你?” “和谁生的你总知道吧?”霍辛想到方才坐在丁琦珞旁边的男人,猜测道:“你旁边坐的又是谁?” 事情已经到无可辩驳的地步了,没什么必要继续隐瞒了,丁琦珞泄气道:“前夫,他是我的前夫。” “你结过婚?” “是,六年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存心要隐瞒你的,更不想骗你,我怕我的过去让你产生介怀,你会发现我是一个何等不完美的人,然后逐渐远离我。你知道吗每个人都希望得到救赎,但只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承认错误。” “都不是借口,你上次的故事是不是没说完?你住院之后怎么了?” 丁琦珞低下了头,平淡地叙述道:“我因为酗酒住了院,之后便遇到了他,他照顾我、帮助我戒酒,因为他在我最需要爱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再加上他表面有着说不完的优点,所以很自然的我们结婚了,像这样的故事不是应该会有一个很幸福的结局吗?可是没有。”丁琦珞冷峻地笑了起来,“可惜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从头到尾就没有人真心对我好过,我真蠢,我居然相信他了。” “那你又是怎么看我的?一个冤大头?” “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丁琦珞缓慢挪动了沉重的脚步,想要往前走抓住霍辛的手,他的呼吸又重又慢,脸上写满了悲情,“我说过了,因为不想失去你,所以才越发没有勇气告诉你这一切。” 霍辛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依旧语气生硬,他问道:“他为什么来找你?不可能只想简单地吃一顿饭吧?” “他来和我商量一下孩子的事情,仅此而已。” “丁琦珞,虽然我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你,但是我知道你说的不是实话,对吗?” “这就是实话。” “不是,不会只是来商量一下,一定还有其他事,可不可以不要再撒谎了?你不累吗?” “我没有。”丁琦珞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他好像不撒谎就会很难受,就会喘不过气来,他表情痛苦地说道:“我没有答应他,他要和我复婚。” 还是谎话,霍辛失望地看着他,“不,你根本就还没给他答案,对不对?但很显然你已经动摇了,你最近的状态就能说明一切。”霍辛再仔细一想,背后冒出了冷汗,“恐怕今天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吧?而且看样子你爸妈也都知道,原来你们一家人联合起来骗我。” 丁琦珞瞪大了眼睛,解释道:“不是的,我本打算今晚和他说明白的。” “好啊,那你立刻去说。” 丁琦珞一下收回了手,此时此刻他才感到自己究竟拥有何等巨大的懦弱,所以才想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将自己包裹,他不相信别人,别人也不相信他,说到底那些事好像也不算太惨,更像是为了博人眼球,换取同情,一切事都是他在自怨自哀,作茧自缚,活该承受。 “我做不到,对不起,真的做不到。你在逼我,所有人都在逼我,逼我证明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的烂人,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会让你们满意,可能只有我跪在你们面前流着眼泪或者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抓着你们手说临终遗言,你们才会相信吧?没关系的,霍辛你可以尽情地鄙视我,因为我是个骗子,超级大骗子,我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比如我给了你下了一整年的药让你身体出了问题,你过敏进医院那一次也是我做的,还有很多我故意而为之的事情目的就是要你会爱上我,为什么要你爱上我呢,因为我想待在你身边,因为我发现丁汶讨厌你,所以我要狠狠恶心他,仅此而已。” 霍辛感到胃里一阵恶心,“丁琦珞在你说这些话之前,我还幻想着要怎么说服自己来尽可能的原谅你,现在看来没有这种必要了。” 丁琦珞红着眼睛,问道:“我是不是把所有事情都弄得一团糟?本来这些事我打算这辈子都不说的。” “我们结束了。” 丁琦珞上下两瓣嘴唇动了动,耗了一会时间大脑才解析出这句话的意思,原来理解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是如此费力,他既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情绪像错乱的丝线在他肮脏又破碎的心脏上缠绕成一团,勒出一阵一阵的绞痛。 他摇摇晃晃地向霍辛走去,消瘦的身形像一片被车轮碾过的树叶,随时都要跌倒,霍辛下意识伸出手扶了他一把,丁琦珞像抓住救命一样的稻草一般抓住了他的手臂,二人的距离也即刻缩短了,丁琦珞干燥的嘴唇压上了他的嘴唇,绝非悲情的吻别,而是像用手指在触摸和确认一样,想要牢牢记住这种感觉。 “你嘴里有薄荷糖的味道,在戒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