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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好疼啊……”余沅被南序町拦腰抱着,他下巴搁在南序町肩头,整个人被笼罩在南序町怀里。 怀抱很热,guntang,热血,带着歉意。 “沅沅,对不起……,对不起……” 余沅被嵌进了他的骨血里,这一辈子他们不会再分开。 “没有,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你不恨我?” “为什么?你有什么错,我们都没错。” “我误会你,伤害你,在你心上划了几十刀,几百刀,它残缺不堪。” 余沅放开了手,南序町依旧单膝跪在他面前,手臂沉沉垂下,手足无措。 车子里空间狭窄,南序町半弯着腰,弓着身子。他看着余沅的动作,他的手被牵起来了,余沅双手握着他的左手抚到了自己心口。 他口中那颗残破不堪心脏在为他而跳动。 “阿序,你听到了吗?它在为你而跳动,因为你,只是你。” 南序町被烫伤了一般想要收回手,他垂下了眼睑,薄薄的眼皮发红,眼角也染着红色。 “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南序町的手被余沅死死按在胸前。 五年太漫长了,打破了所有的幻想,南序町的所有报复都寻不到踪迹。 余沅的包容和爱原谅了他。 春日下的薄冰霎那间破裂,涓涓的流水,哗啦啦地响着,他们终于是在五年三个月零三天后回归了宿命。 余沅在几天后来了趟医院。 第一是看南序町,第二就是看望那个男孩。 那个濒临死亡的男孩。 他走进了2043。 男孩没有躺在床上,他只是坐着,宽松的病号服依旧穿在身上。窗户半开着,他弓起身子趴在窗户边,余沅看到白色的烟雾缭绕来开,他又走近了几步,男孩在吸烟。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男孩伸手碾灭了烟头回头看,余沅很清楚地看到男孩脸上的错愕,他挑了挑眉,“你走错了吧?” 余沅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里的果篮,“不,我就是来看你的。” “我不认识你。”男孩警惕地说。 “我叫余沅。” “……”男孩没说话,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余沅放下了手里的果篮,坐了下来。 “你叫舒格。”余沅示意他坐下,舒格没动,他是在摸不清余沅想要做什么。“你不用怕,我就是想来和你说说话。”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又不认识你!” 舒格抱臂俯视他,唇角向下,依旧是一副苦样,清冷气质里又带着一些睥睨脆弱。 “五年前我得了突发性心脏病。”舒格愣了一下,不懂他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你在和我炫耀你已经做完手术。你健康了,你是一个正常人,你在和我耀武扬威。” 舒格像一个刺猬,向外界竖起满身的刺,里面的软rou也在慢慢腐烂。 “不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余沅伸手撕开了果篮,拿起一个橘子递给他“给,吃吧。” “我不要。”舒格扭过头不接,余沅垫着卫生纸给他把橘子皮剥开递给他,“吃吧,你不是一直想吃吗?剩下的钱都拿去买烟了吧。” 舒格警惕地盯着他,“你调查我?” “没有,我只是碰巧听到了,你和护士长的对话。” “哼!”舒格走向前接过,塞了几瓣进嘴里,“你是不是知道我活不久了,可怜我呢!” 余沅摇头,低头又剥了一个橘子,“只是想满足一个小朋友的梦想。” “谁是小朋友啊?!” 舒格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苍白的脸和微翘的睫毛颤了颤。 余沅沉默地剥,舒格沉默地低头吃。 “这些年……累吗?”余沅轻声问道,舒格手一顿,才把橘子都塞进了嘴巴里。 “没有啊,自由自在的,就是挺想我爸妈的。” 舒格双手背后,扬起头看天花板。 半开的窗被风吹过,余沅眯着眼睛看窗外的好风光,舒格闭着眼睛。 “其实啊,你是第二个问我累不累的人,因为还有一个人问过我,但是他不在我面前,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死去的样子,我都想好了。”舒格扭头看他,余沅第一次见他笑,“等我死后,就把遗体捐出去,让别人替我活着。” 余沅坐得很直,他看着面前半大的少年,鼻腔里涌出一股酸意。 舒格仰身躺回了床上,他紧闭着眼睛,脸色越发地白,手上摸到了枕头下的那张照片。 那是他每个日夜坚持下去的动力。 照片被他放在胸前,余沅看到了照片。 上面有两个半大的少年,那是个炎炎夏日。 窗外的蝉鸣和日光,碳酸气泡咕咕地冒着。他们穿着宽松的校服,舒格半趴在红漆木桌上,白得发光,浅琥珀色的眸子冷冷的,另一个少年半搂着他的肩膀,一口白牙露出来,笑得开怀,眼睛弯弯月牙般,身后是堆砌的课本和打闹的同学。 咔嚓一声,相机定格了此刻。 苦夏光影,明日好景。 “谢谢你,橘子很好吃,也很甜。”舒格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嘴唇蠕动,那两个字在他嘴边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吐出来。 伴着风过,那张少年朦胧岁月落到了地上,再不可追。 余沅踉跄着起身,他沿着墙根走,脚下发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和他擦肩而过。 余沅看到了门口的南序町,他就那样站着,静静地看着他。 余沅走到了走廊外,他们肩并肩站在墙根处,都没有说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照片里的少年踏着光赶来,步履匆匆。 余沅发现这个少年格外熟悉。 宋昭,那个拍极光的少年。 余沅心里了然。 原来兜兜转转,都逃不过所谓的宿命。 突然,宋昭噗通一声磕在了大理石板上,余沅能听到骨头的咔嚓声,他要伸手去扶却比被南序町拉住了。 舒格被推了出来,白布下是僵硬发白的尸体,宋昭爬似的跑到病床旁。 他猛地掀开白布,南序町拦住了要制止他的医生护士。 舒格闭着眼睛躺在白色床单上,他似乎比身下的床单还要白几分,宋昭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里面是红彤彤的钞票。 手一松,红色的钞票落了满床。 白色和红色交叠铺盖在舒格身上,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皆数映在宋昭视网膜上。 眩晕感让他想吐。 宋昭哑着嗓子跪在他身旁,他把钱握在手里,“舒格,我来了,我赢了比赛,我有钱了,这些钱能救你的命。舒格,那为什么不等等我呢?” 余沅终于忍不住趴在南序町肩头,他眼角红彤彤的,被南序町搂在了怀里。 舒格依旧闭着眼睛,没了呼吸,没了生机。 宋昭魔障一般,他拉过舒格的手,那那个小奖杯放在他手心里,语气温柔极了,似乎在对待恋人一般娓娓道来“我们的梦想实现了,你看到我给你寄的照片了吗?很美吧。” “……” 宋昭又摸了摸他的脸,触手冰冷刺骨,“你不是喜欢吃橘子嘛,我每天都给你买,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说着他似乎有些委屈,“但是你不能再扔我给你买的东西了。” 周围一片寂静,宋昭还在对着舒格说话,一言一语,让周围人动容。 舒格还是被推走了,宋昭跪在原地,手里握紧了那张照片。 余沅不知道他跪了多久,又是何时离开的。 大雨倾盆,连下了几日,晴天过,出现了几道彩虹。 舒格没有遗体,没有墓地。 余沅在郊外给他买了块墓地,他和南序町买了束花放在墓前。 余沅蹲下身悄声对舒格的照片说“舒格,你真的很残忍,但他真的爱你。” 南序町休假在家,余沅也陪着他呆在家里。 他们一起做饭,看电影,打游戏。余沅缩在南序町怀里,每次要输时,他总是转身仰头在南序町下巴吧唧一口,南序町就输了。 这样的偷袭,他总是屡试不爽。 这样几次后,南序町就有些忍不住了,他扔下手柄,抱着余沅的腰把他扑倒在床上,把头埋进了余沅脖颈,“沅沅。” “怎么了?”余沅搂着南序町的脖子,拍拍他的肩头。 南序町突然抬起头,问“错过的那五年你拿什么赔我?”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余沅摸不着头脑。 “我们很像他们,要是你手术没成功,我会去找你的。” 南序町离他很近,说话时的热气喷薄在他脖颈处。 他难耐地动了动,南序町以为他要逃,张嘴就含住了余沅的耳垂。 余沅嘤咛了一声,他扭头深呼吸没说话。 南序町舔吻的力度就更大了,余沅的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呜咽道“阿序……,我不会离开你的。” 声音恳切带着哭腔,南序町也不舔他耳垂了,而是动作着向上轻啄,目标直奔他嘴唇。 “嗯?你拿什么赔我?” 南序町突然支起身来俯在余沅上方直视他眼睛,余沅和他对视了几秒,移开了目光。 南序町紧追不舍。 余沅侧脸很瘦,南序町突然心尖一颤,他听到了余沅的回答。 拿余生陪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