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电话那头的声音又低又磁:你这周末有空吗
沈墨其实也就随便一问,问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正想摆手说自己开玩笑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应了下来。 他有些傻眼,但对方都应下来了,自己也不好把话再收回去,只好把人领到自己家里。 虽然他的屋子小了一些,但好在他平常生活习惯还算可以,里面比较干净整洁,不至于不能见人。 但是他没法招待对方太久,给人简单地煮了东西填饱肚子,之后便赶着去打工,就想把人送回去。 结果小朋友不肯回家,硬是要跟着他。 沈墨拗他不过,只好把人带去自己兼职的地方。 沈墨同时打了两份工,工作日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兼职。 今天恰好是周五,又赶上学生放学,人一下子就变得很多,而店员只有四个,有时根本忙不过来。 他没法一直照看白屿,给人做了杯奶茶让他在店里坐着自己玩便忙工作了。 等到初中部的同学们基本都回家了,客人就少了一些。 此时沈墨才能稍微喘口气,拉下口罩来去看看小朋友。 白屿小朋友乖乖巧巧地坐在位置上,一直注视着忙前忙后的沈墨。 他见关注的对象忽然转头朝自己看过来还微微一怔,随即赶忙撇开视线,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注意着对方。 然后就发现对方径直走到了他面前。 沈墨抬眼看了看钟,伸手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快九点了,你作业还没写吧,要什么时候回去?” 白屿摇了下头:“我写完了。” 他捏着手里的奶茶,正欲继续说话,前头又忽然来了几个小姑娘。 沈墨循声看了一眼外面,又将视线转了回来:“你要是觉得无聊想走就先自己回去吧,我这里还要好一会儿。” 接着又揉了一把崽子的脑袋,转身去了前台。 白屿抿了下唇,伸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摁亮屏幕。 上头空空如也,一条消息也没有。 他神色如常地将手机熄屏重新放进口袋,抬眼望向前台。 忙于工作的少年身姿颀长,干净的校服外头还穿着一条墨绿色的围裙,系带绑到腰后,勾出一段纤细柔韧的腰肢,衬得腰臀线条越发流畅优美。 口罩虽然遮住大半张脸,但露出来的眉眼清隽秀逸,不难猜出对方生了一副好相貌。 特别是他长了一双桃花眼,干净清澈的眼瞳认真地注视客人倾听需求时总给人一种被深情凝望的错觉,与他对视的客人大多会不自觉地脸红。 他又盯着看了许久,直到高中生下了晚自习,店里的顾客又多了起来。 接着人又变少,直到再没有客人,店里准备打烊。 沈墨终于忙完,又与其余店员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觉这家伙竟然还坐在店里。 店员瞅了两人一眼:“我还以为他是谁呢一直坐着,原来你们认识啊。” 另一个店员道:“沈墨,这小子是你谁啊,长的可真好看。” “我弟,跟我长得像吧,一样好看。” 沈墨笑了一声,摘了口罩丢进垃圾桶,随口胡诌了一句。 “好家伙,你们家的人都长得这么好看的吗,我现在叫哥还来得及不?” 沈墨哑然失笑,没接茬。 他伸手揉了下小孩儿的头,揽住对方的肩膀往外走:“我走了啊,下周见。” “下周见。” - 南方的五月,天已经很热了,晚上气温稍稍降了一些,没有白天那么燥热。 沈墨刚下班,店里虽然开了空调,但他还是热出一身汗。 而外面的气温比店里面高,他更热了,于是松开揽住小孩儿的胳膊,没忍住又抬手轻轻扯了一下衣领。 他抬眼看向街边的便利店,正想拐去买点东西,一杯奶茶突然就递到自己眼前。 他微微一怔,垂眼一看,小崽子一杯奶茶还剩了大半杯没喝,杯壁上面都是冰凉的水珠,似乎还在冒着凉气。 他转眸对上对方的眼:“怎么剩这么多,不喜欢吗?” 白屿摇了下头:“不是,给你喝。” 说着手还往上递了一下,把吸管凑到了对方嘴边。 沈墨看着近在咫尺的吸管,犹豫了一下,微微垂下头就着对方的动作含住吸管喝了一口。 奶茶还是冰的,甜度适中,咽到肚里时感觉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微微偏了下头示意对方拿开:“你这么晚回去有没有给家人说一声,不会挨骂吧?” 白屿收回奶茶,摇了下头:“不会。” 他顿了一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沈墨随意瞥了一眼:“怎么,挨骂啦?” 他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又伸手揽住对方的肩:“没事,你跟家人说很快就到家了,两分钟。” 说着他便稍微加快了些步伐。 但谁知他们走没两步,怀里的人突然顿住,随即将他的手臂摘了下来。 沈墨挑了挑眉,垂眼看向对方:“怎么啦,不是着急回去吗?” 眼前的少年攥着手里的奶茶,微微垂下头,柔软的黑发被晚风吹得凌乱。 街边的路灯将他纤瘦的身影拖得老长,衬着惨白的灯光竟显得有些孤寂。 他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才沙哑着嗓音轻声道:“哥哥,我能去你家吗?” “你怎么叫我哥啦?” 沈墨听这称呼怔了一下,有些忍俊不禁,上前两步抬手揉了下崽子的头。 他想了想,随即轻声开口:“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回家不要紧吗?” “没关系。”白屿摇了下头,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无意识地攥紧手里的奶茶,轻声道:“mama让我这个周末都不要回家。” 沈墨微微睁大眼,直觉小朋友的家庭情况可能跟自己差不多,轻叹一声也没有多问。 他又抬手轻揉了一下对方的脑袋:“那去我家吧,不过没有多余的床给你睡,你得跟我挤一挤了。” - 等两个人都洗完澡之后,沈墨让对方先去睡,自己点了一盏台灯坐书桌前学习。 高二下学期开始后,课业无可避免地越来越多,负担也越来越重。 他其实每回都要学到一两点,但是这一次屋里还有别的人,为了避免打扰对方,他也只能早早上床。 现在将近凌晨一点钟,沈墨熄了灯,轻手轻脚地摸黑上床。 单人床要睡两个人其实有些拥挤。 但小崽子很懂事,整个人睡得几乎要贴上墙壁,让出了极大的空间。 家里只有这一床棉被,两个人只能盖一条被子。 沈墨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儿,又轻又慢地钻进被窝,侧身躺了下来。 屋里冷气开得足,大约是因为被子里突然钻进了一点儿凉风,背对着他睡的少年突然翻了个身,将脸朝向他这一侧。 沈墨立时僵住,害怕将人扰醒,连呼吸都微微屏住了,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对方的脸。 他屋里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还留了一点儿缝隙,银白的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床尾。 借着这一点儿朦胧的月光,他看见少年鸦羽似的睫羽轻轻颤了颤,但并没有要睁开眼的意思。 只是不知做了什么梦,他眼尾的睫毛微微有些湿润,紧接着,一滴晶莹水珠蜿蜒着越过高挺的鼻梁落在枕头上,在面上留下一道透明湿润的水痕。 沈墨微微一怔,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对方眼角的泪珠。 他顿了顿,又伸手给人掖了下被子。 他还没来得及将手收回来,眼前睡着的少年忽然动了动,倾身朝他靠了过去,像是自发躺入他的怀中一般。 他默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要醒的迹象,只好顺势伸了胳膊将人揽进怀里。 沈墨睡觉不太老实,真睡着了总喜欢满床乱滚。 他一个人睡还好,现在两个人睡就极大地限制了他的“发挥空间”。 而对方却睡得十分乖巧,窝进他怀里之后便再没动过。 他害怕自己乱动把人弄醒,尽量克制翻身的冲动,结果隔天醒来发现少年还是整个人缩进了床的最里侧。 好在对方没说什么,晚上依旧毫不嫌弃地和他睡一块儿,甚至自发滚进他怀里,但是第二天还是被他挤到里面去。 - 沈墨周六日白天要去一家英语补习机构当幼儿助教。 虽然工作内容很简单,但极其磨人,因为他面对的是一群才五六岁的小朋友。 上课通常是一半哄一半教,一趟下来就会觉得心力交瘁,因为孩子们多半会很闹腾。 他在那里待了半年,如今已很是习惯。 而且大概是因为他身上天然有一种亲和力,小朋友都很喜欢他,多半时候也会比较给面子。 白屿自那以后总是时不时就会上他家串门。 沈墨不用上班的时候有时会领他出门玩,好像对方真是他弟弟一样,照顾得不行。 姓洛的似乎被他们两个揍怕了,见着他们就绕道走。 如此过了一月,临近期末的时候沈墨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继父的儿子,他名义上的哥哥,殷池野,比他年长了四岁。 电话里的声音又低又磁,语气轻柔又舒缓。 他说:“沈墨,晚上好,我是殷池野,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你这周末有空吗?阿姨有事要跟你谈,可以回家一趟吗?我到时候开车去接你。” 沈墨搬出来住之后再没见过对方,手机里显示的是陌生号码,他险些听不出对方的声音。 他沉默了一下,冷静得近乎冷酷地回道:“我要打工,没空,她有什么事非得要我回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轻轻叹息了一声。 “阿姨生病了,你也不想回来看看她吗?”